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粟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知道了。
万嘉禾希望自己也能帮点忙,但是自己的工作也比较多,因为李迦明的事,她现在的经纪公司都恨不得跟这事不沾边。
她只得无奈的说:“你别担心,李迦明不是这种人,你只要相信他就好。不会有事的。”
苏粟明白,“我不担心,我只是头疼。我没事,我也不会让李迦明有事的,你放心。”
万嘉禾顿了两秒笑了起来,“李迦明倒是会挑人。”
“什么?”
“没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电话。”
“好。”
苏粟叹了口气,把网上的帖子都看了一遍,一人一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了。虽说李迦明是黑红,但之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人气现在都没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渣滓。
“呸,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去,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干坏事也不知道另外换个地方。”
“太伤心了,没想到李迦明是个这样的人,我要脱粉!”
……
这些评论,苏粟都看倦了,成名这条路太艰辛了,所有事情都被放大,黑白一张嘴,人多的那方总是正义的化身,先出声的那个总是弱小无助。
真是好笑,她竟然在同一个坑上摔了两次。
此刻被停了了戏份的叶婉还在休息室里朝聂宇航哭诉,“聂导,聂导,对不起,这件事被爆出来我也是受害者呀,现在网上评论那么难看,如果这个时候换人,对我们来说都是损失啊聂导。”
聂宇航心态倒是好,也不知道叶婉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他全程听着不说一句话。
艾米也在一边和他摆明利弊,一条二条的说得聂宇航终于不耐烦了,他抬手叫停,静静地看着艾米,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艾米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聂宇航轻哼一声,“艾米,你可真得学学苏粟。”
一句话让艾米脸色难看至极,她攥紧拳头,看着聂宇航离开的方向,心里压着一口气,最后全发在了叶婉身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争脸不行,争口气也不行!”
叶婉本来就是求着聂宇航来的,现在被叫停了戏份,弄不好还要换人,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指着艾米骂道:“你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想把苏粟整死,还找人假扮李……唔……”
艾米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幸好这个时候没人,她压低了声音说:“你再大点声,信不信明天咱俩就完蛋!”
叶婉也才意识过来,立刻安静了下来,艾米松开她,一时相看无言,最后她恨铁不成钢地拉着叶婉离开了休息室。
而藏在一堆衣物中间的摄影机亮起了一束微小的红色光芒,静静悄悄的,攥住了命喉。
“夜宿门”事件已经过了两天了,网上对这件事的热度已经如火如荼,李迦明还是没联系上,现在所有人都等着李迦明出来说句话,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要是这个时候,叶婉再出来作妖,她就真的要扒李迦明的皮了。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担心什么,什么就成堆的砸来。
叶婉出具了一封律师函和个人声明,直指李迦明冒犯她,并发长文,将她在剧组的这一个月和李迦明之间的相处,事无巨细全部娓娓道来。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瞬间登上热搜第一,一时间所有人都站在叶婉这边支持她鼓励她,而李迦明成了众矢之的,再也不会有人想要知道他说什么了。
不对,他现在就算要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妈的。”苏粟气愤得把手机往地上砸,同一时刻电话响了,她赶紧捡起来,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怎么划都划不开,而李迦明的名字还在上面闪烁着,心急如焚的她再次将手机摔了,最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苏粟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还是骂了句脏话:“你大爷的。”
李迦明全副武装的打车来到苏粟的住所,期间不停拨打苏粟的电话,从最开始的无人接听到关机,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一边给苏粟发微信道歉,一边催着师傅再开快点。
师傅见他火急火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了起来:“这快不了,限速。既然这么着急,之前干嘛非得惹人生气呢?”
“什么?”
师傅提了提速,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要面子了,一两句话不肯道歉,等想起来了就报复式刷屏道歉,这不是招人拉黑吗?”
李迦明警惕地拉了拉口罩,“那该怎么道歉?”
“嚯,这还不简单,正正经经说句对不起就好了,女人嘛,其实想听的就是这句对不起。”
李迦明醍醐灌顶,一边催着师傅快点,一边和师傅拉起了家常,师傅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李迦明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有趣极了。
可等他到了苏粟家的时候,发现,别人的故事终究还是别人的故事。
他叹了口气,撑在门边哀嚎:“苏粟,求你了,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好吗?”
没回应,他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到最后干脆坐在地上,一副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拍下去的架势。
一个小时过去了,李迦明心急如焚,心想,也该消气了吧?
“苏粟,对不起,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你开门吧,我很想见你,你听我说好不好?”
两个小时过去,李迦明失了士气,心想,完蛋了。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对着门口说:“你当真了,你不想见我,不想听我说了是不是?”
“我发誓,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都没有做过。”
“苏粟,对不起,你再冷静两天,我先回去了。”
他撑着门,脑袋贴在门上,嘴上说着要离开,身体却很诚实地贴着门框,一下子像是失掉了颜色一样,整个人都变得黯淡了起来,“我很想你,苏粟。”
明明是很让人心动的话,可被他说出来却带着绵绵不绝的忧伤,好像……好像再也会见不到她了一样。
苏粟刚买了手机就直冲冲地往家里赶,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有点好笑,又有点生气。她倚在墙边,调整好情绪,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还在门上贴着的李迦明突然一愣,身体僵硬地站直了身子,然后慢慢转头看向她,眼里充满了疑惑,他指了指苏粟又指了指门,“你你你……你怎么在外边?”
