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粟点头,看向岳云娟认真的说:“妈,我从心底里面感谢你们,你不是也劝我早点安定下来吗?”
岳云娟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她还在气苏粟这种自作主张的做法。要知道这么些年她对苏粟的生活也是操碎了心,但苏粟从来没有领情过,甚至厌烦到过年连家都不回了,这突然来个炸弹,她当然生气了。
苏长吉朝李迦明看过去,问道:“你也是认真的?”
李迦明点头,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谦和的笑容,眼里是往日里少见的诚恳,比他在演戏背台词的时候还要更多几分温润的气息。
他拉过苏粟的手说:“伯父,我很认真的想请求您同意,把苏粟交给我,我一定会对她好。”
“哼,漂亮话谁不会说?”岳云娟泼冷水:“要是哪天你的事业和苏粟比起来,要你选一个你选什么?”
“妈。”苏粟的声音高了一个调,握着李迦明的手说:“这样的问题很没有意义,你问这个还不如问他以后是我管钱还是他管钱。”
苏长吉在一边笑了起来,连带着李迦明的眼里也充满了笑意。
岳云娟差点气结,这还没嫁过去就这么护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李迦明对苏粟来讲确实就是这样,让李迦明在事业和苏粟之间做选择本来就没有意义。苏粟就是李迦明的事业,李迦明的爱情就是苏粟。
前者是苏粟长久以来的认知,后者是昨晚解开心结后的认知。
两者之间没得选。
李迦明脸上堆起柔软的笑意,他悄悄捏了下苏粟的手掌,对岳云娟和苏长吉说:“苏粟是个很独立很骄傲的人,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愿意给她。”
苏粟挑眉,好小子,这话可记下了。
岳云娟还想再说什么,苏长吉招呼道:“行了行了,先吃饭,苏粟的事就让她决定好了,只要她开心她喜欢,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先吃饭。”苏长吉拉着岳云娟进了厨房,“你做了这么一桌子菜不就是等今天嘛,走走走端菜。”
苏粟拉着李迦明到桌前坐下,一脸窃笑地看着他,李迦明好笑地问道:“干嘛?”
苏粟摇头,在苏长吉出来的那一刻,她轻声说:“你自求多福。”
“什么?”李迦明很疑惑,直到看到苏长吉拿出一瓶54度的白酒上桌,他才明白苏粟那句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
“难怪。”几杯酒下肚,李迦明已经口不择言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苏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岳云娟一脸嫌弃的说:“你什么意思?”
苏长吉不愧是老酒鬼,此刻喝开心了没把李迦明这句话往深了想,笑哈哈的说:“那是,我女儿的酒量那可不是盖的。”
苏粟汗颜,简直不想在饭桌上多停一秒。
李迦明醉醺醺地笑着说:“是,她跟我喝酒就喝这种高度白酒。厉害,我一杯就不行了。”
他晕转转地指着苏粟说:“媳妇儿,你真厉害,下回别不让我喝,你教教我,我以后跟咱爸就能多喝两杯。”
“你可住嘴吧。”苏粟嫌弃拍开他的手,端上一边的茶给他:“喝口茶,别难受了。”
苏长吉登时笑开了怀,可能也喝高了,他给李迦明满上,豪气万里地说:“来,再喊一声爸。”
李迦明听了,声情并茂地拉着苏长吉的手喊道:“爸爸!”
岳云娟看不下去,啐了一句酒鬼就起身去厨房煮解酒汤,苏粟简直没脸见人,再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也起身往厨房去了。
处暑
饭桌上两个大男人还在上演着爸爸和儿子的戏码,苏粟的嘴角露出秘不可查的笑容,岳云娟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苏粟,你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
苏粟点头,一边洗姜一边说:“很认真,认真到我想明天就跟他结婚。”
岳云娟洗碗的手停下动作,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问:“那徐璟呢?他每年都会问我你过得怎么样。你做这个决定,他知道吗?”
