江予城整个人愣住。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的想法——南嫣和沈砚之认识才没几个月,彼此都不太了解,或许交往不了太长时间。
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彻彻底底死心了。
七年的岁月,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彼此,他有什么资本和对方争呢?
“你……为什么喜欢他?”说完觉得这问题有些暧昧,江予城不动声色地补充,“抱歉啊,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让女人喜欢。”
以为他是为了挽回赵弥音,南嫣想了想,有些自豪地回答:“每个女生喜欢的不一样啊,像我就喜欢沈教授这种总是会在细节处让你感动的人,他可会追人了,总能在不经意间让我……欲罢不能。”
江予城被她的回答逗笑。
心里的执念像包袱一样,被彻底卸下。
这一刻,看着南嫣明媚的笑颜,江予城不觉难过,反而内心清明。
他真挚地道了句:“恭喜你们。”
“谢谢江老师。”南嫣俏皮地回了句,“希望你和赵老师也能重归于好。我先去补个妆。”
南嫣脚步轻快地跑了。
和赵弥音重归于好?
江予城试着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这局面,突然觉得,好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第40章 [V]
晚上八点半,南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带着满身疲累回到酒店,她连澡都懒得洗,斜躺在床上发呆。
今天是她和沈砚之在一起期间的第一个生日,虽然下午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帮她过了生日,有无数人向她道了生日快乐,但她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有些遗憾。
她转头安慰自己,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往后的每个生日都可以一起过。
这么想着,南嫣好受了些,拿过一旁的手机给沈砚之发视频邀请。
但奇怪的是,那头迟迟未接。
南嫣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昨天他和自己说,今天晚上有个学术会议,估计结束要深夜了。
南嫣立刻挂断。
无聊至极,她开始用小号刷微博打发时间。
赵弥音和帅哥同回住所的事情,热度已经逐渐下降,但依旧处于热搜十几的位置,令粉丝失望、令吃瓜群众遗憾的是,赵弥音并没有任何说明。
仿佛是默认了整件事情。
替江予城捏一把汗,南嫣退出微博,打游戏、逛购物网站、刷视频……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在刷到一个CP向视频的时候,南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点进自己的关注,翻到了之前关注的那个“砚嫣于归”超话。
带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她偷偷点了进去。
【嫣嫣生日快乐!转发抽10个人,每人发我888元。】
【好久都没有嫣嫣和教授的消息了,地主家都没余粮了啊!能不能给点糖嗑一嗑?】
【今天是嫣嫣生日哎!教授不知道有没有给庆祝呢?深更半夜,最适合小情侣酱酱酿酿啦。】
……
虽然俩人没有公开,但在超话里,他们仿佛已经是老夫老妻的状态。
南嫣无语,心想什么酱酱酿酿。
人都没见到呢。
“哎。”她随手扔下手机,起身正想去洗澡,门铃却响了。
以为是元元找她有事儿,南嫣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的身影,却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
没有浮夸的大束玫瑰花,沈砚之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样小东西递到递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
南嫣打开红色盒子,里面是一枚玉石印章。
底部阴刻着四个字。
“呃……”南嫣很想装作看懂了,可确实只是猜了个半懂,“这是我的名字吗?”
“是,南嫣之印。”沈砚之笑了笑,说,“当做,师父送你的第一件入门礼物。”
南嫣白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娇俏。
她把他拉进房间,又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儿才问:“这是哪里定制的啊?”
沈砚之说:“自己刻的,之前读书的时候,有相关课程,自己挺感兴趣,就又学了一阵。”
南嫣惊喜地问:“沈砚之,你是什么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会。”
“没有什么都会。”沈砚之说,“比如你会的表演,我就不会。”
南嫣把印章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转身推他坐到沙发上,而后自己熟练地坐上他的大腿,搂着他脖子问:“我刚刚给你发视频邀请,你没回应,是在飞机上吗?”
“是。”
“所以你之前说开会,是骗我的?”
