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小肖低头摆弄器械，尽量降低存在感。
今天的……不，貌似是遇见初女士的何医生，总是跟平日的温和寡言形象不一样。
“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喝点降火的茶就行……”何岂淮将棉签扔进垃圾桶，“既然都来了，我顺便给你取模，到时候直接跟工厂那边定制牙冠。”
“不是说下周？”犹如正常上课时老师却带着试卷搞突击检测，“这么快……”
何岂淮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前面的治疗做得近乎完美：“怎么，还想整个取模仪式？”
初若织一噎，翻了个白眼，这脾气以后指定是个打光棍的。
她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牙齿上，何岂淮用车针给她磨牙，高速运转的器械打磨溅出粉末，染在他的面罩上，有些狰狞。
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初若织漱干净口后，腼腆提要求：“能不能做个好看点牙冠？”
“在口腔里面，又看不见。”
她喜欢不行吗？张嘴成句：“我以后的老公会看。”
“哦……”何岂淮似茅塞顿开，“这个可以，忘了你没男朋友这事。”
他将轻易就能惹怒人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何岂淮认真比对了好久，挑了一款自己喜欢且适合初若织牙齿的颜色。
初若织攥拳，眉毛似乎被气得竖立起来。
取好模，趁着小肖给自己预约复诊时间，她压低声音质问何岂淮：“你有必要事事跟我作对吗？”
“好像你哪件事就顺我意了？”
“你……”她绞尽脑汁只想到两个源头导致他们针锋相对，“小时候我真不是故意弄死你龙猫的，我只是看它可爱弄了瓣橘子给它吃，谁知道它就噎死了；还有，你高中便秘也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她也很无辜不是吗？
她不提这些事，何岂淮压根想不起来，也不在意，“所以，你要低头跟我握手言和？”
第11章 使劲作，风水总会轮流转
初若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
真是低估了何岂淮的厚脸皮。
她小学唯一一次逃课去追星，不管闲事的他跑去举报。
小卖部只剩下最后一包她喜欢的菠萝蜜干，他仗着长得好看让老板娘卖给他。
初中后，他个头猛窜，还比她高一个头，她心里悲伤却无处倾诉，避着他，偏偏他不识趣老在自己面前晃。
她减肥，他就每天让家里的大厨深夜放「美食毒」。
她跟学长去赏荷花，他将荷园买下，提前让人将荷花全部摘掉，说爱上了莲子羹；
行，学长带她去赏菊花，他走在前面摘菊花，说秋天跟菊花茶最配……
何岂淮的罪行太多，她不吃不喝不睡说个三天两夜都说不完。
“凭什么我低头？你做黄粱美梦……”初若织攥紧拳头克制情绪，不想被人误会医闹，“也不想想你多可恶。”
“你捉弄我的事还少？”
“我那是礼尚往来！”看小肖从外面进来，她搁下狠话，“何岂淮你就使劲作吧，总有一天我要你跪下喊爸爸。”
语毕，风风火火离开。
何岂淮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脖颈，动作优雅倦懒，一双如泼墨的黑眸闪烁着猎光，兴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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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经过几个月N次的头脑风暴和项目厮杀，初若织带着团队拿下明年要拍的新剧。
定好方向，后面拉赞助选角什么的，就显得比较轻松了。
《寻味》邀请了老戏骨参加，节目录制超乎意料地顺利。
不出意外的话，收视率会大涨。
网上有很多自媒体大肆吹捧这档节目，网友们的期待值不断被拉高。
好听的话听一下就行。
初若织对自己的导演生涯定位很清晰，不盲目攀比，纵然步伐艰难，但一定要有所进步。
她更希望，以后大家提起A国新时代第六代导演时，会记起她的名字，她有拿得出手的好作品，能用好作品回馈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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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若织周六上班，《寻味》是一档寻找本地美食的综艺节目，录制的场地会不断切换，出差是常有的事。
