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修了大半日的字画,早已经到了下午。这会儿天际蒙上了一层浅金色,平添了几分午后慵懒,突然阮昭放下手里的画,站了起来:“那行,就去看看。”
她倒对什么帅哥没兴趣,再帅的人,难道还能比得上傅时浔。
那可是能让她,一眼万年的男人。
于是她下巴微抬,声音有些冷傲道:“你先下去招呼他们,我去换身衣裳。”
*
傅时浔是被几声鸟鸣声吸引,并不是清脆的鸣啭,而是虚弱而微小的细鸣声。
邱志鸣去了洗手间,那个小女孩去楼上请那位修复师,没再出现。
本来傅时浔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一声声细鸣,像是在呜咽的哀求着什么,最后傅时浔还是将画放在桌上,起身走出了正厅。
他循着声音,来到偏房屋檐下,就发现躺在地上的一只幼燕。
这只燕子实在是太小,还不会飞,显然是从房檐底下的燕子窝里掉出来的。
这会儿两只大燕子站在窝的边缘,不停的鸣叫。
傅时浔有些头疼,这小燕子眼看着是刚睁开眼睛。
要是直接送回燕子窝,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你这是要绑架我的燕子?”突然一个如雪山清泉般干净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循着这道熟悉的声音看过去,看清楚那道浅蓝色身影,傅时浔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树,每到夏天时,枝繁叶茂,蝉鸣鸟叫,一棵树能盛满一整个盛夏。如今春日刚至,树枝上只是新发了嫩芽,还残留着残冬的萧条。
偏偏树下那人一身浅蓝色立体绣花盘扣外袍,长长绣袍内搭白色交领纱衣,透着古韵,却又并非是那种正统汉服,她黑色长发被一柄木簪,半绾在脑后。
都说人穿衣,衣衬人,但她站在那里,仿佛既焕发了小院的春意,又融与这个有着岁月沉淀的院落。
周围场景仿佛都是为她而存在。
任谁都想不到,在这座充斥着现代化的城市,还有一处小院,一个人,能将古韵穿在身上。
阮昭缓缓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手掌心里的幼燕,低叹一句:“真可怜。”
“霓霓,”她扭头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本来正帮着董姐准备茶点的小姑娘,立即跑了出来,问道:“怎么了,昭姐姐。”
“小燕子掉下来了。”
云霓‘啊’的一声惊呼,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瞧着蜷缩在傅时浔手里的幼燕,登时心疼到不行。
“给她吧,她去年就照顾过一只。”阮昭说道。
傅时浔小心将幼燕,交给云霓。
云霓带着幼燕上楼之后,周围透着诡异的安静。
这样的状况,哪怕不用介绍,两人也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他是上门求修画的人。
而她也是他要找的人。
午后懒散阳光,散发着岁月余韵的小院,阮昭直勾勾的望着傅时浔,似笑非笑,终于她扬起下巴:“现在,你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傅时浔这是发现了,不管什么时候,她永远都这样理直气壮。
他本想别开头 ,不搭理她,可下一刻却鬼使神差看过去。
此时阮昭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拥有着能够藐视全世界的骄傲:“我是文物修复师阮昭。”
第六章
初春的阳光并不热烈,泛着暖绒绒的慵懒,无端让人身心放松,可是对面姑娘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神里,传递着的清傲和锋利,却似乎又给小院平添了盎然的生机。
傅时浔似乎被她眼里的光刺到,不动声色转过头。
在柔软的风里,四周再次安静。
只是总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打破这份宁静。
邱志鸣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正厅没人,这不就找了出来,结果一看见阮昭和傅时浔站在一起,赶紧上前,极其热情的说道:“小师叔,我就知道您虽然贵人事忙,但总不至于不给自家人面子。”
相较于他的无比热情,阮昭的表情足可以称得上冷淡。
见她这般平淡,邱志鸣赶紧主动介绍说:“小师叔,这位是傅时浔傅教授。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如今已经是北安大学考古系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