“妈,”苏粟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她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很认真的解释着:“我和徐璟什么事都没有,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和谁在一起也不需要和他汇报。”
“可他……”
“妈,你不能因为他对你和爸多打过几次电话就想让我对他以身相许吧。你要是这样想,以后我天天让李迦明给你打电话,时不时给你和爸送温暖,你看行吗?”
苏粟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不是很好,但岳云娟也听出来苏粟口里不公平的意思。
她摇摇头,笑道:“你别误会,妈妈只是有点惊讶,你突然带个男人回来说要嫁给他,你总得让妈妈做点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她自己都没准备好呢,说要和李迦明结婚也只是一时口快,现在这个阶段让李迦明结婚无疑是让他失业。
她昨晚才说过不能让自己变成阻碍他的绊脚石,不能今天就让打脸啊。
她安抚到:“我们现在事业比较忙,其实还没想那么多,但我想嫁给他是真的。”
“好,好,爸妈尊重你的决定。”岳云娟妥协,也不忘再抱怨一句:“反正你自己做主惯了。”
……
是不是世上的妈妈都这样,一边矛盾一边又妥协?
不过这场突然的见面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醒来后的李迦明真的没脸再见苏粟的家人,火急火燎地飞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苏粟多帮他讲几句好话。
苏粟笑的下巴都合不拢了,指着李迦明说:“你怎么这么怂,你平时不是很自信很嚣张吗?”
“那平时你爸妈也没在身边呀。”他收住苏粟的笑掉的下巴说:“我就先回去,你在这里多陪陪家人,工作上的事情交给小助理就行,你想回来了再回来。”
苏粟点头应着,说是多陪陪家人,其实李迦明走后的第二天她就收拾好东西回来了。
李迦明接下来的工作比较重,去年他和万嘉禾主演的微电影顺利送上电影节,陈明生因此又得了一个最佳导演奖,今年李迦明主演的大型刑侦剧也获得一致好评,剧本收到手软,不过李迦明大部分都倾向于硬汉题材,苏粟想,可能也是和他的长相有关系。
有时候越被诟病什么,就越想证明什么。
自从苏粟给李迦明放了几天假以后,李迦明接下来的日子当真是忙的飞起来,陈明生导演再次递来剧本,这次是个古装玄幻正剧,一个新的三观世界,李迦明表示很想尝试。
不过陈明生递来的剧本是反派男二的,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病弱皇子。
用陈明生的话来说,就是李迦明生了一张贴近这个角色的脸。
苏粟点头,确实贴切。
李迦明本身也很感兴趣,接下这个剧本,八月中旬就进了组,同时还接了一部历史人物传的电影,虽然他的出境不是很多,但能接演这种国家级的制片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十月中旬的时候李迦明的戏份全部杀青,紧接而来的就是一档历史访谈节目,大概是因为李迦明的父亲是搞房地产的,他自小也受过不少影响,所以在这档以建筑历史为背景的访谈节目里,李迦明的表现堪称专业级别的,受到当时在场的几位建筑研究者的夸赞。
节目一经播出,“宝藏男孩李迦明”的词条迅速上了热搜。苏粟看他一改往日嬉笑的表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加西装裤,头发梳成民国时代的绅士模样,浑身散发出一股复古的气息,伴随着他本身的温和感染着每一个人,苏粟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他认真说话,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真的很吸引人。
李迦明拍戏的时间比较多,苏粟也差不多经常跟着他跑,有时候会连夜飞去国外参加时装展,然后马不停蹄赶往下一场活动。
工作渐渐有点超负荷了,但他什么都没说,有时候苏粟看他还在琢磨剧本的时候,会忍不住提醒他要早点休息,但他往往只有一句话。
他说:“我现在缺少作品,只有理解好每个角色我才能对以后的生活说早点休息。”
苏粟很无奈,只得想尽一切办法偶尔给他放松一下。
有时候煮个夜宵,有时候给他摁摁肩膀,直到李迦明在片场拍打戏时受伤,苏粟把他骂了一顿后推掉了许多剧本和广告。
李迦明向来做事认真,拍戏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肯用替身,又加上最近劳累过度,所以在一场吊威亚的打戏中不慎受伤,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落地时人已经晕了过去。