吃午饭时，她接到初哲的电话。
“闺女，今晚回家吃饭，有喜事……”初哲喜悦溢屏，口气宛如多年落榜书生终于名题金榜，“大喜之事！”
“咋了？你跟我妈打算生二胎？”
那边愣了下：“你这孩子，你妈生你时难产，吓掉我半条命，哪里还敢生？总之你回家，我有好事要宣布。”
“好……”
喜事，光听着这两个字心情都美起来了。
初若织不摆谱，做事也公平周到，休息时大家都愿意跟她亲近说话。
刘范童性格左右逢源，打趣道：“谈恋爱了？对象打的电话？”
“不是，是我爸。”
刘范童结婚四年了，现在准备备孕，丈夫每天给她准备营养餐和零嘴，她吃得津津有味，逮着机会就催大家赶紧结婚。
这不，催到初若织面前了。
“暂时没打算……”初若织剥着核桃，莞尔一笑胜星华，“刘姐，结婚是传销组织还得发展下线呀？”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
晚上，承袭印象8号。
初若织在玄关处换鞋，牵引绳一松，骨奶一溜烟冲进客厅，上蹿下跳肆无忌惮。
齐瑶见她回来了，让人盛饭：“怎么这么晚回来？”
“下午录制时有员工受了伤，耽搁了些时间。”
见父母紧张地打量起自己，忙解释，“我没事……”
长方形石桌上都是各系菜式，色相俱全，过年都没这般丰盛。
初若织吞了吞唾液，火速洗完手落座，肚子里垫了些东西：“家里有什么喜事？”
齐瑶吃了块莲藕，笑得神神秘秘。
“你知道何家出事没？”
“隔壁的何家？”看初哲一副扬眉吐气的喜悦，初若织心里有数了。
“何晖总带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一边瞧不起人一边装君子，私生活混乱，苍天有眼让他阴沟翻了船。”
初哲径直啜了口酒，美酒甜到心坎：“有自媒体爆出他跟女星夜宿酒店，铭今两天的市值就蒸发了一百多亿。”
初若织咂舌，不愧是铁打的首富流水的钱币。
这些都不值得初哲嘚瑟。
铭今集团今年大举向人工智能行业进军，正烧钱呢，这绯闻一出，资金链出了问题，其他领域的资金供应也停不得，如果不迅速处理，何家后面可能会破产。
何晖找了些同行帮忙，不少同行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怎么帮也是杯水车薪。
雪中送炭可没那么容易，还得有雄厚资本才行。
初哲没什么读书天赋，但他商业嗅觉灵敏，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感知到。
看何晖现在「走投无路」，他就出面表示可以帮忙。
何晖心思深沉，平白无故哪有这么大的便宜占，更何况对方跟他是对头：“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看把你能的，我还会图你这人不成？”初哲轻嗤，“至于条件，你就先欠我个人情，等我想到后再告诉你。”
明争暗斗较量了几十年，何晖这次罕见地处在被动位置。
这人情不会太简单，何晖现在只能答应，不过他有前提条件：“违反犯罪的事我不干。”
“你想干也别扯上我……”初哲反唇相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掰回一局，不扒何晖一层皮他不姓初。
两家助理震惊了。
一场可能引发商界地震的危机，竟然在这种小学鸡的吵架中解决了？！
齐瑶平日花钱虽大手大脚，但在大事上，一向是人间清醒。
除了置办地产和积攒嫁妆，就将丈夫赚的钱给存起来，那些理财产品休想坑她半分钱。
这不，丈夫说要钱做大事，她问都不问就将所有的卡掏出来。
初家开始为铭今提供资金支持。
初若织明白了，初哲花大钱买了个人情。
想到何岂淮那张贱贱的嘴，她觉得很不值得，让他家破产算了。
转念一想：“首富家的人情，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更需要天时地利。
初哲颔首赞同，用「我女儿前途无量」的眼神看初若织。
齐瑶吃饱饭后放下筷子：“老公，何家出了这事，你悟出了些什么道理？”
“恶有恶报呗，何贼也有今天，哈哈哈……”
“还有呢？”
初哲笑容一僵，还有什么？
他挠了挠头，依然一头雾水：“我想不到了。”
齐瑶用食指点了点他脑门：“在外面不准乱来，要是被我发现……”
初哲十分知趣，立马竖起三指自证清白：“我年纪大了哪有那么多精力。”
第12章 我决定，嫁给你
“还真没看出来，哼，你们男人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手里多钱就容易变坏，像是想到了什么，齐瑶盯着初哲，“私房钱可以藏一些，但大头的得上缴懂吗？”
