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时巧沉默了一会儿,像这位多年老友倾吐心事,“但是你知道吗?我和他,连这种俗气的照片都没有,除了结婚照,就只有大合照,就至少三个人以上的那种。”
彭博看着时巧自伤自怜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他认识时巧的时候,她一直好强而优秀,清醒而果决,脆弱从不轻易示人。他不知道要如何劝慰她,虽然这是时巧和章程两夫妻的事情,但这其中,言笑无处不在,他不好开口。
再者,他喜欢言笑这件事情一直没有结果,他也从来没有跟时巧说过。说,显得刻意交代似的,不说,又像在隐瞒什么。
他心中也郁结,有口难言。
于是挡开了时巧拿酒的手,拿过桌上的空杯子,倒给自己。喝完后对时巧说说:“你别喝了,我一会儿打电话给章程,让他过来接你?”
“好啊”,时巧面带笑容,但语气嘲弄讽刺,讽刺自己。
彭博知道,无能为力的爱,实在让人难受。
但又觉得,时巧太过沉湎,不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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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于是彭博扶正了时巧的身子,对她说:“时巧,你觉得值得吗?”劝人劝己,他仿佛也在寻求一个答案。
“值得啊!”时巧立刻接话,“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我们合理合法的在一起。只要我坚持,没有人能拆散得了我们”。
“那你还记得我们回国时说过的话吗?”彭博问,那时,学成归来,他们意气风发,满腔热血要在金融证券行业证明自己。
时巧眼神黯淡了些,“记得啊。恭喜你,这么快就实现了一大半”。
彭博望着她:“你只会比我更好,相信我。人总是需要被满足的,如果情感上满足不了我们,那暂时换个方向,争取事业上的满足呢?”
时巧笑了,“是啊,你说的很对。可我总是心存幻想。”说完拿酒杯朝彭博索酒,“再给我点酒”。
“这瓶喝完就不能再喝了”,酒还剩三分之一,彭博看时间已经到7点,言笑发短信过来,已经下班准备坐地铁了。
酒店嘈杂,彭博起身,示意出去打个电话,时巧一脸了然的八卦表情,点头挥手。
彭博走出酒吧,到门口寻了个僻静处,给言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言笑就直接说:“大概40分钟到”,彭博笑着回她“好的。我也还没到,就在旁边不远,有个朋友喝多了陪她一会儿。”
“在那附近酒吧?”
“嗯。”
“哦……那我到了提前给你打电话”。
“好。那你不要太着急赶路,注意安全。”,彭博叮嘱言笑。
言笑点头道好后挂断电话,然后进地铁。
彭博很快又给章程打电话,让她来接时巧,时巧需要的只有一个章程。时间再晚的话不好,他不想言笑过生日还要等他。
彭博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时巧一手托着腮,在发呆。
“他一会儿会过来接你,会给你打电话的”。
时巧本来微滞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
“那我等着,反正也等了他很久了。”时巧像说给彭博听的,又像在自言自语。
彭博抬手招徕服务生,要一杯牛奶。
“干嘛?”时巧问。
“给你醒酒,省得一会儿在你老公面前出糗,以后后悔。”
“知我者彭博也,真羡慕你女朋友,我怎么就没有这个福气把你娶回家呢?”时巧一边揶揄他一边笑。
彭博瞪了她一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彭博不时戳手机屏幕,保证它始终亮着,怕错过言笑发过来的消息。
出地铁口后,言笑就发了微信过来,告知出站,到达餐厅大概步行8分钟的样子。
章程还没有来,但彭博准备走了,电话里说了让章程联系时巧。
彭博跟时巧告别,往门口走去。
言笑从地铁口出站,沿着街边往商场餐厅走,本来沿着大马路拐弯就可以走到,但酒吧林立的小巷也是OK的,路程甚至还近一两百米。
言笑不常喝酒,但入夜时分,酒吧门口光怪陆离歌声嘈杂,也是个不错的体验,于是提前转进小巷里。
章程从另一边进巷道,放慢了车速,给时巧拨电话,在等待接听的时候,他正张望观察两边的酒吧招牌,道路太窄人车都多,错过了再掉头很困难。
可是,他在20米远的路边,看到了言笑,一个他失去了的女孩。
心痛,是在一瞬间袭来的,他本能地缩了下腰。
言笑,他的晏晏。
比上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更严肃了一些。
穿着偏职业的装束,看起来柔和干练,脸上还是有些婴儿肥,拿着手机在导航。
北京东南西北这么好认,她却总是把南北方向弄反。有次从故宫出来,她死活不跟着他走,固执的很,觉得记忆里得朝另一边,于是站在原地看太阳分析东南西北,傻得可爱。
如今,她跟着导航,亦步亦趋,形单影只,他心口难受。
一瞬间,许多记忆扑面而来。
他想起某一年冬天,言笑去他家门口等他,他一下车,也在离她这么远的距离。
那时,他可以大步流星毫无顾忌地走过去,把她裹在怀里,用大衣包住她,怕她冻坏了用手给她捂耳朵,言笑把手放在他的腰间取暖,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撒娇说想他。
还有那一年去秦皇岛旅游,她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爱心,逼着他写上两人的名字以及‘长长久久’,写完后他正好站在桃心的边缘,站起来看着她笑。
