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至总是这么倒霉——唐主
时间:2022-04-30 07:39:49

化疗也推后,而第二天就看到了出现在病床前的叶霖。
我转过脸,没有看他,他也不恼,凑过来吻着我的唇。
一口的烟味,叫人有些反胃。
“你不用担心化疗,孩子会用代孕或者试管。”
也只能如此,我的身体毕竟无法生育这个孩子。
我转脸看他,问道,“那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他的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最后甩门离开,留下一屋子烟味。
中午时候周助理过来,他说叶先生去忙生意,要晚上才能到,安排午餐时候,领了两位医生进来,谈的是胚胎转移的事情。
“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不论怎么说,他是一个生命,将来会有更多有价值的事情等着他,我不能陪伴他,至少希望他可以健全来到这个世上。
“我们会小心。”医生的话从来不说满,我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冷面冷心却又诚实的戈医生。
医生说转移是越早越好,否则到后期,孩子全程都得在试管中培养。
所以我答应下来,对这个生命充满抱歉。
他没有一个好母亲,也没有一个好父亲,却还是被强行带到了这个世界。
叶霖还是在晚上过来了,他带了晚餐,是麦芽粥和包子,只是我实在胃疼,吃不下什么。
他取了止痛药过来,我紧咬牙关,告诉他现在不能吃,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那就不要了吧。”
我一下觉得搞笑,“叶霖,你有病吧,这孩子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的,现在后悔了?觉得多了个拖油瓶,影响你以后沾花惹草?”
他却不气反笑,将药丢垃圾桶里,“那你记着,未至,这是你愿意为我叶霖生的孩子。”
因为是愿意,所以这是一个被欢迎的孩子,被父亲,也被母亲。
 
手术在第二天就马上进行,进去时候看到的最后一人是叶霖,出来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依然是他。
似乎死亡之时,也会如此。
肚子里依然有些空落落的,我决定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那个代孕妈妈。
是个身体颇为健壮的美国女士,她正与另一位体型相似的金发女士聊天,笑得很是宽和。
那是一个幸福母亲该有的样子。
叶霖说过找的是半志愿类型的代孕妈妈,口碑不错,虽然价格也是不低,但是也会给孩子更多的关爱。
我英语还可以,不过常年不说,发音有些生硬。
她们会在同一天做胚胎植入手术,又说两个孩子都会在美国出生,会拥有美国国籍。
难怪那么多人爱找外国代孕!
她问我平时希望称呼孩子什么。
“这么早就要决定么?”
“孩子听着习惯,以后听到这个名字,也会更安稳。”
确实,很多孩子的小名都是先想好的。
“小满吧。”
大福未至,健康安然,便是小满。
“听着很棒。”另一位女士希望给她腹中那孩子也取一个中国小名,听说她即将植入的胚胎也是来自一对中国夫妇,可惜现在只有父亲现身,母亲从未出现。
每个孩子或许都应该被祝福,但又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祝福。
我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颇为同情,想了很久,最终想到的那两个字,“八喜。”
人生有八喜,愿他皆如愿。
那位金发的代孕妈妈高兴应下,道真是好名字。
离开之时,她们与我一同合影,祝我早日康复。
回去吃了晚饭,叶霖带我出去散步,他是个很听医生话的人,相信总是窝在病床上不好。
纽约的空气确实相对干净,大花绣球开得有些招人,我在这片花开中驻足,意外地看到了对面落地窗前,正站着的那金发代孕妈妈,与一个黑发黑衣的男人说话。
那人也看过来,双眸对视,他笑着点头示意。
笑成那样的,只有龙泽。
自从婚礼时候,他突然以兄长的身份,陪我走完红毯,送我到叶霖手中,还真是好久不见。
我回头看了下叶霖,人家倒是挺坦然模样,“这次我也是刚刚知道他在这里,未至要是好奇他来做什么,我们可以去问问。”
都见他与那位代孕妈妈说话,也能猜到一二。
再说,能背后说的事情,何必当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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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常玩走迷宫的游戏,所有的门都被堵死了,最后只能走那一个通道,即便那条道是最长,或者最难受的,但是至少可以出去。
叶霖在做的就是构建这样的迷宫。
 
