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手上戴着手套,拧了两次瓶盖,居然没拧下来。
最后还是傅时浔看不下去,直接将瓶子拿过去,干脆拔掉瓶盖,对着她的小腿,就猛喷了几下,带着药味的白色水雾在瓶口喷出,覆在她的小腿上。
见他这么快喷完,阮昭手掌抵着下巴,试探性问道:“这种喷剂是不是,也要揉开,才会管用?”
就像那种跌打损伤的药油一样。
这话一出口,傅时浔眼皮轻掀朝她刮过来,薄薄的眼睑跟刀片似得,直直刮在她心头,语气冷淡:“你确定要我给你揉?”
明明不带一丝旖旎,阮昭却莫名心跳加速。
说来也奇怪,她也不是什么不谈恋爱就会死的人。
相反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让自个心动的,不来则以,一来就让她无法抑制这样的冲动。
阮昭仰头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个子虽高,但并没有高个子男生常有的驼背习惯,相反身姿挺拔,有点儿像雪后清冽的冷松,深沉而稳静。
听着他危险的口吻,阮昭想起电视里抹药油,伴随着的鬼哭狼嚎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别太得寸进尺的好。
明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的够多,阮昭却莫名还是要更得寸进尺。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其实,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话明显是下了钩子,等着他上套呢。
只是,傅时浔果然没如阮昭的意,压根没想反问回来,好在阮昭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只是确定,你对我也不完全是表面这么冷漠和无动于衷吧。其实你还挺在意我的吧。”
说这话时,阮昭的眼睛坦荡而笔直的,望着傅时浔。
反而是男人眼底,恢复了平静,同样沉沉看向她。
这是在等着她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阮昭微微一笑:“要不然你干嘛非要将我赶出教室,是不是觉得我坐在那里,你就没有办法安心的上课。”
“我不信旁听的人,就我一个。”
这话阮昭还真不是胡说,傅时浔的课在安大是出了名的难抢,所以有些没抢到课的学生,都会过来旁听。
所以嘛,既然别人能旁听,她就不行。
除了是怕被她影响,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这自信的口吻,活脱脱就是那一日,她对着佛像祈愿时的模样。
那样理所当然又轻狂。
终于,傅时浔的耐心在这一刻耗尽,他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的同时,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身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将你赶出教室,不是因为我看见你无法安心上课,而是我的课堂不欢迎不速之客。”
阮昭带着明知故问的无辜口吻问道:“不速之客,我吗?”
傅时浔单手插兜,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你不是在跟踪我吗?”
原来他是在恼火这个,以为自己可以刻意跟踪他。
“跟踪真没有,”打听课程表倒是有,阮昭眼底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紧不慢解释:“如果我说是缘分指引我找到你,你信不信?”
两人四目相对。
傅时浔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不信。
“我知道你工作的地方,根本不需要靠跟踪。只要我们同在北安,我想我们早晚会遇上,毕竟我我也是做……”阮昭扬头,她本来就是做什么事都理所当然的性格,压根不会解释。
这也算是头一遭,打算好好解释。
虽然傅时浔的身份,确实那两个背包客学生告诉她的。
但她是文物修复师,而傅时浔是大学里考古系教授,她相信只要他们都在北安,早晚会相遇。
此时他手机响起,这已经是第二次,估计真有什么急事吧,
“阮小姐,我没兴趣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傅时浔似乎真没什么耐心,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下去,直截了当地开口说: “还有,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的正常工作。”
说完,他没再给阮昭说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校医室。
阮昭望着他扭头就走的背影,嘴角的漫不经心渐渐收敛。
早晚让你还回来。
*
那天之后,阮昭确实没再出现在傅时浔面前。
因为她也忙得不可开交,本来古玩行业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自打阮昭修复好了那副宋朝字画一举成名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捧着自家的画上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