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的话让厉璟灏彻底醒悟,他笑道:“阳阳,你等我,我们家一个也不会少。”
话落,厉璟灏背着烨烨朝着雪儿所在的大树走去,每一步都极其艰难,那泥石如同千斤重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好不容易把烨烨送到树上,他准备去救云馨儿的时候,却听云馨儿道:“救阳阳,我能行。”
厉璟灏深深地看了一眼云馨儿,果断转身朝着阳阳而去,阳阳因为坐着,又是个孩子,泥石流把他覆盖,仅仅只剩下一个头,微张着嘴巴,呼吸罩里他能看到他拼命的呼吸。
“别过来……别过来……”微微眯着眼睛,阳阳喃喃自语,他宁愿死也不要厉璟灏为了救他搭上性命。
眼看着屋檐因为泥石流和大雨的冲击,屋檐正在倒塌,而阳阳就在下方。
厉璟灏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扑了过去,他的双手杵在轮椅两边,用自己的背挡住了屋檐上的碎石,他的下方阳阳已经满脸都是泪。
“爸爸!”
“阳阳!”
“先生!阳阳!”
一声闷哼,厉璟灏脖子涌上一股腥咸,他咬紧牙关,不让那血流出来吓到阳阳。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傻?”阳阳哭了,早知道他会回来救他,他宁愿直接随着泥石流而去,早早解脱。
云馨儿再也顾不了什么,她抓住树,试图让整个身体稳住,然后一步步的挪到屋檐下。
屋檐下厉璟灏和阳阳的身体已经被泥土茅草覆盖,她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她一边哭,一边徒手把泥土,石子,草扒开,直到双手麻木,鲜血淋漓,她都不曾停下,在她绝望的那一刻,她终于看到厉璟灏那宽厚的背血迹斑斑,白色衬衫已经破烂。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阳阳……”
扳开厉璟灏的身体,厉璟灏有意识的嘟囔道:“丫头,我没事,救孩子。”
听到他活着,云馨儿狂喜,她看到阳阳已经陷入昏迷,那泥石已经把他覆盖,仅仅只露出半个头。
云馨儿徒手挖开泥土,把他抱起来,这个时候,村里有少数几个年老的老伯伯跑了过来,救起了他们。
……
第203章 阳阳的陨落,他的遗言让人泪奔
阳阳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一周后的医院里,他们回到了洛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洛城病房的,但是他知道他活着全靠厉璟灏、赤月,心中再一次被触动。
那次泥石流差点把他最后的生命给带走,是厉璟灏、云馨儿从死神手中把他抢回来。
他甚至都以为自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却不曾想到,他还能睁开眼睛,那刺眼的光芒就射了过来,哪怕光芒很刺眼,他依旧贪念的索取。
他在想如果有奇迹,他能活着,他一定会用生命来爱这个家,可惜没那么多奇迹。
“醒了?”云馨儿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阳阳用力扯起一丝微笑,算是回应她,他嘴巴微张,许久才蹦出两个字:“爸……爸……去哪里了?”。
云馨儿温柔道:“我去叫他。”
那天阳阳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他意识清晰,他能说很多很多的话,还能坐起来走两步,甚至还执意要帮厉璟灏、云馨儿洗脚,云馨儿不肯,他就不吃饭,最后他们妥协,帮他抬来水,阳阳为他们洗脚,一边洗一边无声落泪。
“爸爸、妈妈,这一洗,愿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第二洗,愿爸爸妈妈一家人共享天伦,永远在一起,缺一不可;”
“这第三洗,愿爸妈这么善良的人被所有人而爱,无一人找你们麻烦;”
……
阳阳一边哭,一边说,而厉璟灏却低着头,眸子沉痛,心里如同刺一般,刺的他难受至极。
这么乖的儿子,要如何才能创造奇迹留下他?
云馨儿默默落泪,看着为他们洗脚的阳阳,她不再说话,也说不出一个字。
为他们擦好脚,阳阳突如其来的一跪,让云馨儿措手不及,她试图抱起他,却被他执意道:“妈妈,请让我为你们磕三个头,这一生你们养我、救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只是个孤儿,却得到你们无私的爱,原谅我不能陪在你们身边,如果有来世,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厉璟灏背过身,默默擦泪,他厉璟灏有生以来很少哭,却因为阳阳哭了好多次,尤其是今天,他更加哭的肆无忌惮。
“阳阳,你这是何苦?”
