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针刺入骨髓般的痛感,让她知道,沈砚之这个人,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不可放弃。
于是,她去纹了这个。
沈砚之俯身而下,温柔的吻落在了纹身的位置。
模糊间,南嫣察觉到,肌肤上似乎有一滴温热。
他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
因为这个意外发现,沈砚之突然就觉得释然了。
有感情的吻才叫吻。
没感情的表演,不过只是皮肤的触碰,就像手碰到手一样。
心态渐渐平稳下来。
翌日,他在酒店里处理了一天的工作,傍晚六点多的时候,南嫣回到了酒店。
沈砚之看到开门声,望了过去,南嫣双颊绯红,嘴唇格外红艳。
他走过去,双眸微眯,右手扶在她的脸侧,轻轻擦过她的双唇。
南嫣“嘶”了一声,躲开:“别摸,嘴唇有点麻。”
这是该有多激烈?沈砚之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有些坍塌。
他的眼底浮起一丝占有欲,右手按在她腰后,将她一把拉近,俯身吻了上去。
南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而沈砚之也愣了。
因为双唇相触的一瞬间,他闻到了一丝明显的……辣条味。铱驊
两个人同时僵住。
南嫣瞬间将他推开,尴尬地捂着嘴巴,发出一阵无语的呜咽:“呜呜呜呜呜我就说我不吃了,元元非让我尝一尝。”
沈砚之无奈到笑出声:“不是拍吻戏?”
“吻戏?”南嫣这才想起来,“啊,本来上午是有一场吻戏的,但是昨天讨论这场戏的时候,江老师觉得这吻戏没必要,我们又不是偶像剧,在那种救人的关键时刻接吻,说实话挺浪费时间的。导演也觉得有道理,就给临时去掉了。”
因为已经确定删除了,南嫣就没想着要和他说。
她瞬间明白了:“原来你刚才那样,是因为以为我今天拍了吻戏?”
沈砚之眼底浮现一丝尴尬。
南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拽着他的领带,将他扯得俯下身子与自己平视。
“不是说可以接受吗?”
沈砚之无奈叹了口气,“给我点时间?”
南嫣想了想,认真地说:“沈砚之,目前我接的剧都不是偶像剧,吻戏本来就不会有几场,即便是必要,基本借位也可以搞定的。”
“嗯。”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有了特别好的机会,吻戏又不可避免……”
“我知道。”沈砚之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南嫣,你的事业,要按你的步调走,我只是刚接收到这个信息,还没有太好地消化,以后会消化的。”
南嫣瘪了瘪嘴,觉得有些替他委屈,但未来的事情又很难说。
“我会尽量协调好的。”
“好。”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刷个牙。”
“吃饭了吗?”
“还没有。”
沈砚之就知道,“我去买饭,在房间等我。”
“嗯嗯。”南嫣点头,钻进了浴室。
酒店外有一些餐饮店,沈砚之挑了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西餐厅点了南嫣喜欢吃的牛排和意面,拿着打包盒一路回到酒店。
走出电梯时,却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江予城正低头看手机,直到余光扫到不远处地毯上的阴影,才抬起头。
两个同样俊朗、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人对上目光,各怀心思。
还是江予城首先礼貌微笑,打了声招呼:“沈教授,久仰大名。”
“久仰。”沈砚之回握,不过两秒,俩人便默契地松开了手。
他正想举步离开,江予城却突然说:“能不能聊会儿?”
沈砚之犹豫了几秒,说:“稍等。”
江予城莫名地看着他提着袋子走进南嫣房间,大概三分钟后,又空着手走了出来。
他懂了,沈砚之大概是怕聊得久了,饭会冷掉吧。
俩人一路走到楼梯间,里面昏暗一片,寂静无人。
江予城开了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后递到他面前:“抽吗?”
沈砚之淡声道:“戒了,她不喜欢烟味。”
“啧。”江予城点烟的动作微顿,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宣示主权之意。
见他沉默,沈砚之轻靠栏杆,问:“江先生找我,应该不只是想一起抽根烟吧?”
