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栀无论如何没想到,周沢的家会人去楼空。她坐最快的高铁,六个小时熬夜赶回南城。周沢的这栋别墅被从外面上了锁。以为像以前一样,周沢只是把门锁了,其实人在家里。她在花园里绕了一圈,爬树从二楼的窗户进去别墅里面,里面漆黑一片。
从前不敢推开的门,她打开了周沢的房间。房间里东西还在,但是人根本不在。
钟栀打了张阿姨的电话。
张阿姨没想到高三毕业了会在凌晨四点接到钟栀的电话。不过张阿姨对钟栀的印象挺好的,被半夜吵醒也没有生气:“七月中旬的时候周少爷的病情复发,被安总接去国外了。你找他啊?”
钟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了周沢的画室。
画室的门没有锁。钟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画室,大概出于一种憎恨的心情。她走进这间画室。那个摆在正中央的拿黑布盖上的画不在了,但那本集邮的相册被扔在柜子上面。钟栀把它拿下来,自虐一样地一页一页地翻。上面有很多的少女,每一个都青春靓丽。直到翻到最后一个,她自己。
钟栀捏着这页纸,想把它撕下来,撕得粉碎。可却在翻页的时候发现相片后面有周沢手写的一行字。就写在她照片的背面——“我是如此相信”。
什么意思?
钟栀不懂。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站起来,又不小心踢到墙角的画。钟栀愤恨地揭掉了画上的黑布,展露出来的是一张张狰狞的脸,变型的人和线条。色泽怪异,血红的,暗黑的凌乱线条,像一个疯子在乱涂乱画,但又那样的狰狞和痛苦。
周沢的内心,一直是这样的吗?他眼中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钟栀忽然就一屁股坐下来,她坐在地上,抖着手用手机搜“我是如此相信”。
结果搜出来是一首歌。
周杰伦——《我是如此相信》。
第41章 第四一只流浪猫 你还能回来吗?……
当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照进画室的窗户, 钟栀才从持续的僵持中站起来。她把周沢之前发过的所有的话还有朋友圈全部翻看了一遍。逐字逐句地读。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骂他疯癫,知道以后,每个字都让她心碎。周沢的朋友圈停在7月21号。
没有配图没有表情, 只有一句话:你真的不回来吗?
钟栀看了那句话很久, 久到她心里忽然涌起冲动。钟栀甚至去找了朱浩臻。
朱浩臻考了一个二本,正好从外地旅游回来。不过人不在家, 接到钟栀电话的时候还很意外,不过听她问起周沢, 也就了然了:“我跟周沢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你不是知道吗?他今年就没有去过学校,我不知道啊。”
“这样啊,”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 但钟栀还是很失望,“那谢谢你。”
钟栀跟他没什么好聊的,正准备挂电话, 朱浩臻像是想起什么:“对了钟栀,有空的话来解放路一趟吧。”
“啊?”
“有个东西要给你。”朱浩臻语气怪怪的,见钟栀不信, 他强调, “就是给你的, 你不是回乡下了嘛,东西放我这好久了。”
钟栀心里奇怪, 但还是当天下午去拿了。
朱浩臻把东西给她的时候表情比看猴儿还奇怪,哼哼唧唧很久, 嘀咕了一句:“糙,走狗屎运。”
钟栀开始没懂他什么意思,等打开,才发现信封里是一份财产转赠书的公证书。赠予的金额非常巨大。这么多财产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堪称天降馅饼。三千六百万的资金和一套南城的别墅, 以及二十多副油画。钟栀看到东西的时候以为是寄错,但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她是受赠人。上面有她的身份证号,姓名等一系列个人信息。而捐赠人是一家帝都的信托企业。陌生的名字。
她叫住朱浩臻,朱浩臻比她更不清楚:“反正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走了。
钟栀拿着从天而降的东西,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在网上查了这家信托公司,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关于这场捐赠,钟栀联系到了相关负责人。然而负责人只透露这是当事人亲自要求赠与的。
“当事人是谁?”
“周沢。”
钟栀的大脑轰滴一声,一片雪花。
这,这是……什么意思?周沢是决定自杀,所以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了吗?
钟栀哆嗦着拿出手机,尝试给安女士发了消息,但是那边根本没有给回复。她又尝试地周沢打电话。周沢的手机根本打不通,早已经关机了。
钟栀已经来了南城三天,从悲愤到一潭死水,内心忽然又掀起波涛,久久无法平静。直到第四天,她把所有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一遍,没有得到回应。
她在周沢的画室里一夜坐到天亮,睁着眼睛枯坐,第二天沉默地坐高铁回帝都。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离开南城以后,钟栀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概不会再有像喜欢周沢这样喜欢的人了。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