云馨儿悲痛欲绝,看着他磕了三个头,她感动不已,也欣慰很多,今天的阳阳身体仿佛好了很多,不但能为他们洗脚,还能给他们磕头,甚至吃的饭也能吃好几口硬食。
云馨儿不由大喜,以为他好转,开开心心的炖了鸡汤。
等她来到病房里,把鸡汤放下,唤他,却再也唤不醒,她惊恐的叫了医生。
随着医生检查了一番,林睿博却摇摇手沉痛道:“他已经脑死亡。”
厉璟灏无法相信,刚刚他还陪着他说话的孩子,怎么转眼间就脑死亡。
他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面带微笑,胸口却在跳动的阳阳,激动道:“睿博,你看他还有心跳,你救他啊!还有救的。”
“林医生,求你救他,他没死,你告诉我,他没死好不好?”云馨儿直接跪下,一下一下的磕着,她不愿意相信白天还能走路吃饭聊天的阳阳,就这样走了,毫无征兆。
林睿博摇摇头,无奈道:“他已经去了,脑死亡,只要拔了呼吸机,他的心脏便会停止,我们是人不是神,无力回天,与其这样让他不死不活的活着,不如放弃他,让他解脱。”
林睿博的话狠狠地砸在厉璟灏、云馨儿的头上,一个阴沉着脸悲痛的站在那里,一个匍匐在阳阳的身边,拼命的呼唤,可是任凭云馨儿怎么呼唤也没了回应。
林睿博摇摇头,走了出去,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岁,这个孩子他看着长大,从他四、五岁来到这里,一直是他经手,他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死去。
当南飞沈微赶到的时候,病房里弥漫着悲伤,厉璟灏拥着云馨儿,云馨儿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必须依靠厉璟灏的搀扶才能勉强撑住身体,她双眸泣血,眼皮红肿,以往好看的卧蚕肿得高高的,看起来让人心疼极了。
“微微,他死了,永远回不来了,如果有重生我希望他能回来,回到我的身边,”云馨儿哭喊道,脖子哽的慌,她甚至觉得连口水都吞不进去。
无助、绝望、悲痛,像极了那个叫赤月的女孩,这是沈微的发现。
南飞也被她触痛,他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云馨儿痛吼,他仿佛看到赤月活了回来,怪不得阳阳说云馨儿就是赤月,别说他只是个孩子,就连他也有种错觉,此刻的云馨儿就是赤月。
听到云馨儿的话,沈微再也绷不住,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病床边,床上的阳阳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只有那微微的心跳显示他还在活着。
她趴在阳阳的身上,泪水打湿了阳阳的病号服。
“你说他死了?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厉璟灏摇摇头,悲痛欲绝,“脑死亡,拔了呼吸机他就会停止呼吸,他其实已经死亡,没了意识。”
沈微听了哭诉道:“阳阳,这一生你太苦了,这样解脱也好,可是阿姨舍不得你,心里五味成杂,阿姨答应你的,定会做到,你放心。”
话落沈微起身从包包里掏出一封信,她颤颤巍巍地走到云馨儿、厉璟灏身前,“这是阳阳委托我给你们的信,你们看一下吧!”
厉璟灏接过信,随着信打开,阳阳歪歪扭扭的字体印入眼帘,他没读过书,所有的字都是他空余时间教的,不会的字他就用拼音、图画来表达。
他的字只有厉璟灏能读懂,抹了把泪,他读道:“爸爸妈妈你们好!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捐赠我的所有器官,造福社会,就像赤月妈妈一样,她为我捐赠了眼角膜,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得。”
“如果可以,请把我头颅也捐赠,捐赠给做研究的叔叔阿姨,这样他们就知道脑子里什么地方有问题,就能让很多跟我一起得了脑癌的人得到解救。”
“爸爸妈妈,我死了,雪儿应该是最难过的,麻烦你告诉她,我去天堂了,这样便能永远守护着她。”
“爸爸妈妈好多字我都不会写,可我知道爸爸能读懂,最后跟你们说一声,我爱你们,很爱很爱,如果你们真的爱我,就让我解脱吧!别伤心,我其实还活着,就在天上,化成星星陪着你们。”
……
第204章 雪儿失踪,不速之客,韩氏千金
当云馨儿颤抖的拔下他呼吸机的那一刻,心是沉痛的,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不大的病房里传来一阵阵抽泣声。
云馨儿不舍得抚摸着他的脸,发现他脖子处不知何时长了一颗血痣,就在脖子的正中间,随着他的死去,那颗血痣依旧光彩艳丽,云馨儿记住了这颗痣。
她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阳阳,沐阳是你的名字对吗?如果你能转世投胎,请带着这颗血痣来找我,我们继续母子之缘。”
随着云馨儿说完这句话,阳阳脖子上的血痣逐渐变暗,直到变成一颗黑色的痣,静静地立在那里,连云馨儿都诧异,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事。
最终阳阳的器官救了五个人,其中头颅也如他所愿被癌症研究所带走,他也成为了洛城唯一一个捐赠头颅为科学献身的小英雄。
阳阳死的那天晚上,天空飘起了小雨,雨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火化的那天,云馨儿做了一个梦,阳阳一家三口在一起了,他们没了疾病,开心的对她挥手。
