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已经多了？”
循蹈凑上前，挑起她的下巴。
大妖微微一笑，“都是真心话。”眼睛在眉下炯炯发光，像是熊熊燃烧的篝火。
颜斌正欲开口，被和隋妍的眼神遏制。
张玑却已经咋着舌跳出来，“大妖，你可以出本马屁界的教科书了。”
调侃归调侃，他知自己也上了头，若是有人对他说上这样情义满满的一番话，他早已涕泪横流。
大妖筋着鼻头，“你这泼皮懂什么？周莫尔虽是我们的同辈，但他却是我大妖无比敬佩的人，作为老板，他完美无疵，给我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我大妖可是最懂得感恩的人。”
重量级的话要真，才能在对方心里落下回响。
“我听进去了。”周莫尔眼眶一丝灼热，淡淡回应，随即饮尽杯中酒。
其他人再也不能置身事外，按捺不住炸开了锅。
羡慕、嫉妒，谁都想做大妖口中的完人，谁都想有大妖一般的拥趸者。
添油加醋、歪曲抹黑，偏不认周莫尔是这样完美的人，偏要让大妖重新擦亮双眼。
大妖统统不予理会，她揽过循蹈，盯住她的双眸，情深意切，“我最心悦诚服的，是老板对你一心一意，视你如命。他很有眼光！”
甜美的笑容由深处透出来，循蹈贴着大妖的耳朵，“没啥说的，你对我的好，都在心里存着呢！”
酒过三巡，两位长辈相携着回房间追剧，不忘叮嘱孩子们一定要尽兴。循蹈喝得有点多，回周莫尔房间休息，大妖和隋妍尾随她，躲起来说些悄悄话。
“你们觉得张玑那个女友咋样？”大妖眉毛一挑，八卦劲儿就上来了。
“漂亮，也放得开，是张玑那娃的菜，可惜人家好像没同意做他女朋友吧？”循蹈懒懒地歪在床上。
“身材很极致，眼神很勾魂，我阅女无数，这位绝对是高段位的，张玑——根本搞不定。”和隋妍不过在妇产科工作，阅女无数？差点意思，但似乎也说得通，惹得另两位小呼大笑。
“那她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暧昧，懂吗？爱情最美的时刻，挑明了还有啥意思！”
“对她来讲，张玑也算是小鲜肉了吧！即便不美味多金，但至少也呆萌无知嘛！”大妖总是这样短柄刀直接刺入。张玑在餐桌上估计要犯喷嚏病了！
循蹈和隋妍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边唱着大妖毒舌。
大妖并没有停住八卦的态势，“要我说，她要非在那群小她一轮的男人里选一个发展，倒是你家周莫尔最有可能被她看中，你可要看紧些，别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循蹈半信半疑，“她会真心喜欢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男生吗？我感觉我就做不到。”
“这有什么不会的，讲真，我也喜欢，男人越年轻越有趣。”
循蹈和隋妍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大妖，你交朋友、跟老板的眼光，那可都是杠杠的，怎么找男人，这么没深度。”
“就是的，怪不得你一直单身，难不成在等男友成年呢？大妖，小男人有什么好？”
“你们俩又不是我，你们怎么知道我找什么样的男人最适合！”
面对着两张有理说不出的苦瓜脸，大妖哭笑不得，“得得得，咱们还是出去吧，省得就大姐一个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
“我肚子怎么有点疼，该不会是要来月经了吧！”循蹈喃喃道，脑中计算着日期，应该就是这几天，“我去洗手间看下。”
周莫尔的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循蹈下床窜了进去，不一会儿，丧着一张脸出来，“烦死了，我来事儿了。”好在只有一点点咖啡色的分泌物，要赶紧去买卫生巾垫上。
“你俩有卫生巾没？”
两人都摇摇头。
“那我去给你买吧！”
大妖正起身，周莫尔打开房门，探头进来，“你们干嘛呢？”
“循蹈来月经了，我去给她买卫生巾。”大妖向周莫尔的方向走去，“对了，你家应该没有这玩意儿吧？你妈应该已经绝经了吧？”探索的表情。
周莫尔脸上写满了“我哪知道”，一副和大妖无欲望交流的模样，“我家附近有便利店，我去买吧！”
“算了，多尴尬呀！还是大妖去吧。”循蹈站在床前，不敢再坐下去。
“没事儿。”周莫尔关上门。
到了便利店，周莫尔才发现没问清要买哪种类型，他挑了两包最贵的去买单。便利店的小哥正在整理货品，看到有客人靠近收银台，他忙起身，拿起卫生巾，扫码结账，刷到第二包时，终是好奇抬起眼，故作不经意，实则很刻意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客人。
大晚上，一个亮眼的帅哥，匆匆来便利店，不是买安全套，而是买了两包卫生巾，求帅哥的心理阴影面积。想着想着，他竟笑出声来，再抬头时，两人面面相觑。
小哥慌忙收了钱，道声：“新年快乐，欢迎下次光临。”
