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孩子这个羁绊，想撇开关系都没办法了，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孩子的态度。
虽然他们没在孩子面前说过帝家什么，那是好话坏话都没说，两个孩子对老爷子亲近的态度，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见。
两个孩子一个活泼，一个沉稳，虽然见到陌生人不会怯场，但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亲近的。
感觉又被帝少卿阴了一把。
姬允潇磨了磨牙，那小子布了这么一大张网，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帝老爷子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瞟了两人，牧之冥在姬允潇面前就是个没主意的，他的态度可以不做考虑。
“怎么，潇潇不答应？”见姬允潇没说话，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但是脸色却没有怒气的样子。
他只是板起脸，颇有架势地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这谈判的技巧也是有讲究的，虽然他没有恶意和犀利的言语，但是该有气场不能少，这是表明了他不会退让的决心。
不仅仅是真的爱护两个团子，他这么做，也是想让牧之冥和姬允潇习惯帝家的存在，让他们时刻记着他是两个孩子的太爷爷，帝少卿是孩子的爸爸。
就算姬允潇不承认帝少卿，也得顾及帝家一二。
“日后伯父想孩子，支会一声便是。”
这是妥协了，她终究没有剥夺帝家照顾孩子的权利。
……
帝少卿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被保护在研究室，由牧君笑和邵烨治疗。
他们刚从治疗室出来，就被人截下了。
“怎么样了？”
问这话的是周凯。
周凯并不是实验室的人，而是八年前她女儿出国游玩，被实验室的人盯上，注射了药物。
只不过，因为药物相克，她没有成为改造人，却被每个月的头痛折磨得不人不鬼，在他找遍了名医还束手无策之时，实验室的人找到了他，给她女儿注射了一剂药物，那个月她的头痛竟然没有再发作。
但是只能维持三个月。
实验室便利用他女儿周姝含，控制了周凯，让他给自己办事。
不过，这些年，实验室的人极少找他，一次是在锦城建的实验室。
因为他们称研究出来的药物是他女儿的治病药，他便全力相帮，给他们行了不少方便。所以，锦城的实验室，是华国最大的。
还有一次，便是范承业找上他，要他保下贺雅芝。
“周首长，对抗血清刚注射完，需要观察几天。”邵烨摘下口罩，一脸肃穆看着周凯，“贵千金既然和药物相克，想必药物反应不会小，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周凯魂不守舍地点头，他已经别无选择了，这半年来，周姝含已经出现神情呆滞，成为改造人的迹象。
周姝含对那个状态的自己没有丝毫记忆，却也从周围人的反应推测出不是什么好状态。
她不愿意那样活着，多次恢复神智后想自杀，都被周凯拦下来了。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那副模样弄得原本幸福的家庭，家不成家，连二老都因为忧思过滤而早早去了。
“周首长，我们该聊聊正事了。”帝少卿的话虽然是对周凯说的，但全程的目光只追着牧君笑走。
哪怕他这段时间对这个女人日思夜想，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先把周凯带进单独的房间。
“令千金的情况，您现在也了解了，确定不改口供？”帝少卿勾了勾唇，语气看似漫不经心，盯着周凯的眼神却犀利得很。
看似商量，可是那姿态明显就不容别人拒绝。
周凯坐在帝少卿对面，自嘲地笑了笑。
帝三少不好惹的名声在外，非常受那位的器重，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次，在面对帝少卿的时候，竟然会生出一丝畏惧。
这个男人的危险，是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就会一棒子把你打入地狱，根本没有办法翻身。
他们在锦城待了两个月，上门两次，周凯摆足了姿态，秉着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什么都不愿意说，谁知道，他们竟然打听出了他女儿的病史，直接把周姝含带来了南城。
周凯追到南城，他一开始是气愤的，直到看见芹雪，看见那些他们从各个已控制的实验室带出来的「试验体」。
