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上的女明星们一个个盛装浓抹,争奇斗艳,纤腰丰臀,一个比一个绝色。
花知今天晚上穿的是一件奢华魅力的高级浅棕色调的吊带长纱裙,裙摆上散落着渐变的钉珠,灯光下每次转动都闪耀不同光泽,如同亿万星尘踩在脚下。
会场VIP包厢里,两个男人盯着中央屏幕里巧笑嫣兮、美艳绝伦的一张脸看了半分钟。
盛君信啧啧两声,转过头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人说,“我一直觉得像你这种图灵测试都没法通过的智能人,可能都分不清人类的真实长相。”
说完,盛君信回头看了一眼屏幕,花知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走出了红毯,他又一次回过头面对着闻于夜把话说完,“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在娶老婆的审美上竟然这么好?”
得到了夸奖的闻于夜并没有表现出开心,花知下场之后他就又一次低下头看着手机。
盛君信也不太在意,又一次去看大屏幕里即将上场的女明星。
“嚯,刘苒这套梦幻紫也不错哎,”盛君信深锁眉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屏幕,“别说,这个刘苒自从拿奖了之后感觉整个人的气质上都上了一层,不娇、不俏,也不装冷,很脱尘的范儿——哦?怎么她是压轴吗?后面没了?”
房间里并没有人回应他,盛君信看了半分钟确定红毯已经结束后,只好一个人开始总结,“今晚上的女明星们还真是够拼,基本上都是高定啊,也没发现什么撞色的。从我个人角度上来看,长相上我觉得花花更胜一筹,但气质上我倒是偏刘苒那一款。”
盛君信仿若一个独角戏演员在那自说自话,“就会让人有种征服欲,你懂么?”
他不期望闻于夜会说懂,而事实上闻于夜也的确没理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哎?你怎么了?”盛君信终于发现了他了的异常,主动上前询问。
虽然闻于夜不喜形于色,但是基本上高兴与不高兴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的眸色暗淡,唇角下压,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盛君信思忖了片刻,隐约记得明明几分钟前还不是这样的,似乎就从花知上场的那时候开始的。
不应该啊,盛君信走过去拍了几下闻于夜的胳膊,“你老婆今天大杀四方哎,复出后的第一场公开活动就这么风采照人,你怎么还摆着一张欠钱的脸?”
闻于夜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想说话。
原因是大约一周前,闻于夜刚起床就看到花知在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给他发送了几条信息。
他的心脏不规则的跳动了几下——这还是她提出离婚后第一次给他发信息。
信息内容是几张礼服的照片,一件奢华感十足的浅棕色纱裙,一件是浪漫藕粉色的褶皱开叉裙,两件礼服都缝制着立体钉珠,在灯光上熠熠闪耀。
花知问他,哪件好看?
闻于夜愣住。不得不说,这道题他不会,难度堪比黎曼猜想。
他迅速的把信息内容发送了项坤,想征求这位生活助理的意见。
半分钟后,项坤回复了,他说,闻总,两件都非常美,花小姐向您询问应该是想知道你的个人喜好,我不好替您做主。
闻于夜简单思考了一会,回复项坤:什么意思?
项坤:您可以理解为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
闻于夜明白过来,他觉得项坤说的有道理,两件确实都很美,在这种不分伯仲的问题上寻求一个外行人的意见,应该是带着私递情意的意图。
闻于夜变得愉悦起来,他把两件衣服的照片看了几遍,最终选择了那件浪漫藕粉色,因为他觉得这个颜色跟他目前的心情很配。
但是十分钟前,花知却穿着那件奢华的浅棕纱裙出现在镜头里。
她没有穿他给他选的那件礼服,原本期待中的暗度陈仓、夫妻之间那点隐小的秘密与情趣刹那间分崩离析。
他一点也不想让盛君信知道自己这么幼稚闹脾气的原因,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盛君信嘲笑他的嘴脸。
花知从红毯下来之后就进了休息室,她披着发热的毛毯试图给自己的冰冷的身体攫取温度。
身上渐渐的暖起来——这让她很容易的联想起来闻于夜。
一个星期前,她在酒店试礼服时从小高口中得知了梦影盛典与梦世界的关系,不知怎么得就突然奇想天开了一回,给闻于夜发了好几条信息,还问他哪件好看。
发过去之后才意识到北美时间在凌晨,那个时候她正在天马行空的思考着纣王妲己、幽王褒姒。
四个小时过去之后,闻于夜给她回了信息,而此时的花知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没有回复闻于夜礼服已经定下来了并且颜色不是他选的那件藕粉。
因为她觉得用这种问题在半夜打扰闻于夜,一定让他感到很无聊,他一定是出于教养和夫妻间的尊重才迫于无奈的给了她一个随意的答案。
她并不想做妲己或者褒姒。
红毯结束后,内场的节目正式开始。
一轮唱歌跳舞结束,会颁出几个诸如‘年度人物’、‘年度影响力’之类的奖项。
这类活动的奖项都没有实际的意义,明星参加主要是为了刷刷脸、结交一些人际关系。花知在之前就知道自己拿的是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奖项——年度传承女明星。
上台领奖的时候,人声鼎沸的会场中心让花知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有点虚幻、有点浮躁、还有一点点的感动在她内心激荡。
复杂的情绪来得措不及防,她还没能弄清楚,就突然被另一种更为激烈的情感给替代了——给她颁奖的人竟然是闻于夜。
按道理说,闻于夜这种集团老板的身份是不应该上来颁奖的,即便颁也是颁给那些重头、压轴之类的大奖。
然而闻于夜就是出现了。
他一身高级定制深色西装,神色内敛,气度非凡,挺立在花知面前,手里拿着一只水晶奖杯,定定的看了她两秒,“嗯?”
