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砚将车挂在了“P”挡上,松了刹车,熄了火,“胃痛。”
阮清然咬了咬牙,盛砚这人挺不要脸的。
阮清然推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前,她问,“想吃什么?”
盛砚很好心情的笑,脸上却也带着指使人的理所当然:“随便。”
阮清然关上车门的同时心想,他不是胃痛吗?她就给他买两个鸡蛋灌饼,放超级多的辣椒,她疼死他。
即使不疼死他,以盛砚这种龟毛又洁癖的人,鸡蛋灌饼对他来说,就属于不卫生的范畴了,看看他怎么下咽。
但是站在卖鸡蛋灌饼的小摊前面,老板问阮清然加不加辣的时候,阮清然却说,“一个微辣,另外一个不加。”
到底是蹭别人车过来的。
老板手艺熟练,很快做好了两个鸡蛋灌饼,三下两除二的就把两个鸡蛋灌饼分别打包好,放在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递给了阮清然。
阮清然又拿了一盒纯牛奶。
这个点正好是上班高峰,卖鸡蛋灌饼的小摊前面挤了不少人,有个穿着方格衬衫的青年男人,朝阮清然的身上撞了一下。
初秋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厚。
对方大概也察觉到自己撞到人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阮清然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倒还算温和,她说:“没事。”
对方这时候也看清楚了她的脸,眼中闪过惊艳,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搭讪的时候,阮清然转身走了。
青年男人叹了口气,果然美貌的女人都不属于他们这种搬砖人,转身继续去买早餐去了。
几步的地方,就有一个垃圾桶,阮清然低头凝视与陌生男人碰过的肩头,眼中露出嫌弃,她皱起眉毛,显然是被恶心到了。
阮清然脱下了身上的乳白色风衣,随手塞进了垃圾桶。
初秋的早上有点凉,她穿着一件琥珀色绸缎短袖,踩着高跟鞋往停车的方向走。
阮清然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车门被锁死了,盛砚从驾驶室内探出头,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短袖,心情不错的对她说,“坐前面。”
站在外面有点冷,阮清然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跟盛砚计较,绕过车身,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一进车,才发现,车内开暖气,很暖和。
阮清然将手中的早餐递到盛砚的面前,问道:“要现在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物在面前,盛砚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笑着挑挑眉,语气听起来却有点嫌弃,“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
阮清然,“你如果觉得不卫生,可以扔到。”
盛砚笑着说,“那怎么行,盛太太一番好意帮我买的,就是□□,我也得面不改色吃下去。”
阮清然突然想到自己一开始想给他加辣的想法,抿了一下唇说,“我没那么黑心肠。”
盛砚笑:“那是,我的盛太太,人美心善。”
阮清然拉着脸把两个鸡蛋灌饼塞进了盛砚的怀里。
阮清然不高兴了,盛砚就高兴了,他翘着嘴角打开其中一个鸡蛋灌饼,咬了一口,差点没被里面的大酱味给顶了鼻子。
不过好在并不难吃,盛砚觉得有点干,他看了眼阮清然握在手中的那盒纯奶,说:“盛太太,劳烦帮我打开,把吸管插、进去。”
阮清然掀了一下眼皮,讥讽道:“要不要我喂你?”
盛砚一脸的求之不得:“好啊。”
阮清然拉着脸把吸管拆开,插到盒子里,递给盛砚。
不耐烦已经明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盛砚就更高兴了,他把另外一个鸡蛋灌饼递到阮清然的手中,问她,“不吃点?”