下午5点的太阳洒满她的全身,闪亮明媚,并不灼人,她的笑容里盛满了所有关于未来的期待。
她背对着太阳,在逆光中许愿,然后光着脚丫跑向自己,他早已张开双臂,抱着她转圈,躺在沙滩上亲吻。
……
许多场景略过,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可他连打开车门的勇气都没有,他早已面目可憎,不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抬脚,正在往前走。他多希望,他们之间没有经过这5年的分别,她能像往常一样,穿过所有人群,紧紧抱住他,即使她会哭鼻子,他都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好像不知道要怎么走,回头,人流朝她走来,把她逼得退步。
他几乎以为她要看到自己,她回头时的那张脸,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与她,只有一条不宽的马路之隔,他停了车,道路有些不畅,后面的车在疯狂按喇叭。
言笑或许被周围鸣笛的喇叭声吵到了,一脸茫然,折回身的时候,一辆电动车从她身边经过,快要撞到她,惊险极了。
他内心大骇,脸色立刻变了,再也坐不住,以最快速度松了安全带,不顾马路上的车流,直接开车门下车,要冲过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言笑在他眼前受一点点伤。
在就要被撞到的瞬间,言笑被人从侧面拉回去,跌进一个熟悉的人的怀里。然后站定,发现是彭博,笑了。
“这里好难走,人多车多,找到你就好了。”言笑正在跟他描述来时的不易。
她刚刚差点被撞,彭博拉她动作又有些大,这时头发有些凌乱,正一边说话一边理头发。
有一绺头发散乱在空气中,彭博伸手过去,想要帮她别上,她顺势偏了下头,自己拿手顺着头按压下去,眼神明亮,礼貌地笑。
彭博准备带她走,去餐厅,于是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刚要环顾一下路况,却发现了不远处刚转身折进车里的章程。
他下意识的挡住了马路边的视线,不想让言笑看见,却又不知道怎么,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快感。
章程转身时落寞的样子,他尽收眼底,全不像以往每次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样,沉稳、理智。
他甚至想更进一步,于是在人流中顺其自然牵了言笑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被言笑转动手肘挣脱了,说:“我跟着你就行。”
时巧已经出门,本想偷偷八卦一下顺便等章程,所以远远的站在酒吧门口,看到彭博和言笑,先是惊愕,而后冷笑不已。
他的丈夫,早已将她抛诸脑后。
他的朋友,欺瞒她,爱上了她的一生之敌。
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一个想起来就可恨的女人,一个当下让两个男人争风吃醋还楚楚可怜的女人,可是,该哭的不应该是她时巧么?!
她这么想着,内心便更愤怒。
彭博和言笑朝她的方向走来,这是去餐厅必经的路。言笑本来走的好好的,却发现彭博停下了,来不及疑惑,就看到了时巧。
言笑本来没什么机会见到时巧,多年前一起在长城和水镇游玩的印象很模糊了,她之所以知道是时巧,是因为那场婚礼,她的笑容太盛大明媚,每一个表情都是幸福的模样,她记了很久。
她原本以为,像这样在他身旁笑着的,是自己。
言笑本想佯装不认识,但还是微微颔首礼貌性点了下头,也没看时巧。
周围人来人往,可她就只听到了时巧的脚步声,朝她走来。高跟鞋在地砖上“笃笃笃”地敲着,每一步都砸在她的心上。
言笑低着头,仿佛又看到了穿着一双镶满亮钻的白色水晶鞋的脚,正在走向前方,前方是章程,正等着水晶鞋的主人。
婚纱的裙摆又大又长,氤氲着的白色如梦似幻,铺在洒满玫瑰花的路上,新娘笑着,微提裙摆,走到他身边。
但这个新娘,不是自己。
很多年了,她都不再回想这一幕,有时候做梦梦到,梦里披着头纱的新娘,都不是她,连不清醒的梦,都不愿骗她一下。
彭博把他们俩隔开,叹了口气,站定后跟时巧说:“我以后跟你讲。”
“别以后了,没有以后了,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语气很硬,话也很重。
“时巧!”彭博语气不好。
时巧冷笑,实在无语,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彭博吵架,好像自己又没有立场,彭博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了言笑。
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有多恨她。
时巧气急反笑,转换了目光,言笑正刻意地望着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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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她看了言笑几秒,彭博一脸担忧,但言笑送上门来,她不想客气。
时巧笑了,别有深意,“言笑,祝你生日快乐啊”。
说完停顿了一下,“你不知道,你的生日我记得有多清楚,今天总算赶上了”。
说着取了自己手上的钻戒,举在她和言笑面前,“太匆忙了,没有准备礼物,就把这枚结婚戒指送给你吧,希望你们圆圆满满、长长久久,好不好?”
