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然:“……”
盛砚走到阮清然身旁,从一侧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笑着说,“昨天晚上,是姐姐最后一次独守空房了。”
阮清然深吸一口气,将他推开,冷冷的警告,“盛砚!”
盛砚脸上依旧带着笑,他再次将阮清然拉进自己的怀中,轻声道,“姐姐别担心,我不会给姐姐造成负担,我昨天晚上已经帮姐姐找好了医生,我会跟姐姐一起,姐姐会好起来了。”
阮清然都觉得奇怪,明明前几天眼前的男人还总是一副矜贵冷清的模样,怎么只一个晚上的时间,突然变身大型犬类。
更让她奇怪的是,他竟然在高冷与萌犬这两个角色中自由转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其实女人都容易母爱泛滥,尤其是眼前的男人还是上帝的杰作。
一点不心动那是假的。
阮清然强忍着内心的那种久违的悸动,再次推开盛砚,“别喊我姐姐。”
盛砚一怔。
当年是她说,最喜欢听他喊姐姐的。
盛砚笑了一下,果然女人的心,是善变的。
很快就到了阮清然母亲忌日的那一天,上次阮清然母亲忌日是阮宁跟她一起回的禹城。
这次盛砚提前准备好了行礼,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跟阮清然在禹城多玩几天。
阮清然去禹城那几年,他刚好在国外接受治疗,所以他缺失了与阮清然那几年的时光。
他想补回来。
阮清然昨天晚上就接到了阮骁燃的电话,电话里阮骁燃话里话外都是想跟阮清然一起去,都被阮清然给堵了回去。
因为阮骁燃的关系,她被虐待过,被绑架过,甚至几次从鬼门关经过,但是这些她都没有怨过阮骁燃,因为她知道这都不是阮骁燃造成的,她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怨恨自己的父亲。
但唯独在她母亲的这件事情上,她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
阮骁燃想去她母亲的坟前,她觉得阮骁燃不配。
活着的时候,害她的母亲痛苦了一辈子,死了就别去玷污了。
只是阮清然没想到盛砚会早早的准备好,在楼下等着她。
阮清然看着盛砚放在客厅的两个大箱子,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她蹙眉,“你准备这些行礼做什么?”
盛砚,“旅行。”
阮清然指着那个紫色的行李箱,“这个箱子是我的。”
盛砚笑道:“我们两个一起去旅行。”
阮清然无奈的扶额,现在的盛砚着实有点粘人,看样子这段婚姻不能再继续了,等她从禹城回来,就会跟他提离婚的事情。
阮清然,“我今天有事。”
盛砚抬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我们去禹城旅行。”
阮清然倏地一怔,都忘记了拍掉盛砚的手。
盛砚笑道,“姐姐,你这个表情,是被我感动到了吗?”
阮清然:“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盛砚说,“这个不难查吧?”
阮清然便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她转身往外走,“你没必要去。”
盛砚拉住她,很认真的说,“作为女婿,我应该去拜祭一下丈母娘。”
阮清然想说出离婚的打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盛砚那双漆黑的眼睛,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盛砚将她拉到餐桌上,“先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们一起出发。”
从京市到禹城并不远,大概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阮清然跟盛砚早上八点出发,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到达禹城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盛砚提前订好了酒店,两个人到达禹城后,先去了一趟酒店把东西放好,这才在花店买了两束花往墓地赶。
一路上阮清然只盯着车窗外看,没说一个字。
盛砚以为她在思念母亲,伸手握住阮清然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握了握,说道:“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姐姐。”
这次阮清然没有挣脱开盛砚的手,只看着车窗外,淡淡的说道,“是我害死的她。”
盛砚一愣,车内再次响起阮清然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就像是在叙述事实一样,她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不信,后来连我妈也因为我死了,我才相信,我真的是害人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次尝试失败了,没有写出自己想要的感觉,唉(一声叹息)
第20章 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一个2
阮清然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叙述一件事实,她声音轻到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她说:“我是害人精。”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排斥这样的结局。
盛砚侧头看着她,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的扎。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说“害人精”这三个字。
但是那时候,她的神情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明明那么排斥,并不相信。
盛砚记得那是一个黄昏。
他们刚刚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
只是那个第一次进班级就让盛砚小心点,她会抢了盛砚的第一名的女生却没有参加那次摸底考试。
盛砚看着靠近门口的那个空位,下意识的拎起书包,出了教室朝学校后门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阮清然特别喜欢在后面的那块空旷的草坪上抽烟。
只是盛砚走到学校后面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连学校组织的摸底考试都不参加,又怎么会闲到来这里偷偷的抽烟。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了吧?
