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年少相识，有那么多的回忆和经历，可是那又怎样呢，那些全都已经是过去式，甚至是在叶琳心中想要被丢进垃圾桶的曾经，而你也不过是块烂透的垃圾！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时间里，会由我与叶琳一起创造回忆，那之中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闭嘴！我叫你闭嘴——！”
沈明舟的话像一柄柄利剑，扎进心窝后还要拧上半圈，疼得周泽川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脑中全是这个男人与阿琳待在一起的画面，让他渐渐有些失去理智。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他，他的阿琳不会这样决绝，如果不是他，他的阿琳一定还会回心转意。
周泽川感觉胸腔里汇集的怒气到达了极点，抡起拳头就往沈明舟脸上砸去。
这一拳沈明舟其实完全躲得过去，但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他忽然就改变注意了，侧了侧脸卸了几分力，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身侧传来一声惊呼，“周泽川，你疯了吗？！这里是医院！”
叶琳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周泽川，连忙回头去扶沈明舟，两人离开太长时间，她因为不放心出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她果然不应该让这两个人单独碰面。
其实叶琳的力气并不大，但周泽川依旧被推了个踉跄，同时也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了，他看着一脸怒容瞪向自己的叶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阿琳，我……”
可叶琳再不看他一眼，扶着沈明舟就往回走。
第39章 柔弱的他
病床前沈明舟拿舌尖顶了顶腮帮，嘶，真够疼的。
但他看向那个向护士讨要伤药的忙碌背影时，唇边的笑意就忍不住扩大，只觉得这一拳挨得可真值啊。
叶琳拖来椅子坐下，把浸湿药水的棉花举到沈明舟跟前，看着他乖乖把脸靠上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故意不躲开，苦肉计对我行不通的。”叶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之所以配合你，是因为我也希望他快点离开。”
被当面拆穿的沈明舟并不感到一点心虚，他嘶的一声捂了下脸，继续扮演那个柔弱的受害者，“好疼啊。”
叶琳有些无奈，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明舟，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思。我不想耽误你，你可以遇到更好的……”
“没有更好的，”沈明舟方便活动的右手，轻轻握上叶琳替自己上药的那只手的手腕，“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
明媚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映在他的眼眸里，泛起粼粼的波光。
“我知道在此之前你有过一段不算好的感情经历，所以很难再相信一个人；又或者你还难以从朋友的关系转换出来。那些都没关系，我并不是想要你马上做出回应，我不着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你……”
“疯了吗？”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腕的肌肤传递，有一股难忍的灼热。叶琳难以理解他的执着，“难道我一辈子不答应，你真要等上一辈子？”
一辈子啊，不是一小时、一个月、一年……为什么人总是这样轻易的做出承诺。
“当然，”沈明舟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凝视她的眼睛，唇角漫起融融的笑意，“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又在顾虑什么。但是小伊，一辈子并没有那么遥远，我有信心，我敢承诺，我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绝不会再放手。”
叶琳：“……”
“我这个人不算太贪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遗憾，只要允许我继续陪在你身边，好吗？”
叶琳张了张嘴。
“就算这样还是想要劝我放弃吗？”沈明舟的语气瞬间变得可怜兮兮起来，“小伊，那样的话，未免也对我太残忍了吧。”
灼热的视线令人连呼吸都乱了调，好像多看一眼就要陷进去，叶琳眸光轻闪，脸上一片灼烧感，慌忙抽回自己被擒住的那只手。
“嘶，疼——”沈明舟捂上打了石膏的手臂。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叶琳连忙去扶，愧疚不已，但当她对上沈明舟带笑的眼后，一时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疼，还是只是在作弄她。