不过幸好,这是他杀青的戏份,拍完以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苏粟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迦明还在昏睡着,同行的剧组人员留了两位在病房里守了下来。苏粟让他们先回去,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
她有点心疼,看着他右手缠着的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表面上还渗出点点血迹,他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不敢想象他当时是有多疼。
“李迦明,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用这么拼的。”她轻声叹息,手指在他的手心爬痒痒,李迦明手指微动,她抬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眼里蓄了泪,她有点自责,因为没有陪在他身边而让他受伤了,可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的休息一阵了。
一个人太认真的时候,总是想要把事情做到极致,从而低估了自身的承受能力。
苏粟是这么熬过来的,在每一个拼命努力的时刻,她是没有思想的,就像个机械一样,本能地去努力,因此,她也没觉得有多开心。
反而到遇上李迦明的时候,虽然也是奔赴在前线,身体透支的时候她是开心的,拼命去做好一件事为的是让李迦明能更轻松些。而此时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她既是感动又是生气。
大概在他努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
李迦明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好泛起白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他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人,目光温柔,轻轻抬手去摸她的头,大概是这么趴着睡很不舒服,她动了动身子,眉间微皱,迷迷糊糊的说了句话,李迦明没听清,他慢慢坐起身,凑在她耳边轻语:“早安,醒来见到你的感觉真好。”
“躺下。”她声音很轻,似是未清醒的呓语。
李迦明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他轻声答应着却没有半点要躺下的意思,一只手在她的头上轻揉着,动作温柔,嘴角的笑容泛出无限宠溺,这个人啊,他越来越喜欢了。
他想,迫不及待的想要以后每天醒来都能见到她。
“李迦明,你给我躺下。”
一只手抓住他宽厚的手掌,李迦明本能的紧扣她手掌。
苏粟睁着惺忪的睡眼,声音软软的却仍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压力。
李迦明见她醒了,咧开嘴笑,窗外已爬出一丝太阳光,穿过未拉好的窗帘缝隙褪去了病房里的黑暗,朦朦胧胧的黑暗让李迦明嘴角的笑染上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柔软,笑意延至眼角,喜上眉梢,眼里一片澄净。
苏粟心中一动,就像一颗石子扔进海里一样,闷声不响的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问他:“还疼吗?”
李迦明摇头,抬起受伤的那只手给她看:“不碍事的,你别担心。”
苏粟摇头,仍旧问他:“疼吗?”
李迦明笑了起来,“你怎么了,我没事,不疼的,真的,不疼。”
他笑起来的时候常常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这都要得益于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是苏粟此刻却不吃这一套,她扬手在他受伤的手臂上一拍,力度虽然不算重,但也让李迦明倒抽一口凉气,转眼就委屈卖萌:“啊,疼,苏粟,我手好疼。”
苏粟冷哼了一声,夸张。
“别跟我来这一套,李迦明,下次我让你休息的时候你还不听话我就让你疼死算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但此刻她似乎很没有理智,平日里的骄傲和盛气凌人都不见了,她的任性和不讲理却让李迦明喜欢的不得了。
他拉过她的手,保证:“我听话,一定听话。”
苏粟剜了他一眼,他嘴巴一瘪,极委屈地说:“疼,我真的很疼。”说着还把受伤的手臂往她面前挪了挪,“你吹吹。”
苏粟不为所动,天色越来越亮,已经能完全看清李迦明脸上的表情了,苏粟抬手让他躺下,李迦明乖乖躺着,受伤的那只手却怎么也不肯放下,看向苏粟的眼神仍旧带着些委屈。
苏粟捏了捏眉心,李迦明最近是越来越会撒娇卖萌了昂。
她倾身凑在他手边要给他吹吹,腮帮子刚鼓起来,李迦明伸手一捞她就转了个方向,双唇紧贴,他用力的亲了一口,露出狐狸的笑意,“真见效,我一点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