花知从恍惚中回过神,慌忙的从他手中接过奖杯,与他握了握手,小声的说,“谢谢。”
“手很凉。”
会场声音杂乱,花知分不清自己有没有真的听到闻于夜说话,但是她抬眼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眉目正轻微的皱着,是那副‘我不满意但是我懒得多说话’的表情。
台上不适合做任何非必要的交流,闻于夜颁完奖项就走下场,花知还在台上接受主持人的几句访问。
采访的问题都是提前re过的,但是花知却答的很混乱,像一个在课堂上被突然点名背书的差等生。
终于熬到了下场,花知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可以安稳的结尾了,可没想到,在最后一个大奖颁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插曲。
年度影响力男明星——曹易,年度影响力女明星——刘苒。
俊男美女一起上台,台下掌声、尖叫声不断。
主持人问曹易:“听说最近正在西北拍戏,很辛苦吧。”
曹易标准的微笑:“还好还好。”
主持人:“是叫什么戏来着?”
应该是事先re好的对话,曹易趁机宣传了新戏,“将军,一部古装权谋,到时候欢迎大家来品鉴。”
主持人笑着迎合了几句,接着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合作对象好像就是我们熟知的花知吧?”
曹易:“对对。”
主持人:“她刚刚下去不久哎,怎么样?要不要评价一下你的这位合作对象?”
曹易笑着推辞,“不敢不敢,花花拍戏很厉害的,她很有经验,也非常敬业,我要向她学习。”
很客套的一套说辞,主持人不住的点头称赞,然后不知是不是灵光一闪,转向刘苒的时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突然想起来了,刘苒是不是曾经也和花花合作过?”
刘苒顿了一下,然后笑了。
笑的明明很自然,很得体,可是花知却硬是看出一丁点儿的讥诮与讽刺,她的胸口急剧紧缩着,仿佛这个笑容里饱含了千万只细小的针眼,密密麻麻的渗进她的皮肤,钻入她的血管,在她心脏里面肆无忌惮的乱舞。
大概是被主持人CUE到,此时的镜头成功的捕捉到了台下的花知。
大屏幕出现了花知的脸,她微微一笑,外表依然生动艳丽,可内在早已血呼淋漓。
花知从来不觉得自己高尚、纯良,相反,她一直觉得自己肚量小、心胸窄、思想不洁净,但她知道自己很会装,装着很大方,装着很淡然,装着与世无争、装着束身自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假的,现在的正面一击,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所谓嫉妒的苦涩,她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认识了自己。
刘苒的嘴巴张张合合,花知并不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应该还是一些不疼不痒的客气奉承。
镜头从花知脸上移走了,她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好像从始至终,她的内心都没有任何波动过。
“花姐?”
似乎听到了助理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小高正半蹲在座位旁,殷切的仰头看着她。
“嗯?”
“闻总让你上去。”
不知为何,闻于夜三个字让花知觉得自己从一阵浑浊污糟之气之中抽离出来。
她静了两秒,反问小高,“去哪?”
小高朝上指了指,“就在楼上包厢。”
第13章 连导的新戏
“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下去颁奖哎?”