“很严重的事情?”
盛砚猛地惊醒,他拎着书包开始往回跑,他是盛家的接班人,想要得到谁的消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盛砚在车上拨通了阮清然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盛砚以为电话不会被人接起的时候,听筒内传来一道少女特有的沙哑声,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盛砚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明明他以是少年,这却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女孩子打电话。
盛砚有些紧张,他一板一眼的说,“我是盛砚。”
他想问一问阮清然为什么没有来学校,为什么没有参加摸底考试,可是张了张嘴,才发现,这些他都不在乎,其实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事。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听筒内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盛砚。”
带着哭腔。
盛砚立刻开始坐立不安,他说,“我在。”
“我没有妈妈了。”
电话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
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还有盛砚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是因为担心。
盛砚立刻又将电话重新拨了回去,但是再没有被接通。
那是盛砚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巨大便利。
当天晚上十点钟,他终于在另外一个城市禹城,找到了阮清然。
那个原本张扬明艳的女孩子,一身白色跪在灵堂前,像一朵毫无生气的花。
听到脚步声,阮清然并没有回头,只开口,带着沙哑的嗓音说,“叔叔,我想陪妈妈最后一晚。”
脚步声越来越近,阮清然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回头,看到了朝她走来的少年。
阮清然一愣,她似乎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喊出了少年的名字,带着显而易见的的疑惑:“盛砚?”
盛砚点点头,在她身旁站立,脸色凝重的朝照片上的女人鞠躬三次。
然后,他挨着阮清然席地而坐。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挨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只有渺渺的香火在夜色中一点点的燃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两个小时,阮清然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痕,却侧头问盛砚,“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砚也侧头看着她。
女孩子的眼睛哭的红肿,一脸疑惑的询问他。
盛砚收回目光,看着灵堂女人的照片,“今天你没参加考试。”
不只是没有参加考试,盛砚记得她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
他后悔没有早点找她,虽然他现在不知道阮清然的母亲是怎么过世的,但是他在心疼她,如果有他在——
如果这两天有他在,至少阮清然不用一个人跪在这里。
阮清然收回目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问,“你不走吗?”
少年抿了抿唇,直白却又羞涩的说,“我想陪着你。”
大概是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他忙又解释,“我怕你害怕。”
阮清然再次侧头,将视线移到盛砚的身上,大概是觉得他的这种说法太奇怪,她说,“她是我妈妈,我不怕。”
少年便不再说话了,但是也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就那么安静的陪在她的身旁。
就像一开始那样。
好一会儿,阮清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沙哑中带着倦意,她说,“是我害死了妈妈。”
盛砚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否认她的这个说法,“别胡说。”
阮清然眼神却清明了起来,她说,“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如果不是妈妈,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盛砚的眼中有强忍着的惊涛骇浪,他一字一字说,“他们在胡说。”
阮清然认真的看着他,问道,“盛砚,你说我是害人精吗?他们总是这么骂我,他们想把我变成害人精。”
阮清然说着,将视线从盛砚的身上挪到了女人的照片上,像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做出保证,她轻声道,“可是,我不能如他们的愿,我不是害人精。”
思绪被拉回的同时,汽车已经缓缓驶入墓地。
阮清然拉开车门,想要下车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盛砚坚定的声音,他说,“你不是。”
“姐姐不是害人精。”
阮清然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他。
盛砚笑了一声,再次坚定的说,“盛太太还不知道吧,其实在你先生我的心里,盛太太是个女侠一般的存在。”
阮清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随即她又觉得盛砚是在逗她玩,没在这个问题上多想,弯腰下车。
盛砚的动作很快,腿又长,很快就赶上了阮清然,走在她身旁,问她:“姐姐不相信?”