江予城从他刚才的炫耀,和此刻的防备中,明白了什么,他闷笑一声,说:“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但的确,我之前是对南嫣有过一些好感。”
“之前?”
“之前。”江予城肯定地说,“兄弟,曾经有一个和白月光拍吻戏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放弃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吗?”
沈砚之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问:“江先生到底想问我什么?”
江予城有些尴尬地抽了口烟,吐出一圈白雾,“我就是之前听南嫣说,你还蛮会追人的,所以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追回南嫣的?”
“……”沈砚之有些意外,“她和你说,我蛮会追人?”
“是啊,她说你总是擅长在细节中她欲罢不能,就算是你俩刚刚重逢,关系还尴尬的时候,她也总是因为你的关心而软化。”江予城有些费解,“所以你是怎么让她欲罢不能的?”
原来那时候,她是这样的想法……
想起曾经南嫣决绝的那句“沈砚之,我们不要再见了”,沈砚之心底轻笑。
小骗子。
“笑屁啊。”江予城嗤了一句,“老子就看不得你们这种谈恋爱的腻腻歪歪的样子。”
沈砚之无奈叹气:“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归根到底,大概就是真诚吧。”
“真诚?”江予城回想了一下,南嫣也是这么说的,他一本正经地问,“在床上好好伺候算吗?”
沈砚之:“……”
他无语凝噎,问了一句:“你要追的,是你那个绯闻女友吗?”
江予城惊讶:“你还看这些八卦呢?”
“听嫣嫣说的。”
“难怪。”江予城掏出手机,点开了热搜,气冲冲地用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上赵弥音那张模糊却依旧令人惊艳的脸蛋,“就这女人,和我分手还不到一周吧,就找男人回家了,你说我现在搞真诚那一套,还有用吗?”
沈砚之低头看了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双指触及屏幕,将那张照片放大到男生的脸上。
过了会儿,沈砚之淡淡开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我的一位学生,名字不太记得了,但好像也姓赵。”
“?”江予城愣住,“你的学生?大学还没毕业?”
“嗯。”
江予城如释重负。
赵弥音这个女人,按他对她的了解,就算要找男人,也绝对不会找比自己小的,因为她说过,觉得陪弟弟长大太累了,还是要找能照顾自己的。
而且,如果男生也姓赵,那指不定,俩人可能就是亲戚关系。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赵弥音为什么不解释呢?
江予城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到一个大胆的揣测,那就是——
她根本就是故意不解释的。
故意让他误会。
至于这种故意的目的,是希望他后悔去找她,还是为了和他彻底一刀两断,谁也说不清。
江予城心里突然就有了决定。
他在手机上买了下午的机票,而后起身拍了拍沈砚之的肩膀:“谢了兄弟,等回辅川请你吃饭。”
沈砚之并没有给这个面子:“大可不必。”
但江予城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因为在他开口的同时,江予城的身影已经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后。
但不管怎么说,江予城对于南嫣没有了那份心思,还是让沈砚之暗暗松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房间。
南嫣在他坐下的一瞬间,敏感地凑身过来闻了闻,而后肯定地说:“你身上有烟味。”
“江予城抽的。”
南嫣信了,但没想通:“找你的人是江老师啊?他找你干嘛啊?”
南嫣至今都不知道,江予城曾经对自己有过好感,因此提起他时,毫无心理负担。
沈砚之也没提起这件事,就让这事儿,成为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他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说,你之前和他说,我挺会追人,所以他想来请教一下。”
“……”南嫣没想到江予城居然这么直白,把她那天说的话转述了个明明白白,顿时有些尴尬。
偏偏沈砚之还跟没事人一样,右手撑着沙发凑了过来:
“说说,对我有多欲、罢、不、能?”