火化后的当天中午,厉璟灏、云馨儿疲惫的抱着他的骨灰盒回来,满脸沉重,一身黑衣衬托的云馨儿越发阴郁,本来漂亮的脸,因为最近的折腾,脸色逐渐暗淡。
看着她手中的盒子,雪儿好奇道:“妈妈,你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看着云馨儿说不出话来,厉璟灏笑道:“这就是一个精致的盒子,妈妈带回来装首饰。”
“哦!”雪儿明显有点不相信厉璟灏的话,首饰盒她知道,可这盒子却有些奇怪,有点像骨灰盒,一旦好奇心被勾起,她势必要弄清楚。
房间里,云馨儿抱着骨灰盒,细细的摩挲着上面阳阳的照片,无声落泪,而厉璟灏洗好澡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轻声道:“你也去洗个澡吧!等下午我们去把阳阳的骨灰送到陵园寄存起来,等我派人把他爸爸妈妈的坟墓迁移过来,找最好的陵园,让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谢谢你,先生,阳阳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云馨儿感激道,对于厉璟灏,她真的又爱又感激,这样的男人竟然会被她遇到。
厉璟灏揉了揉她的头,接过骨灰盒放在梳妆台上,宠溺道:“遇到你们才是我的福气。”
云馨儿进入浴室,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厉璟灏接了一个电话,直接走了出去。
而雪儿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梳妆台上的小盒子不大不小,她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块黄色的丝绸包裹着一个小罐子,她打开看到里面呈现灰色的如同粉末一般又极其粗糙的燃烧物,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不是首饰盒吗?为什么装满灰尘?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把盒子一转,就看到盒子背后贴着一张照片,照片正是阳阳的笑脸,瞬间雪儿懵了,反应了许久,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带她去看阳阳?
原来她的阳阳哥哥已经死了……
雪儿泪眼朦胧,瞬间说不出话来,虽然她还小,可是骨灰她是见过的,电视剧里的骨灰跟这个一模一样。
雪儿接受不了,妈妈是骗子,爸爸也是骗子,他们说阳阳病重去国外医治,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阳阳死了,她不笨。
默默地擦干眼泪,她把骨灰盒好好的放在梳妆台上,然后哭着跑开了。
刚跑到后院就撞上厉莫瀚的轮椅,对于这个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孩子,厉莫瀚是不喜的,他绷着脸冷声呵斥:“跑什么跑?见鬼了。”
冷冷地声音,让本就处在悲痛之中的雪儿哭的更加大声,“坏叔叔,我讨厌你。”
雪儿骂完后,直接朝着外面跑去,跑着跑着直接摔倒在地,她白皙的双腿瞬间青黑,而在她的不远处,一双恶毒的眼睛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天渐渐黑了,哭累了,她想回家,却发现找不到路,雪儿失魂落魄的蹲在角落里渐渐入睡。
一道黑影出现,抱走了雪儿,消失在夜色之中。
雪儿的消失,在厉宅掀起轩然大波,厉璟灏找遍了厉家所有的角落也没发现她的身影,云馨儿、沈微、南飞全部出去找,甚至报了警也没有她的消息,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先生还在寻找雪儿,让她回来看看烨烨,所以她便先回来了。
只是让云馨儿没想到的是,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厉家的时候,厉家的豪宅气氛却异常,没了白天找人的紧迫感,连带着往日安静的别墅,今夜却传出欢声笑语。
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厉爷爷,璟灏还没有回来吗?”
“月如,你别急,璟灏马上就回来了,”厉爷爷心情好极了,连带着说话语气都愉悦。
“厉爷爷,你说璟灏会喜欢我吗?”
“当然,我看中的,他必须喜欢。”
“谢谢爷爷,来吃葡萄。”
本来身心疲惫的云馨儿在门口听到这些话,瞬间心情更加紧绷起来,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迟早得来,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想到雪儿还没找到,又来了个情敌,她瞬间无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痛的她直接把嘴唇咬破。
径直走了进去,沙发旁一道纤细的身影印入眼帘,还不等她说话,那女子便笑着迎了过来。
云馨儿看着朝着她走来的女子,满眼惊艳转瞬即逝。
落落大方的笑容,高雅的气质,精致的五官,深邃的大眼睛似笑非笑,还有那泛着光泽的红唇,以及脸上柔美的线条,无一不告诉她,这女人的完美令所有人动容,就连她这个女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