周莫尔忽然间想到了他为何而笑，灵机一动，话中有话，“新年快乐，祝你好运。”
小哥又瞄了眼卫生巾，更尴尬了！
便利店离家不远，周莫尔还是疾行前进，不想让小蹈等太久。
“周莫尔？”
清脆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特别清晰。
周莫尔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花圃旁边站着一个女人，路灯有点远，看不清女人的面庞，他只好走近。
“是我，成芳。我看着像你，真是你啊！”
周莫尔停下脚步，“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醒醒酒，有点上头。”
家里有阳台，也有露台，大半夜的，她为何非要跑到外面来醒酒？但周莫尔并不想花心思猜她的用意，“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你是出去买东西？”
周莫尔扬扬手中的袋子，“给小蹈买的。”
成芳并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她心里的妒忌，却犹如骤雨般冲出，停留在心中曾受创伤的地方，倾盆落下。
“我也想去买点东西，附近有便利店？你能陪我去吗？”
这么晚了，估计也只有便利店还开着门，成芳话一出口，立即开始琢磨要说买什么东西才合乎情理。
不过，令她失望了。
周莫尔并没有追问，他只是感到慢待了客人，有些抱歉，“我这还有点急，要不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叫张玑陪你去。”说完便摆摆手，起步离开。
“周莫尔。”她叫得很急迫，周莫尔再次驻足，疑惑地望向她。
成芳忸怩道：“没什么，只是我的生活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像你这么优秀的男生了，所以很想多了解了解你。”
周莫尔的冷汗几乎要滴落下来，她这是要疯啊？喝多了吧？
“改天，改天。”他想不出辙安抚她，只能强行敷衍。
“据说每个男人都会出轨，只是看诱惑的分量是否足够？我太好奇了，若是你，要什么样的分量？”
话锋转得猝不及防，周莫尔忍不住惊讶，这不是他能应付的场面，顾不得许多，还是先溜为妙。
“我真得很急，我先走了！”
就在周莫尔前倾的刹那，身后被突如其来的柔软紧紧抱住，他转身，眼前是成芳楚楚落寞的样子，眼睛里似乎闪着透亮的液态物质。
他微怔，她却一瞬间松了手，恢复了镇定。
“周莫尔，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周莫尔慌忙摆正颈项，眼前出现的人令他倒吸口冷气。
“小蹈，你怎么出来了？”
“来接你啊！”循蹈走近周莫尔。
“哦，哦，我正要回去了。”周莫尔吐了吐舌头，无比窘迫，避开小蹈的眼神，将手中的袋子递到她眼前，“我买好了，咱们回去吧！”
“成芳，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循蹈侧身看着愣在原地的人，平静询问。
“哦，哦，不必了，我喝得有点多，我，我要散散酒气。”
“那我回去让张玑来陪你。”循蹈牵起周莫尔的手，“走吧。”
走了两步，循蹈回头望着成芳，她也正在盯着他俩的背影，眼见着目光相撞，她仓皇低头。
“小心着凉，别站在风口上。”
“好，你们快回去吧！”成芳不安地回道，声音有点飘忽。
“你什么都不问？”周莫尔委屈巴巴地打探。
“不用问，我猜得到。”
大妖回到饭局，发现成芳一个人离开，立刻回报循蹈，让她去看看情况，也许能解救周莫尔。
第78章 78
循蹈嫌她神经过敏，河水里洗煤——吃饱了撑的，但大妖却是王八吃年糕——铁了心，非要她去，却正好碰上十月的萝卜——动（冻）了心的成芳，和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周莫尔。
不情不愿地去了，好死不死还真让大妖说中，能掐会算，料事如神，以后别叫大妖了，叫大仙才好。
想及此，循蹈冷笑一声，周莫尔汗毛又竖起来，小心翼翼道：“你最后一句是真的关心她？”
循蹈呼扇着眼睫，细碎的光点在她睫毛上跃动，“嗯。”简短却毋庸置疑。
她蓦地扬起俏皮的侧脸，眉毛也跟着飞上去，“周莫尔，你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周莫尔头摇的像只拨浪鼓，一字一顿，“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气。”
大半个月前，张玑爆了一脸痘，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美容院做皮肤护理，成芳，恰好是这家美容院的老板。
