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庸含糊“唔”了一声,算是回复 。他摆了摆手,示意苏华浓不必再读。随后,是云俭的眼睛看向涵姨。
“小俭,你带苏小姐回家休息吧,我留下来就行。”涵姨道。
“也好。”是云俭回复。
苏华浓朝涵姨和是云庸点点头:“涵姨,老先生,那我先同是云离开,等我安顿好了,再来看您。”
待他们离开,涵姨笑着说:“我看这位苏小姐还不错的样子,人年轻漂亮,又细致体贴。”
是云庸鼻子哼了一声,拿笔颤颤巍巍写下五个字:“日久见人心”。
是云宅邸坐落于是云俭的私家岛屿,靠山面海,宅子背后便是一大片橡胶园。
是云俭开车带她上去,从山脚下便有门禁,两个马来西亚本地人持枪把守。
“是云,这边治安很差吗?你家竟然把守得这么森严?”见到枪,苏华浓不解。
“嗯,本地人不喜华人,史上也发生过不少屠华事件,安保比国内严格。”是云俭回答。
等黑色路虎沿着盘山公路开到山顶,视野渐渐开阔起来。一大片打理得宜的草坪,沿路开满了扶桑花。
精致小巧的白色建筑出现在草坪中央。车停下,惊得草坪上的白鸽起起落落,还有些不知名的白色鸟儿绕着浓密的大树一圈圈徘徊,仿佛伊甸园的盛景。
是云俭将车钥匙交给一旁等候的印佣,带着苏华浓走进大门。
他们牵着手,一路穿过前厅和后厅,最后才是主人们生活起居所在的大楼。沿路遇到不少穿着白色制服的印佣,都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是云俭向其中一位领头管家交代道:“这位苏小姐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她需要什么,你们尽量满足她。”
管家毕恭毕敬答应。
待各项事务都处理完毕,是云俭拉着她快步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实在等不及,想好好疼爱她。她如星辰般的双眼、小巧挺翘的鼻子、滑腻如雪的肌肤,无一不是诱惑。
他的吻又重又迫切,好似要将她吞没。
他从未想过她会过来,仿佛是对感情的确定和回应,叫他如何不为之疯狂?
两人纠缠一番,苏华浓躺在是云俭的臂弯里娇喘。
“何必这么着急。”她轻声道,方才他都把她弄疼了。
“浓儿,幸好你来了。”是云俭亲亲他的额头:“曾诚说大陆那边的业务出了些问题,有几个大客户纷纷转移到到腾生那边。我得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到“腾生”两个字,苏华浓的手不自觉动了动。
是云俭拉起她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亲。
“你放心,如果是正当竞争,我不会再对腾子越怎么样的。”
苏华浓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你……手下留情吧。他从小顺风顺水,并不懂得社会险恶。”
是云俭微微吃醋,掐了掐她的腰:“……你还为他说话?”
苏华浓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她着急撇清,唯恐再生出什么枝节。再看向他的眼神,竟然有了几分恐惧和悔意。
是云俭本是玩笑说了一句,可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着急的样子,心里满不是滋味。明明已是过去的事情,明明就连她,也是自己抢来的,他却受不了她对前任一丁点残存的情意。
是云俭掀开被子起床,迅速穿好衣服。
被子带起的风朝苏华浓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你工作也不少吧?回去吧。我父亲那边,有涵姨照顾。”他冷冷道。
“《夜色撩人》刚拍完,我暂时只有些代言和通告,已经推后处理。我会等老先生身体康复后再走。”苏华浓拥着被子坐起来,“你生气了吗?”
“没有。”是云俭口是心非。
苏华浓见他皱着眉头、面色冷淡的样子,知他心里是生气了。
“我对腾子越,只有朋友的感情。我现在心里的人是谁,你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已是不容易。
是云俭不吭声。他明白她的心意,可他依然很难释怀。
“我一会儿回大陆,留下还是随我走,随你。”
苏华浓摇头拒绝,是云俭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他离开不久,苏华浓收拾好自己,让管家安排车送自己去医院。
到达圣玛丽医院,已近半夜时分。
涵姨奇怪。“怎么这会儿赶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苏华浓露出一张甜甜的笑脸:“是云有急事要赶回大陆,他先去了,我一个人睡不着,就来医院陪着你们。涵姨,你赶紧休息会儿,我来守着老先生。”
涵姨还要推脱,见苏华浓指指床上翻身的是云庸,怕把他吵醒,只得答应去隔间的小床上休息。
苏华浓替是云庸掖掖被角,便坐下来。想起是云俭,她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爱一个人的心情原来是这样,带着酸,带着甜,还有一些微微发苦。他脾气不好她知道,可是这样冷下脸弃她而去,让她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不停地绞来绞去,难受极了。
是云庸半夜渴醒,见守在床边的人是苏华浓,不禁愣住了。她双臂交叠,趴在病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黏着,似是哭过。从微露出的侧脸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是云庸不想劳烦她,翻个身想继续入睡,孰料还是将她惊醒。
“老先生,可要喝水?”
