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未央永远是光芒的集结点,她溶于音乐,音乐又将她的灵魂点缀升华,不知最终是谁成就了谁,谁沉醉了谁。
她曾经因为一个街头表演视频在国内疯传而被众多人知晓,一时间各大视频平台都有她在大剧院表演,在音乐学院上课教学视频。
给著名电影,电视剧的配乐都被挖出。
而她接受采访时候,特意纠正的那句中国台湾,更是圈粉无数。
一时间成了某种骄傲。
艺术殿堂之上高贵的她,面对采访常常笑得羞涩,签名,合照从来都是耐心,更会到国内免费慰问演出。
这个有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吃饭的善良女子,怎么不惹人爱?
这些年,如她所言,虽然没有见她,却处处都是她的消息。
如同她的音乐,时刻可以浸透到人的灵魂之中。
最后一个曲音还在空气中颤抖,夏未央侧脸,两人的目光便是在黑暗中相接。
那一瞬间,她轻轻笑着。
一直以来,她都用这个笑容表示看到我了。
到后台,她正在换装,见我进来,示意助理出去,“未至,帮我拉一下拉链吧。”
犹豫了片刻,我搓了搓手,上前为她拉下拉链。
她的腰身依然纤瘦,皮肤比起曾经更是光滑白暂,毫无瑕疵。
“是长了些肌肉的,可以保护你哦。”她握紧手臂,确实可见一些肌肉纹理,不过声音却又放得柔糯,“胸贴帮我解一下吧,每次穿礼服都要用这个,真难受。”
这次我没有动,“帮你叫一下助理?”
她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贴在脸上,吻着手心。
只是她确实有锻炼,按住我的手就难以抽出。
太大动静,反倒容易引外面人注意。
“夏未央!你在做什么!”
“就一会儿。”她靠近我一些,声音带着恳求,如同小兽一般地蹭着我的脸,耳根,脖颈,“未至,你还是不可以爱我么?”
“未央,你一直是我最爱的女人。”
“就算男人对你只有背叛?你也不会爱上一个女人?”
我无奈,重复着一个事实,“未央,你是我的家人。”
家人,从来都与男女无关,那是剥开一切皮囊的血缘。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如同揉入血肉一般,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们最开始很享受彼此的拥抱,从细软婴孩到长胳膊长腿的少女,两人经常相拥睡一张床,胸贴胸,胸贴着背,亲密无间。
两人在一起度过了大半生时间,而感情,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质的。
意识到时候,已经回不了头。
父母过世后不久,夏未央将父母的两套靠海房子改造成了民宿,城里那套卖了,买了一套白下的公寓楼。
位置很好,学区挺多。
她只有放假回来,两人依然睡在一个房间。
那时她刚刚留校工作,毕业即分手,没什么心情创作,整个夏日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常常与我一些男女之事的话题。
我与龙骁一起很多年,两人最深的接触也只是一起和衣而睡,对所谓□□停留在电视上的接吻和光身子睡到一起,都不知道有别的细节。
而她则是一脸神秘,翻了片子出来。
未尝□□之时,总是这样事情感到羞涩而又好奇,双手捂着眼间,也想从指缝去看。
只是,除了脸红,似乎并没有感觉,甚至觉得犯困。
常常看着睡着。
醒来,落在她一双笑眸里。
“未至没感觉么?”
“就是感觉有点脏。”
“你知道为什么没感觉么?”
我摇头,看她双眼如雾,一时间感到奇怪,“你有感觉?”
她点头,很是自然,“我做过。”
做那个词一下烧得我发燥,想去倒杯水过来,却被她拉住手,声音轻柔,带着隐忍,“未至,我有点难受,可以帮我么?”
啊?“我女的。”
“女的才没问题呀。”
“可是女人和女人……”
“很正常的,我教你。”
从小到大总是跟随在她身后,许多事情都是信她便好,从未多想。
直到她意乱情迷,吻向我的唇。
头脑那根线,瞬间断掉。
她说,“未至,一直在姐姐身边,好不好?”
那一瞬间,从她身后,我看到了地狱。
我声嘶力竭地喊她离开,离开我,离开地狱。
曾经以为我们不见面,一切便会好起来,
却没有想到,越是求而不得,被越缠越深。
有几人如夏未至这般倒霉,一点点被剥夺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呢?