闻于夜刚从后台回到包厢,听到盛君信在那里像是自说自话,“真的想见人就让她上来就是,两个人在台上又说不上话,干巴巴的瞪着眼睛,我看花花都被你吓了一跳。”
闻于夜对盛君信不予理睬。但是他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台上时花知的反应,似乎真的呆滞了几秒。
原本他是不需要去颁奖的,他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许多人上台领奖,男的女的都有,而大多数颁奖人在给他们颁奖之后会礼貌性的握手或者疏离的一个拥抱,以示鼓励。
她的衣服穿的太少了,肩膀几乎都露在外面,后背也至少露出了一半,闻于夜抽空回忆了一下,这似乎也是当初他没有选择这件礼服的原因之一。
看电视的时候代入角色、代入工作性质,隔着一层屏幕,他觉得自己能接受,但是如今在他眼皮底下,他就很想去干预一下。
不想让陌生男人去碰她的肩膀,万一有倚老卖老的还想拥抱她呢?台上的她肯定不会拒绝的,而且台下这么多双眼睛,倒是印证了拥抱的合理性,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除了他自己。
于是他就下去了。
流程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换了个人上台颁奖,他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操!”盛君信一句话把闻于夜的思绪召唤回来,他转过头来发现屏幕里竟然是花知的脸。
她的表情有点僵硬,但还是笑了。
“主持人傻逼,问这个干吗。”盛君信又在一旁骂了句脏话。
闻于夜问,“主持人问什么了?”
“曹易和刘苒领奖的时候好端端的CUE到了花花,”盛君信说着起身站了起来,“好了,我去隔壁玩玩去,你要不要一起?”
闻于夜摇摇头,他眼睛还在盯着屏幕,似乎想试试会不会再从镜头里看到那张脸,但是很遗憾。那张脸一笑而过,就没再出现了。
花知顺着房卡上的号码找到了包厢。
轻轻推开门,发现里面竟然异常的安静,只有一个人在窗边站着。
屋里很暖和,闻于夜没有像刚才颁奖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上身只穿一件白衬衫,领口还懒散的松开了一粒扣子。
“你找我?”不知为什么,花知今天不想喊他闻总了,又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所以直接省略了称谓。
不过闻于夜似乎没有察觉异常,他嗯了一声,慢慢朝她走过去。
然后问,“感冒好了吗?”
花知觉得闻于夜上辈子是不是有学医的记忆没被清理掉,不然怎么一个普通感冒怎么会被他念叨了一个月。
“好了。”花知如实回答。
闻于夜:“还是要多穿点衣服。”
花知:……
闻于夜:“结束了跟我的车一起走?”
花知顿了一下,她思考了片刻,觉得是不是得先问一下安安,因为这种典礼之后PARTY往往是结交人际的好机会。
正在犹豫着,突然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安安两个字在上面跳动。
花知很快接起来,“喂?”
安安那边很吵,她似乎是在角落里捂着话筒在说话,“花老师,你快上三楼来,我和李姐一起,连辰光也在这里。”接着安安报了个房间号,催促着她快点。
挂掉电话后,花知愣了愣神,她想了想自己来的这个房间号,抬起头对着闻于夜说,“哦,我呃,那个,现在要去趟隔壁。”
闻于夜也愣了一下,没多会,像是从鼻息里叹了一声,“我跟你一起吧。”
花知:……
出了房间之后,花知发现两个房间之间隔着一道五米宽的假山景观,难怪隔音会这么好。
房间里很热闹,里面摆着好些个娱乐设施,其中围着人最多的是中间的那张牌桌。
他们似乎在玩十三张比点数,应该是可以跟注,所以一旁看牌的要比打牌的人多了不止一倍。
李臻在桌上,夹着一根烟,很熟稔的在扣着牌唬人。
连辰光坐在她对面。
另外两个打牌的人她不认识,但是却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旁边挨着站的女生——应该是前阵子古偶剧里的一个女配。她比屏幕里要娇小一点,白皙光洁的臂膀几近贴着坐着打牌男人的脖颈。
“哎?你怎么过来了?”
花知惊了一跳,闻声望去发现是在一旁打台球的盛君信,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看。
“我——”
“你刚不是说不来吗?”还没等花知说话,盛君信又嚷了一句。
花知顿了两秒,突然意识到盛总应该不是跟她说话,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闻于夜。
闻于夜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对着盛君信挤出几个字,“来看看。”
“哎?花花也来了?”盛君信这才看到了她。
“盛总好。”
花知知道闻于夜应该与在场不少人都认识,毕竟也做过影视行业的投资,旗下还有一个视屏网站。
不过,闻于夜似乎不太谙练这种场合,进来了之后也只是跟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就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