他从气愤，到震惊，到恼怒，再到妥协，想他堂堂周凯，这八年竟被一个组织耍得团团转。
当初他们找到他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说看见他为了女儿到处求医，而周姝含的症状正是他们研究的「对抗血清」，因为这个研究是机密，他们不能公布，怕引起恐慌。
能坐到那个位置自然是有头脑的，他不会轻易相信，直到他们带来和周姝含同样症状的病患，亲眼看着那个患者注射「对抗血清」后缓解了头痛，再到他们带他见那位幕后的项目投资商。
他们说，只需要他帮忙为他们的实验室作掩护，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
而他女儿用的药，他们也给他了内部价，五万一针。
这些年，他们确实没有打扰他，只会在每三个月的时候派人给周姝含用药。
然而，他们却利用个别对药物相克的「试验体」，对药物进行改良。
慢慢地，把周姝含变成新型的改造人。
丝毫不在乎相克会造成什么副作用！不在乎人命！
周凯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沉默良久，他才悠悠开口道：“这个项目幕后投资商叫Mark，我调查过他的背景，是个华裔，定居在拉斯维加城，干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暴利行当，这些年也有投资一些科研项目，你们所谓的「实验室」就是其中之一。”
“「实验室」具体怎么运作的，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带我参观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江城和利国。”说着，周凯露出了懊悔的神情，后悔这几年没有多去几趟实验室。
江城和利国？
锦城的是最大的1号实验室，和它对接的利国是9号。
帝少卿一顿头脑风暴，根据已经确认下来的实验室，推算所有的实验室前后的对接关系。
锦城1号对接利国9号和江城X号。
海城2号对接阳城7号和燕城8号。
3号实验室未知。
黎国4号对接雾国15号和X号。
南城5号对接南城14号和X号。
6号未知，阳城7号对接海城2号和X号。
燕城8号对接海城2号和X号。
利国9号对接锦城1号和雾国15号。
禹城10号对接临城11号和X号。
临城11号对接南城14号和禹城10号；
12号具体位置未知，对接锦城1号和X号。
13号未知，对接阳城7号和X号。
南城14号对接南城5号和临城11号。
雾国15号对接利国9号和黎国4号。
那么，没确认具体位置的实验室地址剩下3号，6号，12号，13号。
江城，12号。
帝少卿已经笃定江城的是12号实验室，那么接下来……
12号对接1号和4号，3号……对接6号和5号，6号对接3号和10号，13号对接……8号和7号。
这样，就完美对上了。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是从南城的5号，禹城的10号，和阳城的7号，燕城的8号实验室入手，打探出3号，6号，13号的实验室位置。
如此一来，「博士」的15间实验室就完全控制住了。
帝少卿没说话，周凯也没说话，他知道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说得越多也就错得越多。
“这人，你见过吗？”
帝少卿拿出一两张冲洗出来的照片，一张是严工凭借乔心浅的记忆画出来的头像。
另一张，则是根据年龄推演出的26年后的头像。
周凯认真看了看照片上的头像，把目光落在26年后的那张。
帝少卿眼眸一眯，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这人像，但是他没有胡子。”周凯的手指指向26年后的那张头像，“当初第一次见，就是他带着实验室的人找到我的。”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之后再也没见过。”
“在哪找到你的？”帝少卿问。
“在锦城军医院。”周凯认真思考了一会，继续说，“是当初的李主任，李温韦引荐的。”
帝少卿颔首，继续问他，“有听到别人对他的称呼？”
“称呼？”
“名字，或者在组织里的职位，代号。”
周凯皱起眉，又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半晌没出声。
想着，想着，他耳边就渐渐响起了白噪音。
随着低沉好听的男音响起，周凯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
“深吸一口气，吸气……呼气……让自己继续放松下来……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放松……”
温和的白噪音夹杂着帝少卿沉稳的嗓音，像有魔力似的，让周凯不自觉跟着他的指示放松身体。