沈砚之看着有些微尴尬:“封弋说,女生会比较喜欢惊喜。”
南嫣忍不住笑出声,她看电影问南知,沈砚之有事找封弋,所以那对小夫妻,是什么诸葛转世吗?
南嫣嘟了嘟嘴:“还说不会表演,我看你撒谎的时候挺会的。”
“那以后少撒。”
“嗯?”
“不撒。”
“那还差不多。”南嫣盯着他的薄唇,大概是急着赶来,都没怎么喝水,现在看着有点干。
她正欲低头,却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拍了一天戏,多少出了汗,都没洗澡。
她立刻从沈砚之身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往浴室跑。
“你先坐会儿,我洗个澡!”
沈砚之还没来得及回应,浴室的门已经被“啪”地关上。
他无奈轻笑,没开电视,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
耳边仿佛响起,刚才进酒店时,不小心在门口听到的几个女生的议论:
“明天去看拍摄吗?我都打听好了,明天在郊区的废弃工厂拍。”
“郊区啊?有点远啊,要不别去了吧。”
“可是明天有吻戏哎,说实话我还蛮想看江予城拍吻戏的,一定荷尔蒙爆棚。”
“卧槽,那要去看!我疯狂代入南嫣。”
……
吻戏。
沈砚之双眸轻眯,想起之前,南嫣问他,介不介意她拍吻戏。
他那时说,可以接受。
可扪心自问,或许还是有点撒谎的意味在的。
尤其是,对象还是一个,他严重怀疑对南嫣有好感的男人。
可是理智告诉他,吻戏,也是大多数演员必经的过程,是职业的一部分。
所以,他没有理由阻拦,只能当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胡思乱想中,浴室传来南嫣闷声的低唤:“沈砚之,我睡衣忘拿了……”
沈砚之回神,起身环顾了一圈:“在哪儿?”
“好像在被子底下。”
南嫣没有叠被子的习惯,每次起床,基本就是把被子翻过来透透气,晚上再翻回去。
沈砚之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在被子底下一角看到了她的粉色睡衣,以及睡衣底下那小小的布料。
沈砚之喉结微动,问:“就睡衣?”
“嗯,不是,你……都拿过来。”
沈砚之懂了,把那小小的布料放在睡衣和睡裤之间,给她拿了过去。
浴室门半开着,一只洁白的藕臂伸了出来,沈砚之眼眸低垂,没有往里看,直到她拿好衣物。
等门重新关上,脑海中那点莫名旖旎的片段却挥之不去。
他走到窗口,推开窗,对着微寒的晚风清醒了一下。
犹记得十六七岁的时候,周边的男生都处于对那方面的事儿极其感兴趣的阶段,会偷偷在家里看影片,也会在教室里讨论,甚至是讨论班级里哪个女生最带感。
但沈砚之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讨论,有时候甚至会出口阻止他们拿身边的女生开玩笑。
正因如此,班级里的男生几乎没有和沈砚之交好的。
在他们眼里,沈砚之就是个不近女色的异类,伪善、自命清高。
沈砚之从来不在意他人的评论,也并不觉得自己奇怪,直到七年前遇到南嫣,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俗人,有占有欲、有性/冲动、会吃醋、会生气。
“沈砚之?”
沈砚之闻声回头。
刚洗完澡的南嫣,双颊被热气熏得粉嫩,配合着粉色的睡衣,显得整个人像是成熟了的水蜜桃,甜蜜诱人。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又在心里破土而出。
沈砚之移开了眼神。
南嫣倒是没注意这么多,从床上拿起手机看了眼锁屏上的时间,十一点,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南嫣开心地拆起了沈砚之带来的蛋糕。
一个小而精致的奶油蛋糕,上面写着七个字:女朋友,生日快乐。
是沈砚之一贯的简单朴实风。
南嫣笑着说:“我们吃蛋糕吧。”
沈砚之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了刀放在一旁。
而后往蛋糕上插了一根蜡烛。
南嫣笑道:“这种仪式就不用了吧?我这里没有打……”
话到一半,就看到沈砚之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这让南嫣想到了一件事,他抽烟的事。
“沈砚之,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啊?”其实她心里大抵已经有了答案,“是分手之后吗?”