是云庸再抬眼,见她已经端了水送到自己嘴边,为自己垫好枕头,扶着自己坐起来喝。
“你们吵架了?”是云庸突然发问。
苏华浓忙擦擦眼睛:“没有呢,他忙,回大陆处理生意去了。”
是云庸点点头,不再说话。见他似有睡意,苏华浓忙帮他拿掉枕头,服侍他睡下。
这样忙了好数十天,是云庸终于有所好转,思维清晰,说话也利落起来。只是骨折的左腿好得没那么快,行动得靠轮椅。
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苏华浓她们很是开心。
期间是云俭给涵姨打过好几次电话,询问父亲的近况,只字未提她。有几次涵姨特地把话题引到苏华浓身上,夸她人美心善,照顾老爷尽心尽力之类的,是云俭只是听着没说话,不久就把电话挂了。
苏华浓这些天的贴心照顾,涵姨看在眼里,内心对着姑娘的好感更浓。
“小俭这孩子真不懂事,也不知道问问你。他这脾气,一会儿天晴、一会儿打雷、一会儿又要下雨,风风火火的,跟个小孩儿似的。”
苏华浓微笑:“涵姨,不碍事的。”
见她这么说,涵姨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办理好出院手续,他们回到山顶的是云宅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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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冰
是云庸一到家,就要去阁楼整理老照片。
“我的老爷呀,您就消停下吧。若不是因为那些照片,也不至于摔成这样。再说了,您身子刚刚好点,不宜劳累、也不宜伤神。”涵姨急忙阻拦。
“你不懂,我想见小雅。”经此一事,是云庸的身体变得更差,声音也苍老了几分。
苏华浓开口:“老先生,不知您是否介意我帮您整理旧照片?我保证会小心的。”
涵姨略吃惊,看向是云庸。
只见他朝苏华浓微微点头,以示同意。这些天她对自己照顾有加,比小涵还要贴心几分。这小丫头,看着艳若桃李、娇生惯养的,实则体贴善良、吃得了苦。
涵姨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印佣将老爷抬上阁楼,苏华浓也跟上去。
为了更好地保存文件和老照片,阁楼里只开了一扇小窗,幽暗、陈旧。身处其中,能闻到有一股轻微的霉味和纸张泛黄的味道。
涵姨亲自打扫起阁楼,一边絮絮唠叨:“老爷,我知道您不愿意别人碰和夫人有关的东西,可是阁楼总不让人打扫,容易滋生霉菌。呆在这种环境中,身体好的人都受不了,何况病人呢。”
“那就麻烦你,每个月亲自过来清扫一次吧。”是云庸缓缓开口。
听到老爷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涵姨很高兴。一边清扫,一边吩咐苏华浓帮老爷整理相册。
苏华浓拾起一本大约有一般字典厚度的老相册,牛皮封面,质感上乘,份量也很重,她不得不两只手用力搬起来。转身的时候,夹在里面的几张照片掉了出来。
是上次是云庸看过相册后,将老照片抽出来观摩,没有来得及放回去的照片。
苏华浓拾起其中的一张,是年轻的是云夫妇在学校的升级台和一名青年握手的照片。是云庸那时还是中年人,穿着挺拔的黑色大衣和皮靴,一看就是海外华人的打扮,和穿着中山装的青年作出鲜明的对比。站在他旁边的女士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穿着剪裁得恰到好处的驼色大衣,化着淡妆,五官清丽,气质高贵典雅。想必是是云俭的母亲秦雅。
照片背面写着:和小雅回访清潭小学。
看到“清潭小学”四个字,苏华浓开始以为只是同名,再细看国旗台和操场的设置,的确是她小时候就读的学校。
“这……这是……”苏华浓还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脸上掩不住的惊讶。
是云庸接过照片,看了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这是之前和小雅捐建的清潭小学。建校第二年,我和她去回访,看看孩子们学习得怎么样,还需要什么东西。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小雅真美。”
涵姨也凑过来,插话道:“真的诶,夫人那时候真是优雅得很,老爷年轻时也很英俊呢。”
是云庸笑笑,陷入了往日的甜美回忆。
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华浓的眼眶已经湿润。“所以,‘逐梦’奖学金也是您设立的吗?”
