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何故,顾辞将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又偏头去看沈青栀。
她的样子一如既往,甚至连睡着的习惯都没有变,总是喜欢微微张着唇,跟随着呼吸一起翼动,泛着淡淡的薄粉色。
而高中的时候,他总是趁着沈青栀睡着了,轻轻的用手指去触碰那片柔软。
可现在……等顾辞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倾身靠了过去,手指抵在沈青栀的唇上。
盯着那柔软的唇看了一会,他的眸光在弥红灯中变得深邃,潜藏着暗流与欲念。
他想要拥抱她、亲吻她、甚至将她占有!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梦里辗转过无数遍,却没有任何一次是真实存在过,于他而言全都是虚妄。
如今,这份虚妄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他的心脏竟跟着涨的发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倒流一般,直冲大脑。
他像锁定了猎物的狼,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属于自己的猎物。
就在他要吻上去的瞬间,猛地对上了一双朦胧的双眼,里面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看起来既迷茫又乖顺。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沈青栀迷茫的眨了好几下眼睛,她动了动唇,感觉上面有什么东西——是顾辞的手指。
那个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要推开顾辞,但身体却僵硬的像块木头,完全动不了,只能深陷于被他囚禁的空间。
他们呼吸交错,让这方狭小的空间变的越发湿热与黏腻。
但他们也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慌乱。
沈青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默默的把头偏开,不去和顾辞。
须臾,顾辞终于动了。
他把手指拿了下去,然后抽了一张纸巾碰了碰沈青栀的嘴角,紧接着又擦了擦自己矜贵的手指,方才抽身坐了回去。
骨子里写着四个字——衣冠楚楚。
至于沈青栀,她从睁眼开始就一直没缓过来,现在彻底懵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否还存在了。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车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淡淡的呼吸声。
走了一段距离,沈青栀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景色,问:“你刚刚……靠那么近做什么?”
顾辞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沉吟片刻,说:“有口水,擦一下。”
沈青栀:“……?”
别问,问就是杀人的心已经有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会让这对于张了嘴的狗男人自己走回去!
*
后半程的路沈青栀没在睡着,她也不可能睡着。
不过,她虽然醒着,但并没有和顾辞进行友好的交流,因为她根本友好不起来,只想咬他。
而顾辞那性子更不可能主动开口说话了。
到了他的住处,沈青栀虚情假意两句就走了,一点也不想多留。
看着那串尾气,顾辞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摸出手机给何故发了一条消息。
—公寓记得买对门的。
第15章 谗言
待沈青栀的车消失在顾辞的视线范围,他方才转身去开门。
刚一把门推开,就见客厅里做了个喘气的生物。
谈黎洲穿着最正的西装,却摆出了最懒散的坐姿,两条腿一伸直接搭在了他家的茶几上。
“……”
脏死了。
顾辞心想。
更可恨的是,谈黎洲不仅在玷污他家里的桌子,还在浪费他家里的电。
超大屏的电视正在播放着不知名的剧集,但谈黎洲根本没看,而是认真的划拉着手机。
与此同时,他手里还拿着味道看起来不错的小鱼干,一根一根的咬着。
屋里飘着的都是小鱼干的味道。
尽管这幅场景顾辞总是能看见,但他还是微皱了一下眉,将外套搭在衣架上,问:“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谈黎洲将小鱼干扔进嘴里,指了指角落里的行李箱:“我可能得在你这住一阵了。”
顾辞看他不说话,但满脸的审问之意,不言而喻。
谈黎洲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拭自己金贵的手指一边解释:“我妈又开始催婚了,一排姑娘的照片往桌子一摆,跟选妃似的,看的我头都大了!”
顾辞拉开冰箱拿出来一瓶冰水,凉丝丝的水汽在热腾腾的屋里凝成了水珠,他捻了捻手指上的水,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习惯,”谈黎洲坐直身子:“虽然我恋爱经历丰富,相亲也有百分之一百的实力把人家姑娘拿下,但我实在接受不了相亲,弄的我没人要一样。”
“渣男。”
顾辞冷哼了一声,手握住瓶盖轻轻一拧便开了。
“……”
谈黎洲愣了一下,为自己辩解:“这叫自由恋爱好吗,不喜欢了自然要分手。”
有一句话说的好,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多说无益。
顾辞干脆没理他,自顾自的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水。
在最冷的天喝最冷的水,他总是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
谈黎洲看着他的动作惊呆了:“卧槽,这大冬天的喝冰水,您不怕生病吗?”