 
莫归
 
 
我回国是将近一个月后的事情,而治疗的team已经不需要整日在这边,只需要化疗时候提供药物和技术支持,其余大都有戈医生负责。
他表示压力挺大,同时与叶霖强调一定要让我遵从医嘱。
也就是早睡早起,适当运动,保持心情,好好吃饭,只差没来一句多喝热水。
叶霖却很遵守,因为我说与他一同睡不好,也不强求,除了周五和休息日,两人便都是分房而眠。
代孕妈妈总是汇报孩子的近况,转移了我对叶霖的注意力,而他也带了只小狗崽回来,交给我养。
可惜那狗崽子吃我用我,看病都是我带过去,却对叶霖十分亲近,所以我并不喜欢。
“你的占有欲也真是不弱。”
我拿脚拱开那跑过来献媚的狗崽子,拉下勒在我小腹的手,“太热了,别总贴着我。”
六月之初,南城如同火炉,这人遛狗之时总是喜欢单手揽住我的腰。
“很快爷爷80寿辰,要回家吃饭,你这几日得空,看看买些什么合适。”
没想到老爷子生日与我只差了十来日。
我的名字其实并非顺着未央往下取的,只是因为出生在6月20日,离着夏至很近,便叫了未至。
母亲说那是全年阳光最长的日子,她希望我可以一直阳光快乐。
叶家老爷子与我见面不多,却是几分投缘,说不准也有星座原因,只是我的爷爷奶奶去世的早,父母也不在,并没有什么经验,便道,“我的眼光,你爷爷应该瞧不上。”
“你随意买便是,到爷爷这个岁数,主要看的也是心意。”
话是这么说,然而挑选礼物,还是费了心力,偏偏叶霖说了随意,却常常否决,气得我扔手机砸他,道你行你上。
他总是能从逗我中得到愉快,最终给老人家与两位老友,安排了一次短途的井冈山旅行。
叶家老爷子是那个时代过来的,身子骨也是很好,常常抱怨被关在家中,虽然安排后天就开始旅行,不过老人家到底也没多少行李,三两好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何不痛快。
到这个岁数,有好友二三,信仰仍在,子孙满堂,尝遍人生大喜大悲,也算酣畅淋漓一场。
定下了老爷子的,他便又开始问我生日想要什么。
这人并不是阿拉神灯给我许愿,所以雷区不能碰,也就能提点还算合理的要求。
“我想工作。”扩大这个囚笼的范围。
“可以,明日我让秘书安排。”这次说的不是周助理,看来是真的走了公事,不过他还是问我要什么礼物,刚刚我挑的那些东西可是一点参考都给不了。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只是他如此坚持,好像有钱没处花一样,
“我想去听未央的仲夏之夜演奏会。”顿了顿,我补上最重要的一条,“一个人去。”
他一直沉默,我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对这个男人,我终究是小心与恐惧偏多。
“那就去吧,你们姐妹也是好久不见。”
心中松了口气,我却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好说话,而他只是一边接了个电话,一边把玩着我手指上的戒指。
挂了电话,他脸色并不算好看,低声道今年最好的事情就是与我结婚。
我疑惑看他。
“我的堂弟,也就是大伯家的独子,贪污受贿。”
“不像你们家犯的事儿。”
都自己家的钱,有啥好贪的?
多没出息啊!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再说叶家政界根基不深,这种经济犯罪最容易绊到。”
这个男人总是把人的负面看的那么透。
他已经起身换衣服,也还有闲情逸致叫我给他系好领带,看着他匆匆出门,如同奔赴战场,不知道为何,心头一阵不安。
“叶霖。”我叫住他。
他回头看我,等着下面的话。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那双黑眸有着单纯的喜悦与温柔,他应下,“好。”
 