等扶着他在床上坐稳，她才有些懊恼的松开手。
失魂落魄的周泽川，走出医院不久，就给顾晖打了个电话。
电铃响了三声才被接通，电话那头顾晖的语气一如从前，依旧一副被欠了巨款的不爽，“又怎么了，祖宗？！”
“……你能空出半个月时间来医院陪护吗？”周泽川沉吟片刻后，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顾晖闻言，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怎么？你被车撞了？”反正听他说话正常，是死不了的状态。
“不是我，”周泽川因为心情烦闷，语气也硬邦邦的，“是沈明舟。”
顾晖呆了呆，是他耳朵坏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如果他没记错，沈明舟好像是一年前拐跑叶琳的那个男人啊！
周泽川是疯了吗？还是脑子出问题的那个人是周泽川？！
“你……呃，你还好吗周泽川，真没被什么撞到吗？”顾晖斟酌着措词，“我是指脑子？”
周泽川听得脸都黑了，他也对自己很无语，可是，“沈明舟为了保护阿琳受伤了……”
“叶琳回来了？”顾晖听得一呆，“什么时候的事？”而且还是和那个男人待在一块？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周泽川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这事问他，他真答不上来，“沈明舟为了保护阿琳受伤了，那个男人狡猾得很，一定会借机在医院赖上半个月，利用阿琳的愧疚感霸着阿琳照顾自己。所以我希望你能进去帮我看着点。”
噢，顾晖了解了，看来是在医院被叶琳赶出来了。
犹豫再三，顾晖还是答应了，“知道了。”
从临时病房转去VIP套间，环境好了不是一点点，叶琳把沈明舟在床上安顿好后，洗了个苹果削皮切瓣，细致周到的拿牙签扎了一瓣递给沈明舟。
沈明舟没接，探着身子就着叶琳的手咬了一口。
如此无赖举动，叶琳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免疫，直接将剩下的半块苹果塞他嘴里收回手。
吱嘎一声，忽然推门而入的沈童童收到了一记眼刀。
叶琳有些尴尬，把盛着苹果的碟子搁边上。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正好有了个暂时离开的借口。
叶琳一走，沈童童顿觉不妙，一脸讪讪的去看她哥脸色，“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你说呢？”但沈明舟意外的没有和她多计较，而是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的朝她看去，“怎么说？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沈童童摇摇头，见她哥没生气，于是大咧咧上前，捏起一瓣苹果往嘴里丢，“盘查过了，确实是因为急事才闯红灯，那司机没有问题。行车记录仪也看了，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所以只是意外？沈明舟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哥你也太敏感了点，琳琳姐那样的性格会和谁结仇，这就是一场凶险的意外，幸好没出大事。”沈童童说着又伸手要去拿苹果，但还没碰到，就被沈明舟一手拍掉。
“吃你自己的。”沈明舟从一旁抓了颗完整的苹果丢过去。
沈童童一脸无语的瞪了瞪眼，“小气。”
她小声嘀咕一句，抽来纸巾随便擦了两下，捧起苹果咔擦就是一口。
沈童童黑眼珠子在沈明舟打了石膏的左手臂上滴溜溜的转，“哥，你这石膏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粉碎性骨折了呢。”
刚一起陪着进医院时，她也吓得够呛，那么多血流下来，手都不能动了，她哥挣扎着全程检查只让她陪护，她以为她哥是不忍心琳琳姐看了愧疚，这才将人支开，如今想来原来是心里有数。
皮肉伤加上肘关节脱位，导致当时的伤势看上去十分恐怖，但其实并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而且因为没有合并其他损伤的缘故，这石膏两三个星期大概就能拆了。但她哥却故意夸张了伤情，沈童童一猜就知道，她哥这是打算在医院长住下去了。
沈明舟瞥她一眼，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沈童童吐吐舌头，“遵命！”
“童童，”沈明舟仔细想了想后，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再去查查看那个时间段，那条路的监控录像。”
沈童童嚼吧嚼吧咽下嘴里的苹果，见她哥又说回这个话题，也起了疑心，“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呀？”否则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揪着这事不放？
“没有。”沈明舟叹了口气，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知道了。”沈童童见她哥如此郑重其事，也跟着重视起来，“那哥你好好休养，这事就交给我了。”
这间VIP病房，面积虽不大，但正正经经是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陪护人员可以拥有一间自己的休息室。
沈童童从休息室里退出来时，随口问了一句，“哥，需不需要帮你找个陪护？”