第42章 [V]
清明节的辅川,果然又下雨了。
南衡每年都是早上十点从家里出发去墓园,刚再婚的时候怕林菀不习惯,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后来就是和林菀、南知一起去。
南嫣则每次都提前他们到,在他们到之前离开。
今年也是如此。
他们到达墓园的时候,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沈砚之撑着一把黑伞,将南嫣完完全全护在怀中,倒是自己的右手臂,西装上蒙着水珠。
但天公还算作美,等俩人走到母亲的墓碑前时,雨居然停了,留下一地潮湿。
沈砚之把伞合上放在一旁,站在南嫣身边,安静地看着墓碑上容貌出众、笑容温婉的长辈。
沈砚之不禁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南嫣,应该会在一个充满母爱的环境里长大吧。
墓园里来祭拜的人很多,但这一角还算安静,南嫣把花束放在墓碑前,蹲着低喃:“妈妈,我带你女婿来看你,你看看他长得是不是和你心意。”
雨后的天又湿又冷,沈砚之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静静地陪着她在墓前待了大概半个小时。
想着父亲快到了,南嫣拉着沈砚之正想走,沈砚之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背,不一会儿后,转身跪了下去。
虽然说小辈祭拜的时候,跪拜是正常的事情,但今天下了雨,大理石过道上湿漉漉的,混杂着泥污,和他毫无一丝褶皱的定制西装裤完全不搭。
南嫣吓了一跳,没有来得及阻止。
他看着母亲的遗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嫣看着看着,也想陪他一起,却被他拉住。
他起身,膝盖上已经染上了泥水,看着有些狼狈。
但他却只是对她说:“我第一次见你母亲,该少的礼仪不能少,你要跪在这泥水里,我不舍得,阿姨也不会舍得的。”
南嫣愣愣看着他,鼻尖微酸。
她伸手抱住了她,低声嘟囔:“沈砚之,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会。”
南嫣恶狠狠地威胁:“你可是当着我妈的面说的,要是哪天没做到,我妈会生气的,然后在梦里揍你。”
被她幼稚的话逗笑,沈砚之将她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整齐梳理到耳后,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走吗?”
“嗯,走吧。”
俩人同时回头又看了一眼。
南嫣低语道:“妈,我们先走啦,下次再来看你。”
顺着阶梯一路走到墓园门口,俩人上了车。
沈砚之察觉到南嫣的心情不佳,毕竟这种日子,谁都高兴不起来。
他凑过去帮她系上安全带,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南嫣朝他笑了笑。
无论如何,今年已经很不一样了,她是带着沈砚之一起来的,相信母亲会开心,那她也不必不开心。
*
黑色座驾缓缓离去。
殊不知,俩人刚才上车的举动,被不远处的南衡尽收眼底。
他眉头紧皱地望着南嫣离去的方向,兀自出神,直到林菀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怎么了?”
南衡看了她一眼,厉声问:“那丫头交男朋友了?”
“嫣嫣啊?”林菀毫无犹豫地摇头,“我没听说啊。”
到底也结婚好几年了,南衡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撒谎。
“别替她瞒着了,我都看见了,和一男的手牵手上的车。”他气冲冲地道,“真是给她胆子了,一声不吭就交男朋友,将来指不定给我搞出个未婚先孕。”
林菀被这话气到,向来温柔的她,语调高了几分:“有你这么揣度自己女儿的吗?我和嫣嫣认识才七年,我都比你了解她,该做什么不做什么,她心里有数的很。而且她都快二十五了,谈个恋爱有什么问题啊?”
南衡被妻子指责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菀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叹了口气后,她无奈开口:“我的意思是,你别总以一个冲动小孩儿来定义嫣嫣,她其实比你想象得成熟得多。”
南衡的脑海中,浮现南嫣刚才那张褪去了婴儿肥的小脸。
他那冲动、不乖、处处和他作对的女儿,看起来,外表倒像是真的成熟了一些。
只是……
他轻嗤:“成熟?真成熟就该乖乖听我的,知道我的决定才是对她最好的。”
林菀被他的固执搞得没脾气了,无奈道:“这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好几次了,你这顽固的思维再不改过来,活该以后没有小辈和你亲近,别说女儿了,孙子孙女都不想喊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