阮清然将头别向窗外,淡淡道,“吃过了。”
其实只喝了一盒酸奶,这会儿整个车内都是鸡蛋灌饼的味道,阮清然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只不过盛砚怕车里沾染了烟味,会惹的坐他车的那些女人不高兴,那这满车的鸡蛋灌饼的味道,被那些女人闻到了,不知道该做何敢想了。
盛砚:“我一个人吃不了两个,你要不吃,我就扔了。”
说着,他按下车窗,作势要朝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扔。
阮清然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给我吧。”
盛砚眸光一闪,将手中的鸡蛋灌饼放到了阮清然的手上。
好在阮清然今天早上只喝了一杯奶,否则这一个鸡蛋灌饼,她还真吃不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内,吃完了一顿早餐。
十五分钟后,黑色林肯停在了阮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前面,阮清然推门下车,被盛砚叫住。
阮清然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盛砚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服外套,一扬手扔到了阮清然的身上,“穿上这个。”
阮清然淡淡道:“不用了,谢谢。”
盛砚勾唇,笑容却有点冷,他说:“盛太太,你们公司不是没人能认出我的车,你从我的车上下来,大早上穿成这样,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管怎么样,在外人面前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吧?我可不想让阮氏的人,说我盛砚连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好。”
阮清然垂眸沉默了几秒钟,拿起了西装披在了身上,“谢谢。”
盛砚看着她走进了阮氏集团的总部大楼,才重新启动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盛砚回到公司,停好车从总裁专用电梯内走出来,助理早已经提着早餐等在了电梯门口。
见到盛砚出来,陈瑞走上去把袋子里的咖啡跟三明治递给盛砚:“盛总,会议十分钟后开始,你有八分钟的时间吃早餐。”
盛砚一边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一边看了眼的陈瑞手上的早餐袋子,一脸嫌弃的说,“这种冰冷的食物,没有食物的温情。”
陈瑞惊讶的说,“盛总,咖啡是热的。”
盛砚更嫌弃了,“太苦了,早餐你自己吃了吧。”
陈瑞追上去,“盛总,不吃早餐对您的身体你不好,老董事长叮嘱过我了,让我每天都盯着您把早餐吃了。”
盛砚回头看他,“谁说我没吃早餐?”
盛砚勾唇,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都沾染了笑意,还带了几分骄傲,“跟媳妇一起吃的。”
第3章 盛砚是个胆小鬼3
有那么一瞬间陈瑞觉得盛砚撒谎了。
那位怎么可能会跟自家BOSS一起吃早餐?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家BOSS什么时候从良了,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的陪着总裁夫人吃早餐?
而且刚才BOSS那一脸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陈瑞摸了摸脑袋,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加班到太晚,一时眼花看错了。
陈瑞出神的片刻,盛砚已经推门进了总裁办公室,大步走向他的办公桌。
盛砚抬手解开袖扣,将衬衣挽上去一小节,露出白皙却结实的小臂。
这还只是早上,偌大的办公桌上需要签署的文件已经堆了两个小山。
盛砚拿起笔,随手拿起了“小山”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刚刚翻开,眉头就不自觉的蹙了一下。
陈瑞跟在他的身边的时间不算短,算起来已经足足有六年,自然明白了盛砚这是不耐烦的表情。
陈瑞探身看了一眼文件,解释道,“这些文件都是昨天晚上秘书部下班之前送过来的,秘书部那边刚刚招聘了两名新人,可能对这件事情还不太了解,见有些高层把东西发给他们,他们顺手就打印出来,递到了您面前,一会儿我再跟张秘书叮嘱一下,以后关于这个项目的提案直接PASS掉。”
“不必。”
盛砚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钢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后,递给陈瑞,说道,“告诉阮氏这个项目我们接。”
陈瑞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他说:“盛总,阮氏集团那边,可就等着这个项目起死回生呢,之前您还一直不答应投资这个项目,怎么突然?”
后面的话,陈瑞到底是没说出来,之前阮氏集团是总裁夫人的父亲当家的时候,盛总对这个项目表现的一直很冷淡,现在倒好,阮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刚刚发生了变更,盛总怎么突然就答应合作了呢?
盛砚脸上的表情凉凉的,完全不见刚才说陪着自己媳妇吃早餐那时候的笑意。
他随手拿起另外一份文件,声音寡淡,“想要鱼儿上钩,就不要舍不得那点鱼饵。”
陈瑞一愣,意识到盛总这是铁了心要吃掉阮氏集团。
只是可怜了那位商业联姻跟盛总结婚的阮家大小姐,阮家估计原本想利用她拯救一下阮氏集团,却没想到这个做法其实让阮氏集团死的更快了。
陈瑞在心里叹口气,果然商人还是以利益为主,早上还一起吃饭,一转身脸就不红心不跳的把自己妻子的娘家吃的渣都不剩。
不过陈瑞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商场如战场,如果不是盛砚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盛世集团也不可能在盛砚接手后发展的如此迅猛。
很快就到了开会时间,盛砚说,“你先带着资料去会议室。”
陈瑞恭敬颔首,“是。”
盛砚扔掉手中的笔,往后一仰,身体极为放松的靠在老板椅上,拿起手机拨通了阮清然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里面传来女人一贯清冷的声音,“盛总。”
盛砚“啧”了一声,语气颇有几分受伤,他说,“盛太太,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这么疏离的喊我盛总,你可真会伤我的心。”
阮清然问:“你打电话给我,到底什么事?”