沈明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眼神里有嫌弃的意味。
“我是不是又出馊主意了？”回过味来的沈童童假模假样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嘻嘻笑了下，“那我也得先走了，哥交代我的事，我可要赶紧去办呢。”
第40章 厚颜无耻
虽然回了公司，但周泽川的一门心思全都扑在手机上，触屏键上，周泽川手指摁得飞快。
——到了吗？
——到哪儿了？
——看到那野男人了吗？
——他是不是一直缠着阿琳？
……
一连串的问题过去，得到的是顾晖的暴躁回复。
——真当我是去给你实况转播的？等消息吧你！
虽然只是文字，但周泽川能够明显感觉到顾晖的不耐烦。可是能怎能办呢？求人办事，不就得抛去脸面，低声下气。
周泽川心里也憋着股气，闷得厉害。他喘了口气，还是发了个‘好’字过去。
刚按下发送键，手机铃声猛的响起，周泽川看了眼来电显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是这个陌生号码，已经是今天的第2通来电，看来不是意外打错。
但这是他的私人号码，而这两天他也并没有和谁交换名片，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周泽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有些意外啊，我还担心你不接陌生号码，正犹豫是不是该换个方法联系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分明不是熟悉的声线，但语气却又带着熟稔，仿佛正在与多年的好友通话。
正常情况下，电话接通后对方应该第一时间自报家门，可他却不是，这份违和感，让周泽川感到莫名的不舒服，“我们认识？你是哪位？”
“认识？我们何止认识，”电话那头低低笑了一声，带着阴测测的诡异，“我们，不是挚友吗？”
明明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可每句话，每个字都带着寒瘆瘆的潮湿感，听得人浑身难受。
不管是恶作剧还是打错电话，周泽川都没打算再奉陪下去。
就在周泽川打算挂掉电话的瞬间，对方忽然开口，“不过七年没见而已，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忘了？”
森冷的语调，触动久远的记忆，一双怨毒的眼，在脑中一闪而过，周泽川心头一震，握着手机的五指下意识收紧，“秦陆，是你对吗？你怎么会……”
“因为我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了，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很失望啊？”
“……”周泽川眉头紧锁，抿着唇不接话。
“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对我感到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
抱歉？虽然他当初是用了一些手段，但那不是秦陆咎由自取的结果吗？他为什么需要为此感到抱歉？
电话那头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也变得戾气十足，“和我想的一样，你果然是个人渣，毁了我人生的你，却享受到了一切，过得那么幸福，看得我真的很来气。”
幸福？周泽川觉得这两个词听在耳朵里，格外讽刺。他幸福吗？原本好像是那样的，可他毁掉了，被他自己给毁掉了。
周泽川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秦陆寒着嗓子问：“你说呢？”
是啊，能是什么，一个有着前科与社会脱节的失败者，想要的还能是什么，无非是最实际的那点东西。
说是出于良心上过不去有些可笑，但他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如果在合理范围内，他确实愿意花点钱把人打发掉，“说个数，要多少钱才能让你滚。”
短暂的沉默过后，对面‘哈’的一声笑，“周老板如今富贵了，真是好大方。不过多少钱，我还真没想好。毕竟你欠我的，不是那么容易还得清。”
不等周泽川再开口，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周泽川咒骂了一声。
一件两件都是，所有的事都让他觉得烦透了。
揉了揉太阳穴，周泽川把邓迪叫进了办公室，“帮我查个人。”
医院里，叶琳接完电话再回来时，病房里面已经看不到沈童童的身影了。
“童童有点事，先回去了。”沈明舟看着与叶琳一块回来的男人，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但实际心情不是太好，“这位是？”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一年前，他曾见过这位男士。
“他是……”周泽川前脚刚走，顾晖后脚就出现了，显然是周泽川找来的救兵。
叶琳有些无奈，她可以直接赶走周泽川，却没办法以同样的方式对待顾晖，况且他说是来帮忙的。
不等叶琳把话说完，顾晖就上前朝沈明舟伸出手，“你好，我是叶琳的好朋友顾晖，经常听叶琳提起你，一直很期待能和你交个朋友。”
两人假模假样的装着都是第一次见面，好像那晚三人之中有谁不在场似的。
看得叶琳真有些无言以对，还有，她什么时候常常在顾晖面前提起沈明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