叶霖却是一连两天都没回来,我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周助理倒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依然准时督促我认着照片上的人,同时为我关心他老板感到欣慰。
“我担心没钱治病。”
“叶先生已经将雨木之森设计和海城那边的房产都过到了您的名下,医疗费合约也签了2年,问题应该不大。”
“什么时候?”
“清明时候,夫人和叶先生一起办的。”
我一下想起那日在咖啡馆见的中年男人,只能想得起是那个时候。
“这么说,他是准备这么不回来,让我拿着他的钱和房子去养小白脸?”
周助理憋笑,不过依然没有说叶霖那边发生了什么,而秘书那边也打电话过来,询问工作安排相关的事情。
如果不是一路前后的保镖变多,而自己在去YGU路上都要被督促认脸,一切还真是有点平时假象。
看来是真的出事。
我虽然不想和叶霖一起,到底还是希望他可以安安稳稳。
很是意外的,龙泽也在叶氏公司,参加YGU高层会议,而我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加封的荣誉董事身份,也被安排进来凑数。
这样高层会议往往数据与专业词汇太多,而我这样一个终极目标不过做市场总监的小白,在这里并不能听懂太多,也还好以叶夫人身份来做旁听,并不需要说啥。
人人都知道当初龙泽以兄长身份将我送到叶霖手中,言语间自然也是尊重。
不过数据造假,股价下跌20%,市值下降这个结论我还能听明白,后面半场会议就是商量让谁走和让谁马上走的问题。
最后决定性建议的是代理执事秦先生拍下来,不过明显也是参考了龙泽意愿。
会议结束之后,我看着龙泽,他便也看着我、
“感觉怎么样?”
“神仙打架,火力太猛。”
“所以一开始不想让你过来,实在也没有办法,总是需要信得过的叶家人在场。”
我听着惊讶,“你和叶霖,关系有这么好?”
“利益相交体。”
午饭也是和高层一起吃的,秦先生主导的商务午餐,龙泽便是坐在我在一旁,提醒我待会儿那些人问的问题,挑喜欢的回答就可以,其余的他会应上。
秦先生特意半开玩笑地说要响应国家号召,做到光盘,眼睛却是看着我。
这人与叶霖不愧是狼狈为奸的好友,就这眼神看过来,我就知道啥意思。
意思简单,可别吃到一半跑了。
等到真的吃饭,才意识为啥这两人会有此提醒。
曾经若是有人拐弯抹角说叶霖一句不是,都要用新媒体人的口才直接怼回去,然而现在这群人都直接开怼叶霖乃至叶家,我却都是微笑看着,等对方说完了,才诚恳地说一句。
“是这样么?我会转告他的。”
一顿饭吃完,随即就是下午的开会,光盘行动可见还是有帮助,这些高层又是满血复活,下午开始研讨CEO人员更替问题。
这次怼的,就是秦先生。
来的人也有生面孔,不过有张脸很是熟悉,便是叶霖大伯。
不知道他那独子有没有被捞出来。
与上午焦灼但是看不到头的气氛不同,下午的一开始就是剑拔弩张,不知道还以为是英国议会现场,而秦先生着实雄辩,基本是让你先跑20米的淡定,千钧一发之时,祭出了自己的30米砍刀,由秘书小姐介绍了新项目与目前成果,争取了3个月的缓冲期。
我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叶霖看我,总是像看一个孩子,而除了早期公司合作时候有过话题,后来我到了这边分部,两人关于工作的话题反而越来越少。
确实啊,没什么好聊的。
就像我生活里看似很大的事情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样,在他世界里看似平常的事情于我而言则会成为灾难级事件。
是他降低了灾害等级,还是我提升了防控指数呢?
这场在我眼里灾害级的会议在下午4点左右结束,高层陆续退场,偌大的会议室,剩下我、龙泽、秦先生三人。
他与龙泽握手,像极了同盟多年。
待龙泽出去之后,又与我道谢,同时说了叶霖现在情况还好,会在老爷子的寿诞回来。
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表示不要告诉别人。
那个别人,自然有龙泽。
“您看着有些失望。”
可不是,听到他要回来,我松了口气之后,却笑都笑不出来。
知道他安好,我很安心。
知道他要回来,我又失望惶恐。
而在我无意识中,失望已经超过了安心。
关于我与叶霖那点破事,秦先生并非不知情,不过人家毕竟叶霖朋友,自然也是维护叶霖,“阿霖对你是动了心,要不然也会开罪简家,他不擅长情感,很多事情确实做得不好,只是现在二位毕竟在一起,希望叶夫人您可以不被过去蒙蔽,好好看看现在的阿霖。”
我失笑,“叶霖那样对我,不是因为他把过去和现在连接在一起么?”
“阿霖经历了很多事情,他被环境教育成如此,并非如你一样在温和的环境长大。”
“他的童年悲惨,他的人生有很多不幸,但这些不是他不尊重他人意愿,随意践踏他人感情的理由,叶霖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他自己事情,但是他不能为别人做选择。”
每个人都有不幸与痛苦,在他人与自己的恶意和善意之中挣扎着,每时每刻都在做着选择,最终成为当下活着的人。
然而这些,叶霖不懂,秦先生也不懂。
所以我抱歉,向无关的人发泄情绪,“不好意思,秦先生,这些话不该对您说。”
“朋友总是得有些树洞功能,看来你不准备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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