“你现在越来越平静，越来越舒适……非常好……再来一次，深吸一口气……吸气……”
直到周凯进入了状态，帝少卿继续引导他。
“你现在又回到8年前，你在军医院，李主任过来找你，给你引荐了几个人，能治好你女儿病，其中一个男子……”
帝少卿一直引导他，直到周凯说出「马特助」。
随着「啪」一声响指，周凯猛地从梦境中惊醒。
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帝少卿。
这个男人！
简直，太可怕了！
万一他趁机套话什么的……
周凯光想着，心里就一阵后怕，不自觉全身一颤，背脊冒出冷汗来。
帝三少是魔鬼的传闻绝不是空穴来风！
帝少卿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戏谑又魅惑的笑意，“放心，说好谈实验室，就是谈实验室。”
帝少卿对外虽然手段狠辣，做事不留情面，却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
换做其他人他说不定还真会套话，但是周凯，三十几年依旧两袖清风，积蓄基本上都给女儿治病了，虽然立场不同，但对这种人他不至于乘人之危。
周凯直接被扣押在研究室，帝少卿已经向上面申请，如果周凯的口供是有效的，会从轻处理。所以，在实验室没有落网之前，他会一直被关在研究室的单间里。
唯一的活动便是去看他女儿，也和坐监没什么区别。
对周凯来说，只要能看到女儿，其余的，他已经无所谓了。
处理完正事，帝少卿终于得了空。
寻着牧君笑C区的工作台去，发现她并不在座位上。
第85章
一家子度假
E区兔鼠实验区。
帝少卿拿过来的两支试剂，其中一支已经用来分析成分，同样的试剂牧君笑花了两个月时间已经复制成了，而另一支，则是用来做他们研制的新型对抗血清的药效。
邵烨刚给已经注射过药剂的小白鼠注射血清，这会和牧君笑还有几个研究人员穿着防护服站在观察区，等待小白鼠的反应。
“下周的医学专家座谈会，我这有几张票，你带那三个学生去？”邵烨稍稍歪了歪身子，靠近牧君笑，“听说请了陆星舟回国。”
那个和邵烨齐名的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好啊，不过，要是有邵教授，他们估计会更开心。”不管到时候她有没有时间，先把票拿到手给那三个送去。
邵烨抿嘴笑着睨她，“我就喜欢和你说话。”
拍马屁是个技术活，尬拍让人反感，牧君笑这种就极有技术含量了，让人听着舒服，不殷勤。
二十分钟后，连接着小白鼠的仪器发出了机械的声音，同时显示屏也亮起了脑电图。
“生物分子结构检测，正常！生物心率检测，正常！生物脑电波检测，异常！”
一群科研人员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了激动和狂喜。
生命体征没问题，脑电波异常，那便是正常了。
这话怎么听着拗口？
脑电波异常说明药起了作用，而对生命体征没有危害。
副作用还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大伙心情格外轻松，走进办公区换掉防护服。
帝少卿这个时候也走到了E区的办公区门口。
邵烨：“再这样下去，我就能往GH-325方向研究了。”
牧君笑：“那你还缺少一具克里人的残骸。”
邵烨：“不用这么麻烦，我活得久一点，活得比你男人久一点，说不定他的骨骸也能用。”
帝少卿：“……”呵！
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却窥觊我的骨骸？
一开门，邵烨就看见一脸阴沉的帝少卿。
得嘞，刚才的话给他听见了，这人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邵烨丝毫没有被他撞见的心虚，反而冲他挑了挑眉，潇洒地走了。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纷纷识趣地离开，连约好了牧君笑一起探讨一下学术的医生，都没敢再留。
“你把人都吓跑了！”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向对方走去，抱住了对方。
帝少卿闷笑出声，大掌抚上牧君笑的后脑勺，把人往怀里扣。
“要是这点眼色都没有，就别在军医院混了。”
他垂眸看了眼牧君笑，猝然扭头，一记偷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然后像只成功偷腥的猫，得意又邪魅地勾了勾唇。
牧君笑嗔他一眼，被他的孩子气给逗笑了，“你这神态，和子御还真是一模一样。”
姬子御模样比较像牧君笑，神态却像足了帝少卿。
“那必须的，我儿子。”帝少卿牵上她的手，十指紧扣，拉着她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