“败火。”顾辞说着,又喝了一口。
谈黎洲朝他竖了竖手指:“您是真的猛。”
顾辞看了他一眼:“谢谢夸奖。”
“……”
眼看着顾辞又要喝,谈黎洲把他手里的水夺了下来:“行了,别喝了,生病了可没谁能管你。”
“好像有人管过我一样。”顾辞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将谈黎洲手里的水拿了回来,又是一大口。
谈黎洲无话可说。
但他这回学聪明了,直接把顾辞手里的水抢过来,扔进垃圾桶里了,他就不信这人能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继续喝。
顾辞果然没动,看样子也不打算喝了。
他抿了一下唇,看着谈黎洲:“你打算住多久?”
“不知道。”谈黎洲非常没有自觉:“等我放弃给我相亲吧。”说着,他搭着顾辞的肩,抛了一个媚眼过去:“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喜欢漂亮妹妹~”
顾辞瞪了他一眼:“滚。”
“气急败坏就让人滚,”谈黎洲吊儿郎当的说:“还真是你的作风。”
顾辞明显不想说话,卷了卷袖子便往厨房走。
谈黎洲跟过去,看他从冰箱里拿出了食材,懒洋洋的抵在了门边:“方便的话帮我也做一份吧。”在顾辞骂他前,谈黎洲岔开话题:“对了,你和沈青栀今天进展的怎么样?”
想了想沈青栀后半程的脸色,顾辞打鸡蛋的手抖了一下,连带着蛋壳一起敲进了碗里,引来了谈黎洲无情的嘲笑。
他用筷子将蛋壳挑出来,说的:“没有进展。”
甚至,有可能还倒退了。
谈黎洲满脸失望,恨铁不成钢:“你绝对是我带过最差的徒弟,怎么干教也不开窍呢。你知不知道,每天进步一小步,一个月以后就是一大步,没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啊!”
“我尽力。”顾辞打着蛋说。
“好好努力吧。”谈黎洲叹了口气:“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我在教你一招。”
顾辞:“什么?”
谈黎洲:“知道孔雀吧。”
顾辞点头:“嗯。”
谈黎洲:“你学习一下孔雀开屏,将自己打扮的靓丽一点,别天天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单调的一点趣味也没有,勾不起女人的兴趣的。”
顾辞沉吟了片刻:“……知道了。”
“挑衣服的时候,”谈黎洲嘱咐道:“一定要挑领口大的,懂吗。”
顾辞不懂:“为什么?”
“因为你要勾引她、诱惑她,对她使用美男计。”谈黎洲对他竖了竖大拇指,夸赞道:“你的姿色绝对是顶好顶好的!”
顾辞看了看碗里打好的鸡蛋,为了不浪费食物,他忍住了自己将碗扣在谈黎洲脑袋上的冲动,一脚把人踹了出去,并将门反锁了。
谈黎洲拍了拍门,死皮赖脸:“喂,记得给我做一份!”
半个小时后,顾辞的饭做好了,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进了书房,只给谈黎洲留了一个空荡荡的锅底。
看着锅底,谈黎洲陷入了沉思,然后点开外卖软件,小声咕嚷道:“太不够兄弟了。”
而顾辞进了书房以后,吃了几口面条便摸出了手机,看时间还早,他给何故发了一条消息。
—去买一些靓丽点的衣服,要领口大的,一会给我送过来。
*
第二天,沈青栀看见了这样一幕。
顾辞将外套脱下来以后,里面并不是常规的白色西装,而是一件特别粉嫩的里衣,紧致贴身,将他的肌肉轮廓勾勒的清晰可见,那领口敞的也特别大,平直的锁骨一览无遗。
沈青栀低头看着文件,心里思绪翻涌。
顾辞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
难不成他缺钱了,准备今晚下海当鸭?