苏粟掏出新买的手机晃了晃。“手机摔了,出去换了个新的。”
她走过来开门,李迦明还愣在原地,他眉头皱的紧,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苏粟一把拉过他摁在墙边,一只脚勾过门关上,眼神犀利开始发问:“你去哪了?”
“我……”
“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
“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晚……”
“啪!”
李迦明只觉得耳边刮过一阵强风,背上升起一股凉意,眼神看向拍在墙上的手,又看见苏粟眼底滔天的怒意,他心里一阵打鼓。
他伸手拉过她的手,万分温柔地揉了揉她的手掌,问:“疼吗?”
苏粟才不吃他这招,抽出手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李迦明走到他身边,乖乖地说:“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想我从哪里先回答?”
苏粟不做声,气压降至零点。
李迦明坐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我先说,我没有做过那种事。”
“那晚你在不在她房里?”苏粟直接问他。
李迦明犹豫着要怎么措词,苏粟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冷的感觉在这四月天还真是透心凉。
“在不在?”她又问了一遍。
李迦明赶紧摇头,“不在,我发誓!”
苏粟点头,接着问:“那你在哪?”
“啊,我出去吃夜宵去了。”李迦明说得委屈,撅着嘴巴说:“你和小助理还有聂导对我的身材管理已经到了一个魔性的程度了。”
“……”
李迦明越说越觉得委屈,于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再次让苏粟觉得无力招架,她把他的口罩拉上,“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戴上口罩的李迦明,尽管面部表情被挡住了,但是眼神流露也是十分深情,像只受伤的小鹿一样,睁着那汪汪的大眼看着她,“对不起,是我不该嘴馋。”
说着在自己的嘴上轻轻拍了下。
苏粟选择无视。
立夏
他接着说:“事情爆出来那天,聂导就把我的戏份停了,我看了网上的言论,先去找了夜宵店的监控。”
“找到了吗?”
“没有。”
苏粟摇头,掏出手机后,手指就没停过。
“夜宵店门口没有装监控,外边的监控基本都被路边摊的帐篷给挡住了,后来我找到了交通监控,费了点时间。”
苏粟挑眉,手上仍旧没停下来,“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当时手机没电了,后来我想,你肯定也会想办法。”李迦明笑的自信,完全没想过苏粟已经想要扒他皮了。
苏粟点头,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抬眼看他:“你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吗?”
李迦明点头,双手撑着桌子凑近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像个狡猾的狐狸一样,两眼放光地说:“你刷新下网页看看。”
苏粟打开网页,他和叶婉的名字双双登上热搜,点开一看,里面是一段对话视频,苏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片场的休息室,她惊讶地看向李迦明:“你怎么弄到的?”
李迦明笑,看见她手机里的律师函扬了扬下巴:“你先把你手里的东西发了再来问我也不迟。”
苏粟笑:“不急,还差个东西,你先说也不迟。”
李迦明坐下,算是松了口气,“我昨天在交通局呆了一天,就为了查监控。拿到手后先去找了聂宇航,他让我去休息室等他,然后我就在休息室里发现了这个视频。”
“你给聂导看了?”
李迦明点头,“他看完后也很惆怅,让我自己看着办。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叶婉那边就要告我了。”
手机响了,苏粟朝他笑了起来:“等着。”
苏粟发了一份道歉声明和律师声明,一下子吃瓜群众摸不清头脑,“夜宿门”事件变成了“诽谤撕逼”事件,评论底下一团乱战。
李迦明自己发布的不在场视频虽然被质疑是后期制作,但是他在博文里特意说明了这段视频来自交通局,要质疑请移步。
评论底下杠精抬杠:“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交通局都能给你买下来。”
黑粉继续开骂:“李迦明是个渣滓,除了俩钱要脸没脸,要实力没实力,弄了人家现在还在这里洗,你好意思哦。”
路人粉接着吃瓜:“什么情况?这是要开撕了吗?坐等更新。”
女友粉坚贞不屈:“你们是瞎了吗,那么清晰的画面,谁针对谁还看不清吗?一群脑子都长屁股上的愚蠢的人类。”
……
苏粟刷了下评论,一脸沉着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
她打了个电话给小助理,要他把最近查到的东西联系大V和一些营销号发出去,然后联系记者召开记者发布会,又打了个电话告诉聂宇航,近期可以给李迦明恢复开工了,最后联系律师,将自己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给了过去。
这些事情全都安排好了才觉得四周安静极了,她一回头,李迦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走过去蹲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从房间抱来被子给他盖上,她知道,这两天也累极了,在他额上轻轻一吻,眼里有点心疼。
苏粟起身去了书房,看着网上瞬息万变的风向,她一脸平静,又或者说,她已经麻木了。像这样的事不是一两次了,但确实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撕破了脸面,一点余地都没有。
律师在询问她具体事宜,她问到:“告名誉诽谤的话最重会判什么结果?”
“情节严重的话判三年。”
苏粟看着这行字呆坐了许久,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眉头皱的更深了,有点不忍心又有点不甘心。
外边夜色如浓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电脑键盘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急切的、犹豫的、绵绵不绝。
苏粟醒来的时候,李迦明正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像个冷静的思考者,明净的眼眸里透出些许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