两人都是换了彩虹毛衣,牛仔裤出来,助理感叹你们像一对双胞胎。
有粉丝进来合照,夏未央依然笑得优雅亲和,小助理便是到我一旁站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未央姐这次回国是真的高兴。”
“她之前不高兴么?”
“她好像也没什么高兴时候,忧郁型美人。”
“那她经常会回国么?”
“一般得空就会回来,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闪现,以前还以为是有隐形男友呢。”小助理明显是夏未央的迷妹,随即就啊呸一声,“怎么可能有人配上我们未央。”
人群中的夏未央如同圣女,光芒夺目而又不会把人闪瞎。
是的,无人配得上夏未央,作为井底之蛙,我从来都如此同意。
视线微移,看到进来的那大个子时,瞳孔微微一收,是龙骁。
怀里抱着花,颇为亮眼。
对哦,夏未央难得在国内有演奏,这个迷弟怎么可能错过。
毕竟以前可是随时为了一场演奏会飞到国外去。
本来想趁他没看到我时候从棚子后面溜走,偏偏小助理喊着你未央妹妹,要去哪儿呀?
真倒霉,我有点怀念韩理事的眼力劲。
龙骁一眼就把我钉住,径直跨着大步走了过来。
那双凶巴巴的眼神,却不若曾经的张扬,却已经布满了红血丝,比起上次,看着更是憔悴疲惫。
看到我时候,却又明亮起来。
“未至,你果然在这里。”
“未央在那边。”我指着光亮处的热闹人群。
那是多年前就该看清的方向。
他却是将花放我怀里,笑着,“未至,我是来看你的。”
该死的好看。
小助理这时候终于有了眼力劲,果断撤了。
没人在,话也就好说一些。
“你来看我,告诉我你后悔了,这么多年终于发现喜欢的人是叫夏未至?”
“是。”他一如既往,对认定的想法自信而又肯定,“未至,我是混蛋,发现自己爱的是你。”
多么清醒,甚至用了爱这样的词。
就是如此,才那么叫人丧气而又烦躁。
这些人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活在过去,若是只有夏未至这么点时间,也不知会不会向前看。
我深深吸了口气,“你觉得,我还喜欢你?”
那双墨瞳依然那么坚定,“未至,我知道没有人会在原地等着谁,这3年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变化很多,未至我并非来找你重新来过,是希望可以重新追求你。”
一席话,理所应当,逻辑得当。
这才是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龙骁。
张扬而又骄傲,会疲惫,但永远不会被击倒。
我们曾经都有过于相似的地方,对变得强大充满渴望,盯着目标就不会看到其他。
所以他曾满眼只有夏未央,几乎看不到夏未至。
而我更是偏执,当发现实验室里熬不出成果,果断换了风口行业,只想快点向上爬。
和叶霖一起时候,他曾问我为何工作那么拼。
我说为了努力成为高攀不起的人。
被谁高攀不起?
那个时候答案太过清晰,而今却似乎模糊。
原来我很早开始,就不是为了他看到我而努力。
我只是想成为那个总是被动的夏未至所追不上的人。
所以,“龙骁,我拒绝。”
夏未至的剩余时间不多,没办法再分给这个已经占满青春的人。
“你不愿意原谅我?”
“男女之事,不过缘分二字,哪里来的原谅不原谅?只是觉得你应该找更合适自己的人。”
他愕然,身形微晃了一下,却将我包在怀里。
青春年少时,那个大男孩总是喜欢如此抱住夏未至。
曾经夏未至只属于也只渴望那个怀抱,然而那一切都停留在了三年前的先斩后奏。
“龙骁,我已经不爱你了。”
“未至,我不会放弃。”他说。
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人总是会放弃自认为一辈子不会放手的东西。
立威
未央签完名过来,看到了龙骁,如故友一样打了招呼,顺便请一起吃饭。
他们一直这么相处,爱情未满,友情以上。
龙骁还要回医院陪老爷子,并未与我们一起。
“他来求你复合的吧?”
“有点那个意思。”
“不知珍惜的家伙,想得倒是轻松,”未央便是笑了笑,随手将花丢了垃圾桶,随即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未至怎么想?”