盛砚说,“我在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扣在办公桌面上,食指与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发出不规律的敲击声。
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电话那头的阮清然没说话,她在等盛砚后面的话。
果然,下一秒,盛砚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他说,“盛太太,阮氏集团那边,我要开始动手了,我把它抢过来,送给你好不好啊,盛太太?”
阮清然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怎么会不清楚盛砚这话的意思,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的丈夫,要对她的娘家人动手了。
虽然这个娘家人对她未必有多好。
但是因为她父亲阮骁燃的缘故,她对阮氏集团的情感有些特殊,虽然不喜欢这里,却又不想看着它毁了。
阮清然深知盛砚的脾气秉性,她早听人说过,他这位丈夫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手段狠戾。
阮清然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小小的阮氏集团,对盛世集团造不成任何威胁。”
盛砚笑着说,“威胁不威胁的,要吃到肚子里才放心。”
阮清然沉默了片刻,反问,“如果当初嫁给你的人是阮宁,你是不是会放过阮氏集团?”
盛砚冷笑了一声,并没说话。
阮清然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盛砚听着手机内传来的“嘟嘟”声,垂着眸子,乌黑的睫毛又黑又长,让人看不出他眸中的思绪。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收起了手机,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不过,她好像更相信我了。
相信他不爱她了。
盛砚觉得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起码,他们的婚姻更加牢固了。
……
阮清然挂断电话,低头就看到了挂在椅背上的男士西装,刚好这时候公司的保洁阿姨过来收拾卫生。
西装一看就不便宜,保洁阿姨多嘴问了句,“阮部长,要不要我把西装给您挂起来?放在这里,容易把西装弄出褶子来。”
这么看,这套西装,不像是女士西装。
只是这些不该问的,保洁阿姨自然不会多问。
阮清然又看了西装一眼,想到盛砚要对阮氏集团做的事,淡淡道,“扔了吧。”
保洁阿姨一愣,“啊?”
阮清然重复了一遍,“扔到垃圾桶。”
那种稀烂的男人,就应该像他的这件西装一样,在垃圾桶里待着。
保洁阿姨点点头,“哦。”
中午的时候,阮清然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一件驼色羊绒大衣,刷卡的时候,店员没问,直接刷了盛砚绑在这里的卡。
阮清然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到扣款的短信,于是就问柜姐,“没有扣款成功?我怎么没收到消费短信?”
柜姐也是一脸疑惑,“不是刷盛先生的卡吗?”
阮清然这才记起来,大概三个月前,盛砚带着她来这家店消费过,当时绑定了盛砚的卡。
没想到这次店员连问都没问她,就直接自作主张的从盛砚的卡上走了账。
除了那层婚姻的皮,阮清然并不想在其他方面跟盛砚扯上关系,她说,“能退回去吗?直接走我的账。”
柜姐有些疑惑,又有点为难,“这个有点麻烦,其实……”
其实你们是夫妻,用得着分的这么清楚吗?
后面的话,柜姐没有说出来,但是阮清然听明白了。
为了这点钱,确实没必要在这里跟柜姐磨,阮清然朝柜姐点点头,直接穿上了刚买的大衣,微微点头,“谢谢了。”
柜姐赶紧颔首,“盛太太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阮清然出了店门,就拿出手机从微信里面找盛砚的对话框。
找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她跟盛砚还没有互加微信。
准确的说,应该是盛宴添加过她的微信,当时她没通过,现在想要通过,也早就过期了。
好在阮清然知道盛砚的手机号,估摸着支付宝账号跟手机号大概是绑定的。
于是阮清然用支付宝转了一块钱给盛砚,打算先测试一下。
刚转过去没一分钟,盛砚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他的笑声有点邪,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一块钱?盛太太这兴致着实跟其他人不一样,想玩什么呢?”
“不是。”
阮清然说了这两个字后,就挂断了电话,给盛砚的支付宝里转了七万块钱。
钱盛砚没收,手机却再次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中滚着笑意,“怎么,想包、养我啊?”
阮清然说:“我不喜欢开玩笑,这是今天中午我买衣服的钱,店员不小心走了你的账。”
盛砚“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你还在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