是云庸惊诧:“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清潭的学生?”
“是”,苏华浓起身,半跪在地上,拉着是云庸的手,感恩道:“是云先生,谢谢您……若没有您捐助的奖学金,只怕我早就无法上学,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涵姨也被这一变故惊住,她反应快,忙打着圆场:“老爷的基金给了小苏读书的机会,小苏现在过来照顾老爷,真是应了那句好人有好报。小苏和是云家的缘分不浅呢。”
是云庸也感到些许欣慰,他摆摆手:“那也是你足够优秀才能得到的。”他隐约记得,‘逐梦’奖学金严格按照成绩来设置,只有成绩顶尖的学生才能得到资助。
回忆往事,苏华浓也有所感慨。如果说之前她只把是云庸当成是云俭的父亲,现在,则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恩人。照顾起来,更是尽了十二分的心意。
有了这一层,她和是云庸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是云庸对她也有所改观,能得到‘逐梦’奖学金,至少证明这姑娘是有脑子的。
聪明、上进、善良、能吃苦,这些天相处下来,这姑娘身上的品质,他着实是喜欢。
他悄悄给是云俭打了个电话,催他回来陪陪小苏,或者把她带回大陆也可以。重要的是他们俩相处嘛,天天陪着自己这个老头子有什么意思。
孰料是云俭以自己生意忙拒绝。
他赶紧这对小儿女之间闹了些矛盾,可是云俭不说,小苏也不说,让涵姨去打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能亲自出马,让小苏来书房谈话。
“小苏,你和小俭能在一起是缘分,但是,光有这个是不够的。感情出了问题,得去沟通解决,而不是放任自流。”说道后面,他声音渐低,似有有心事。
苏华浓低头不语,再抬头时,一双美目里有水光流转:“是云他……他性格多变,又极度缺乏安全感,脾气一上来,我拦也拦不住。”
是云庸叹口气:“唉,怪我。他从前也是个天真可爱、体贴懂事的孩子,自从他母亲离开后,他就变了个人。都怪我,怪我啊!”
“老先生,容我冒昧问一下,您当年为什么会作出送走夫人的决定?”苏华浓迟疑道:“这,大概也是是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是云庸不答,他的表情便得痛苦、阴郁。良久,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他缓缓开口:“我何尝不想将小雅留住?在商场纵横数十年,公司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当年时局不好,难民遍地。若我的公司若垮掉,成千上万的人都将失去收入来源、无法生活,更何况我和小雅捐建的那么多学校和资助的学生?我如何能因为个人的感情,弃数万人的生活于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说起往事和心中多年积郁的话,是云庸神情激动:“小雅也是如此想的。她最懂我的心意。可是,于我们的感情方面,我舍弃她,她还是对我失望了。小雅……我对不起你啊……”说到最后,是云庸大恸,身子不住地抖动。
苏华浓的眼泪也掉下来,她忙上前安慰:“原来是这样。老先生您心怀大义,叫人肃然起敬。往事已矣,您还是得顾惜自己的身子。”
一老一少,说了好久的话。
多年的心结解开,是云庸的似是放松了很多,晚饭也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涵姨虽不知道苏华浓和是云庸说了些什么,见得是云庸精神矍铄,一扫之前的阴郁,对苏华浓热情更甚。
趁着大家都高兴,苏华浓给自己和涵姨各斟了一杯酒,她笑意盈盈:“老先生,涵姨,多谢你们这些天对我的照拂。我明天就启程回大陆了,这阵子多有叨扰,我先干为敬。”苏华浓执起酒杯一饮而尽,胜雪的两颊染上微红。
是云庸挑眉,微笑道:“叫我伯父吧。”
涵姨见老爷眉眼里都是笑,知道是云庸心里是认可了苏华浓作为小俭的女友,她也打心眼里高兴。
“是,伯父。”苏华浓乖巧地喊道。
“小苏,快别这么说,这阵子你帮了我不少忙。来来来,老爷还未痊愈不能喝酒,我来陪你喝。”涵姨也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苏华浓说起自己在娱乐圈拍戏的趣事,逗得大家欢笑连连。一席晚餐,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第二天,涵姨将苏华浓送到机场,看着她走进候机室。
涵姨刚回到宅邸,见草坪停了一辆车,好奇问门口的印佣谁来过。
印佣说是少爷回来了,正在老爷的书房。
“爸爸,对不起。”是云俭没头没脑地,终于对着父亲喊出了这句深藏已久的称呼。
是云庸听到他叫自己爸爸,内心激动不已。又听着他道歉,有些不解,以为他在外面又闯了什么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