“我懂，我啥人你懂。”
齐瑶这才满意，笑靥如花，晚饭后她要去帮忙洗碗，初哲抢着去：“我来，你戴着新买的粉钻，别弄脏了。”
“好吧……”齐瑶回到客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锦盒，“织织，我今天逛商场看见一套首饰特别适合你，就买了，你试试。”
齐瑶平日工作是负责美貌和花钱。
她是黄金和钻石的狂热粉，取出金链子给初若织戴上：“喜欢吗？”
黄金打造精美，初若织说不上特别喜欢，只是觉得太高调，但这是母亲的心意：“妈妈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好。”
她很幸运生在一个特有爱的家庭里。
小学时她对龙卷风感兴趣，跟老师说想亲眼看看龙卷风长什么样，老师笑她小傻瓜，只有她爹妈二话不说，带她出国去追龙卷风。
齐瑶关心初若织牙齿治疗情况：“都怪你爸，在你换牙时买那么多糖，造成坏牙。”
从厨房出来的初哲好委屈，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又怕凑过去挨骂，灰溜溜回了卧室。
齐瑶：“你张嘴，我看看现在弄成什么样了。”
“现在丑，等戴好牙冠再给你看。”
“还跟我见外……”齐瑶摸着女儿的脸感叹，“咱们家织织怎么样都好看，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
“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
齐瑶楞了会，想到初若织学生时代唯一一次被请家长的事。
那时初若织正处叛逆期，加上何岂淮猛长个子超过她，让她自卑又烦躁。
她喜欢骑马看马展，男同桌不知从哪里搞来两张马展门票，邀她偷偷去看。
两人看完马展出来，班主任阴着脸站在眼前。
那是齐瑶第一次体验被叫家长的滋味。
班主任严厉批评这种行为，齐瑶辩驳：“这不没出事吗？”
“要是遇见人贩子怎么办？这种事容不得半点侥幸心理！”
齐瑶误会了：“老师放心，她虽然从小学柔道，还在全国比赛拿过名次，但她做事有分寸，不会轻易伤人。”
班主任：“……”
她是怕别人伤害初若织！
“今时不同往日……”齐瑶拍了拍初若织的手，“现在的男孩花样多，你得多留个心眼，别被骗。”
不知不觉夜深，窗外虫鸣声渐重。
齐瑶上楼准备休息时感叹：“又是朴实无华的一天。”
初若织敛眸，看了眼手腕上重量十足的金链：“……”
她回到卧室，下意识瞥向窗外。
何岂淮上次住的房间已经拉上厚重的窗帘，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
放好齐瑶送的金首饰，她冲完澡坐在阳台的贵妃椅上，点开一个叫某音的短视频APP。
她两年前在这里注册了一个账号，平日里发一些骨奶的吃播视频，到现在已有四百多万粉丝。
短视频里获得的商品广告、打赏直播等收益，她一分不留，全部定期捐给动物救援基金会。
翌日，天空碧澄如洗，云层厚重且泛着珍珠白。
初若织遛完狗吃完早餐，开车去志愿者协会基地做公益活动。
一来可以帮助社会；二来体验百态人生，为拍摄影片积累经验。
齐瑶跟麻友们赏花喝茶，贵妇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
至于初哲，自打让何晖低头欠人情后，整个人精神抖擞，出门的腰杆比以前更直。
空闲时他就想，索要什么人情才能狠狠修理对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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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八月，净城的温度依然燥热，但微风开始清爽起来。
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初若织去医院前特意刷了两遍牙，看何岂淮还能找什么茬。
今天预约何岂淮专家号的病人有点多，初若织躺在操作椅上，能感受到他的就诊按了加速键，但技术还是四平八稳。
工厂定制的牙冠有点偏小，何岂淮稍微磨了些，扯着她嘴角反复比对试戴。
初若织的嘴巴小，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力道便大了些，重复着相同的话：“嘴巴张大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