不……会……吧……
某个正常的人突然变的不正常了,只会让人思绪混乱。
就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去问度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只有绝症一样。
真就非常的不靠谱。
而沈青栀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她以为顾辞想不开了。
于是沈青栀越想越怕,为了不让顾辞成为失足少男……不是,是失足男人,她决定不计前嫌。
到了下班的时间,沈青栀主动开了口:“我送你?”
顾辞犹豫须臾,点头:“嗯。”
进入地下车库,在顾辞主动要求开车前,沈青栀说:“我来开车吧。”
说实话,她挺怕这人带着她一起失足的。
*
抵达公寓,沈青栀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儿童锁。
顾辞提醒:“我到了。”
“我知道!”沈青栀回答的很快,她在大脑里飞速组织语言,然后当着顾辞的面给他转过去五百块钱:“……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顾辞惜字如金:“讲。”
他看着那五百块钱不明所以,心底缓缓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同学一场,”反正昨天那话已经从嘴里秃噜出来了,沈青栀也懒得装陌生人了,她说:“你要是遇到困难可以和我说,反正千万别触碰那些高危职业,要是一不小心那啥了,可能就进去了。虽然有点少,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别多想。”
话音落下,她打开了儿童锁,示意顾辞可以下去了。
顾辞顶着青绿青绿的脸下了车,他一边往公寓的方向走,一边反复品读沈青栀的话。
所以,在沈青栀眼里,他只值五百?
顾辞的脸又绿了几分,变成了翠绿色。
而今天又没去公司的谈黎洲,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扭头去看,转脸就对上一张阎王脸,吓的他手里的小鱼干都掉了。
谈黎洲问:“谁招惹你了?”
顾辞凉丝丝的看了一眼,甩下一句话,径直进了屋。
“绝交吧。”顾辞说。
谈黎洲:“???”
第16章 心动
何故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竟然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还没有过来上班,让沈青栀心生疑虑。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给顾辞当了一个月的司机!
不仅没有劳务费,时不时还要被他没来由的怼上一嘴。
她大抵也是病得不轻,竟然能忍受顾辞那狗脾气。
临近下班,在某人准备过来拿钥匙的时候,沈青栀提前开口了。
她说:“顾总,何秘书要是辞职了,你不如再招一个秘书。”
顾辞看了一眼时间,将自己卷起来的衣袖放下去,面无表情的反问:“谁说他辞职了?”
“没谁说。”沈青栀道:“除了孕假,第一次见请假这么长时间的。”
顾辞抬眸看向沈青栀,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说:“他工伤休假。”
“啊?”
沈青栀认真思考,何故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伤,比较私人秘书这种职业除了容易吓出精神病,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性。
整理好衣服,顾辞起身,拿下来衣架上的风衣,大发慈悲的解释道:“他在接我的路上,出车祸把腿卡断了,休假三个月。”
沈青栀点了点头,轻声“哦”了一下,心说怪不得人没出现,就连车也没有出现呢。
竟然车毁人伤了。
私人秘书好像确实挺危险的。
见沈青栀信以为真,顾辞一边系着风衣的腰带,勾勒出他瘦而有力的腰醒,一边熟练的说:“钥匙。”
“……”
咋就这么自觉呢。
真把她当免费司机了啊!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沈青栀还是把钥匙给了顾辞,跟着他一起去了地下车库。
车子启动的时候,沈青栀的肠子都悔青了,并发誓明天绝对不会再让顾辞搭她的顺风车了。
只因顾辞问了一句:“你大学的知识都学给谁了?”
这话明显是在拐着弯骂她。
不就没反应过来工伤的休假制度,至于吗?
沈青栀赌气道:“学给狗了。”
沉默片刻,顾辞说:“我以为你学给男朋友了。”
他的声音很淡,叫人听不出来里面情绪。
沈青栀没有多想:“哪里有什么男朋友,不知道别乱说。”
这次,顾辞非常配合的应了一声。
他又问:“为什么不找?”
“因为——”
沈青栀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转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你在套我话。”
尽管沈青栀用的是肯定句,但顾辞的神色并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慌乱,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车流,脸上的神色被夜幕遮掩,只能在黑暗中看见他的唇翼动了两下。
他说:“闲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