“有缘无分。”
“我们未至果然长大了。”
原来长大的代价要这么大,走过那么多人,经历那么多事情。
去读书时候常去的酒吧喝了酒,我问夏未央到底有没有对龙骁动过心。
她说龙骁条件是很好,可惜世家并不会接受我们这种家境的女生,如此相比,就有很多可以给出更多的人来选择。
夏未央一直如此现实,这或许是我们差距很大的地方。
她的双眸已有醉意,总结着,“未至,我到目前为止,最爱两个人,过去是陈默,现在全部都是你。”
陈默是她初恋,如今生命中的过客,一如龙骁对我那般。
所以我觉得宽慰,只要夏未至也成了过客,夏未央以后还会正常地爱上别的人。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弱呢?”半醉的夏未央反复地问着这个问题,伸出细胳膊细腿,“弱得不能保护你,也不能像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想要的东西,拼了命地去抓才能抓到。”
“你已经很好了。”我背起她,“未央,你做得很好了。”
我们都是没有伞的孩子,只能跑得更快更远。
她笑出声,揽着我的脖子,脖颈却又一片湿热,她说很想爸爸妈妈,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入过梦,应该也是恶心女儿这种变态吧。
她一直说着话,最终抽泣出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英国的日日夜夜都会如此,只是一瞬间心头似乎被碾压一般疼痛。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给了她如此沉重的枷锁。
她比我孤独,比我忍受着更多的煎熬与痛苦。
然而我却从不知晓,只顾自己逃避和快乐。
那时候,好好说话,不要表现得那么厌恶就好了,我曾经无数次想和她道歉,当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的话,过了,就不能再说了。
韩理事送我们到酒店楼下,便去接送自家小公子了。
还好未央哭完了也稍微清醒一些,直到回酒店都不再闹腾。
开门,就看到阳台上坐着一个人。
一身黑西装,气质凛冽。
回头,便是写尽万千天下事的气场。
正是叶霖。
他说要两日回来,居然还提前了一个晚上。
大脑瞬间清醒,转身要出去,门就被关上,夏未央被猝不及防地敲了后颈,被保镖带了出去。
简直就是流氓干事儿。
“她不会有事,毕竟是你的……姐姐?”
叶霖把姐姐两个字咬得诡异。
他取下那副平光镜,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解开扣子,一步一步走来,
他没有说话,房间只有皮鞋落地声和衣物摩擦声。
那如同阴鸷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见我要往洗漱间跑,便是快步向前,将我死死地按在墙上,吐出一句话来,“你的那个冰清玉洁的姐姐,好像比我现象中爱你。”
我愕然,仿佛最肮脏的淤泥被摊开在阳光之下,散发着恶臭。
“你怎么?”会知道?
“她成名太早,没什么根底,回国自然容易被人盯着,倒是没想到被我截到了有趣东西。”身后的话语越来越冷,皮肤下的血液可以感觉到牙齿的力道,似乎随时要将脖颈咬断,“难怪你这么多年不愿见她,这么麻烦的话,我帮你处理掉如何?”
“叶霖!她是我家人!”
脖颈一痛,他扳着我的下巴,强制回头,双眸对视,满是嘲讽,“未至,我小瞧了你的忍耐力,连这种事都可忍受,偏偏和我拿乔?”
窒息的感觉再次卷满心头。
我突然意识到,他是故意放我走的。
他从来都是有耐心的猎人,耐心地等这些错误出现。
只有犯错,才可立威。
夏未至,这就是你在这世上,用了2年去努力爱上的男人。
还好,只是差一点才爱上他。
我斗不过他,也耍不起任何花招,尊严,傲气,在这么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一文不值。
绝望将我淹没,用了些酒精的大脑也在迷糊。
我呢喃着,“叶霖,我要死了,我得了癌症,我真的要死了,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其实不喜欢我的……我真的要死了,我很快就要去地狱了......”
“未至,不要哭,未至乖,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他如同哄着孩子,一手腰间的刺青徘徊,一手按住我的唇,“嘘,未至,眼泪对我没用。”
“……”
这是曾经总是瞒他的报应么?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唇边,“未至,你啊,总是学不会,不要总是急着道歉。”
我惶恐,胃跟着开始刺痛,“你,要我怎么做?”
“龙家老爷子过不了明天,葬礼陪我一起去吧。”
这件事并不是拿来选择的,只需要同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