最后说“好不好”的时候,语气亲昵,仿佛她们是多年知交好友一样。
言笑知道她在奚落自己,那是她跟章程的结婚戒指,是自己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也是时巧的战利品。
时巧拿着它高调地炫耀,不过是在警告和羞辱自己。
“谢谢,不过,……你舍得吗?”,言笑不想生日还要无端受到别人的指责,也不甘示弱。
时巧戴回戒指,“真是冰雪聪明,难怪……”,她顿住了,继续说“难怪彭博喜欢你。”
时巧仍然笑着,“这戒指啊,我们早戴习惯了,别的不说,合适最重要,你说是不是?”时巧意有所指。
“我没戴过,我不知道。嗯……”言笑不想再纠缠下去,她跟时巧,其实没纠葛的,于是转头看着彭博,“餐厅约的时间到了,要不我先过去吧?”
彭博点头,有些担心又温柔的扯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用手指路,“就在那边,往前走150米远右拐,就到了,我马上到,好吗?”
言笑微笑点头,抬脚准备走。
时巧仍然不甘心,想要拉住言笑,被彭博看透,眼疾手快,稳住并制止了她。
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又觉得仿佛没什么好解释的,该知道的时巧已经都知道了。
于是不说话,拿出手机,给章程打电话。
时巧如善斗的公鸡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力量,只有章程,能抚慰她的失落,柔软她的心灵。
章程的车,背对着他们。
上车后,鸣笛声更多,他也不能再呆在路边,于是开到远处,掉头,在附近的停车场停车。
只是,他也心绪难平,并没有立刻下车。
在看到言笑的一刹那,他的世界仿佛才生动起来,周围流动着五颜六色的光。
他的目光无法避让,满心满眼里全是她,不再有其他。
看到言笑退让躲避时,他无法用理智控制自己不上前,虽然,他根本就没想好如何面对,可是,哪怕是看看她,也好。
他胸口钝痛,堵着无法宣泄。
他想起那个九月,那时,他们总是吵吵闹闹,言笑赌气说分手,他从没当真,总觉得过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两人还会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他沉稳可靠,可是他在处理这段感情的时候,一样的幼稚不可理喻。
他耐着性子不打电话,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打电话,就忍不住惯着她、安慰她,失去所有的理性和底线。
她需要时间处理自己的情绪,他可以陪她,只要她找自己好好沟通,而不是总闹脾气,伤害彼此。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可是当时年少负气,想等她来找自己。
他们这段感情里,总是言笑服软更多,他习惯了,却没想到后来她也固执,便就这样拧着,直到他实在受不了,开始给她打电话,她总是不接,应该是把他删了。
九月底他过生日,朋友们想为他遣怀,弄得声势浩大。
那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以为身边靠着他的,是言笑。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一片凌乱,卫生间里水声哗哗响,言笑在洗澡。
他胡乱裹好睡衣,脚步轻慢走到卫生间门边,准备在言笑出门的时候捉弄她,她一定会吓得钻到他怀里,他想念她的拥抱。
可是出来的人并没有被吓到,而章程却被吓倒了。
他扶着墙,瞳孔放大,不可置信。
出门的是时巧,昨天跟朋友们一起庆祝他生日的人,她怎么会在这里?他脑海里升腾起一个不安的念头。
时巧笑的温柔而娇羞。
她从没见过他孩子气的一面,她以为章程总是刚毅有力的,却不知道,他原来也有这样顽皮的一面。
她等了很久,终于知道章程分手了。那段时间,她动用了身边所有的关系,只为了不时能见他。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