“不算,读研究生的时候,学业重、工作忙,我压力很大,正好周绰抽烟,耳濡目染。”
虽然他把锅扔到了自己身上,但南嫣却并没有觉得好受些。
读研究生的时候,和分手之后,其实差不多就是一个时期,至于他说的话,南嫣大概也就相信一半。
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烟味,沈砚之保证道:“其实最近已经很少抽了,以后不抽了。”
“嗯,抽烟对身体不好。”南嫣盯着他看,突然笑,“不然你以后要是想抽烟了,你就亲我一下,我比香烟好使。”
沈砚之闷笑出声:“好。”
见他把蜡烛点燃,南嫣双手交握放在胸口,认认真真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二十秒后,她再次睁开眼,将蜡烛吹熄。
沈砚之没有问她许了什么愿,因为听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不是一个信这种的人,但关乎南嫣,他情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砚之重新拿起刀,将蛋糕切开,或许是职业使然,就连做这种小事,他的动作都不急不缓、小心翼翼,就像在对待一件宝物。
他知道南嫣为了身材,不怎么能吃奶油,却又喜欢奶油蛋糕,于是贴心地把那一块表面的奶油刮掉了大半,只留下一小部分。
“谢谢。”南嫣开心接过,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惬意地“嗯……”了一声。
“好吃?”
“好吃啊,我好久没吃蛋糕了。”南嫣一边吃,一边和他闲聊。
“清明那天放假一天,我们早上就可以回去了。”
虽然只有一天,但南嫣每年都去祭拜母亲,今年也不例外。
“好。”沈砚之说。
南嫣叹了口气:“可惜我明天一整天都有拍摄,不然就能陪你,你要去看吗?”
沈砚之:“……”
他从她碟子里叉了一小块蛋糕,随口问:“明天在哪儿拍?”
“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拍我被男主角救下的一场戏。”
果然是这样。
生死营救之后,水到渠成地进行一场热吻。
沈砚之移开了眼神:“不了吧,怕影响你拍摄。”
南嫣想了想,也确实,他要是在那儿,她多少的确会分神。
“那你在酒店等我吧。”
她双手捧住沈砚之的脸,揉了揉,“委屈你啦。”
沈砚之像个被偷藏在酒店的小情人。
目光聚焦在她唇角的那一点乳白。
他眸色渐深,凑身过去,用双唇抿走了那一点。
第41章 [V]
这是一个带着奶油香味的吻。
“蛋糕、蛋糕要掉……”南嫣模模糊糊地说着。
沈砚之余光扫过她的手,一边吻,一边将她手里的碟子随手放到了茶几上。
今天的他,情绪好像有些激动。
南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却也深陷其中。
粉色睡衣最顶上的扣子被解开。
灼热的吻,从唇角缓缓下移,勾人心魂。
南嫣呼吸急促地闭着眼睛,过了会儿,却突然察觉到他停了动作。
睁开朦胧的双眼,她看到沈砚之的右手食指指腹,轻轻蹭过了她锁骨下方、靠近胸口的一处。
她自己都快忘了,那里,有个纹身。
纹身很简单,就“yan”三个字母。
沈砚之本就带着情绪,此刻眼眶猩红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他嗓音暗哑地问:“南嫣的yan,还是沈砚之的yan?”
南嫣目光清明,执着地追随着他:“沈砚之的yan。”
他又问:“什么时候纹的?”
“最后一次见面的……第二天。”
她曾经是真的以为自己能放下的,毕竟她从未觉得,生命中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放弃的。
就像小时候想要一个玩偶,父亲不同意买,她哭闹个几天,也就过去了。
可最后一次见面,距离分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