阮清然停下脚步,因为盛砚身高的优势,阮清然只能微微仰头看他,“盛砚。”
阮清然喊了他一声。
盛砚勾了勾唇,点头,“嗯,我在。”
阮清然说,“我不喜欢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因为我根本听不懂,还有请你待在车上,来之前我就说过,我要自己过去祭拜我妈妈。”
盛砚为难的说,“这事姐姐确实说过,但是我又没同意,既然又过来了,总得打个招呼才行,否则就太没礼貌了。”
阮清然觉得自从盛砚跟她摊牌后,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刚才的话,阮清然就捉住了一个重点:“又?你以前来祭拜过我妈妈?”
盛砚低头看着阮清然,想说算了摊牌吧,但是话到嘴边,他只轻轻叹口气,抬手在阮清然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我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姐姐自己想起来才好。”
他说完,已经迈着大长腿朝前走。
只是有人比他们来的走。
墓碑前,站在一位穿着灰色运动服,头发半白的男人。
他直直的站在墓碑前,背影就像是坚韧的胡杨树。
盛砚跟阮清然一前一后走过来的时候,男人刚好转身看过来。
阮清然一贯清冷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甜甜的笑,带着惊喜,她眼神微亮,“叔叔?您回来了?”
中年男人看到阮清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点点头,“是的,小然,叔叔回来了。”
他说着,回头俯身抚摸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低声道,“也该回来看看我的妻子了。”
墓碑上面写着“付震之妻孙小婉。”
付震说完,又重新站直了身体,笑着对阮清然说,“先跟你母亲打声招呼吧。”
阮清然点点头,将怀中的鲜花与付震带来的鲜花摆放到一起,蹲下身体,抬头望着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妈,清然来看你了。”
拜祭过孙小婉后,阮清然本想跟盛砚直接回京市的,只是到底没能扛住付震的热情,被付震邀请到了家里。
楼房在禹城的老城区,住的人,也大都是一些老邻居,虽然付震已经有几年没在这里住了,但是这些老邻居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付震,不止认出了付震,连跟在他身旁的阮清然,也很快被认出。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刚好买菜回来,跟付震闲聊了几句加长后,又笑着问站在身后的阮清然,“这是然然吧?好久不见了,都快十年了吧?”
付震笑道:“没那么久。”
老太太啧啧道:“然然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怪不得当年这一片的小兔崽子们都喜欢然然。”
话音刚落,阮清然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包裹住,然后是十指相扣。
下一秒,老太太果然就看到了站在阮清然身旁的盛砚,先是被盛砚帅气的外表惊艳到,然后忍不住问,“这位是?”
没等阮清然说话,盛砚淡淡道,“我是然然的丈夫。”
老太太忍不住的又咂舌,“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对付震说,“如果你们家阿辞现在还活着,该多好啊。”
盛砚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如果傅辞还活着,那么站在阮清然身旁的人,就会变成傅辞。
有时候他感激傅辞,因为如果没有傅辞,阮清然或许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命,是傅辞用命换来的。
但是有时候,他又嫉妒傅辞,嫉妒那些年傅辞陪伴着阮清然度过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终于可以去学校上学了,我又可以码字了。
第21章 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一个
原本盛砚是想陪着阮清然在禹城多待几天的,但是当天晚上凌晨三点钟,阮清然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