初相识，张玑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追求的很殷勤，成芳刚刚经历了婚变，生活一片阴霾，年轻气盛、活泼开朗的张玑，彼时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把她重新拉进阳光下，徜徉在笑声里。
和张玑以往身边的女人不同，成芳对张玑所在的建筑行业颇有兴趣，愿意欣赏、倾听、探讨，她的姿容姣好，活力不亚于张玑同龄的女生，但是却给了他更温暖舒适、更女人味的精神世界。
她的真实年龄，张玑从未放在心上，“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单纯少女当成宝。”读懂成熟女人的张玑嘴上在调侃，心中比蜜甜。
成芳过去的事，他从不过多追问；她不明朗的态度，他也从不计较。他在“享受当下”的路上走得轻松快乐，身旁的朋友也没有多事之人，由着他开心就好。
成芳和前夫的婚姻，没有轰轰烈烈，也不是细水长流，没有心心念念，也不是非彼此不行，那时的他们还年轻，人生打拼的低谷，在贫穷的拖累下，凭着相互取暖的那点热情，纠缠到一起。
开始的时候，似鸡肋；分开的时候，似响雷。前夫有了山盟海誓的爱情，她暴跳如雷，他竟先抛弃她，这让她彻底疯狂，他凭什么？
恢复单身，她不拒绝狂蜂浪蝶，但她知道那些都是给自己增加信心的配角，当她强大的内心能作为支撑魅力最坚硬的骨架时，她便胸有成竹，追逐心动，而不去在意那个他，究竟是谁！
成芳贪恋张玑有趣的灵魂，却知道他不是对的那个人。
没想到，在这个新年聚会上，她有了年少时的冲动，为了一个叫周莫尔、比她小许多岁的男生，她灌了自己很多酒，她像是回到了和这些年轻人同龄的时期，心中小鹿乱撞，她一定要去试探一下。
一见钟情，谁不陶醉，生而为人，周莫尔能免俗吗？况且自己各方面都不止是差强人意。
岁月没有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丝纹路，她却希望今天在周莫尔的心上刻出一道痕迹。不管多么努力长大成熟，心动时依旧像个孩子！
周莫尔的女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哪怕他对自己只有一星半点好感，那也遂了心愿，也许还能有……
她这样做了，但是被这个平凡女友破坏了。她不甘心，却还没想清下一步，只好先留一步余地。
循蹈料到她被撞破后的收敛，大概是以图后事。但自己也需要时间，理清头绪，不要伤了周莫尔的心，更不能丢了他的心。
每个人的酒品各异，饮了酒后的举动，循蹈就当她不作数。若是清醒时，她再落入这般状态，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冤家，又如何能像今晚这样轻松放过你，循蹈盘算着，她要脸，应该是不想难堪的女人，就给她一次机会。
在大妖追问下，循蹈只好和盘托出，大妖眼球翻飞。
“你别管啊！”循蹈嘱咐道。
这样都不让出手，那我也真是太好脾气了，这样想着，大妖终究还是偃旗息鼓，免得循蹈怪她多管闲事。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循蹈年初五返回华市值班，周莫尔和大妖隔天要去出差，张玑要求还没离开汉市的人凑在周莫尔家打场麻将，当然，是在成芳的怂恿下，否则，他何须将二人世界膨胀成七嘴八舌的团战。
周莫尔居牌桌南，张玑居牌桌东，成芳就坐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处，偏南。
大妖接完工作电话，返回牌局观战，第五魏洛在角落里，翻着一本精装版《世说新语》。大妖挪着步子，缓缓凑近，得到他的注意后，她向成芳努努嘴，示意她的目标。
大妖欣赏第五魏洛，想听听他的高见。
第五魏洛眼珠从容地滚动，不动声色打量了须臾。大妖真是佩服他的伪装，丝毫不引人察觉。
“你想干嘛？”魏洛冷冷地问。
“捶她！”
第五魏洛轻轻点了点头。
大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揉了揉，再看过去，他的视线已经回到书本上。不过很快就感受到大妖的灼灼目光，他又抬起头，轻声道：“也没那么差劲儿，掌握力度。”
大妖颔首，“就听你的。”和聪明人说话丝毫不费力。
大妖叫成芳陪她去拿水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猜疑，后者也欣然前往，似乎循蹈的缺席，让她感到无比轻快，没有任何戒备。
大妖爽快，直入主题。
“成芳，我觉得你真的很有魅力，优雅有气质，大方讨人喜。”
成芳微笑，正想谢谢大妖。
“不过，我做了周莫尔多年的下属，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你不是他的菜。”
微笑僵在脸上，大妖看到了她的措手不及。
“我没别的意思，我那天——喝多了。”竟然在比自己小一轮的女人面前怯怯懦懦，成芳在气势上输得一塌涂地，她心神不宁，万千情绪横冲直撞，淤堵在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