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半句再见——欧妮四月
时间:2022-04-30 08:49:02

言笑敛了眼神,看不清神色。
晚上,章程抱着言笑入睡。
午夜时分,章程翻身,胳膊习惯性地搭过来,却扑了空。
人就渐渐醒过来。
言笑不在床上。
那是在卫生间了,章程想。
可是卫生间并没有灯光透出来,章程疑惑,开了灯找过去,依旧没有发现。
他突然慌乱起来,转身的时候,差点绊倒。
甚至来不及披件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把客厅厨房所有的灯都打开,依旧没有找到人。
他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家里,只剩阳台没有找了。
他拼命地否认,脚似有千斤重,开了阳台的灯,一步一步向阳台走去。
头是重的,脚是轻的,整个人眩晕着,有一道强烈的耳鸣像警报一样,在他脑海中响着。
他看到了言笑。
仿佛经历过死生,是大悲之后的大喜。
准备冲过去的时候,言笑却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
他想起刚才可怕的猜想,立刻顿住脚步。
这才想起她刚刚的动作。
似乎是开灯后受到了打扰,她从蹲着到站起来,想看个究竟,浑然忘记了左手还夹着烟,等看到章程急切地走过来时,才醒悟过来,将左手往身后藏了。
章程看见了。
即使没看见,烟火的热气在隆冬的深夜里,也藏不住。
他确认了言笑的眼神,是被发现后稍显慌乱而无措的,并不是决绝而无畏的样子,他才压下心头的恐惧,再抬脚走过去。
夜这么深,这么冷,言笑要被冻坏了。
章程拉了她的手,冰冷彻骨,他使劲揉了两下,不忍责备,牵了她进屋,关好门窗,又拿了羊绒的毯子过来。
她手里仍然夹着那支未抽完的烟,章程将燃着的烟抽出来,熄灭烟火,扔掉。
然后用毯子裹住言笑,准备抱着她让她快速取暖。
言笑指节细白,在灯光的照映下,竟有点惨白,紧紧抓住了毛毯的边缘,却挣脱了章程的怀抱。
章程往前一步,言笑便后退一步。
章程不再逼她,眼神里俱是疼惜。
再在一起,他清楚言笑的犹疑,患得才会患失,言笑怕噩梦再来一次,怕他再次离开,所以不敢依赖他。
不敢任性不敢撒娇,甚至不表达依恋,杜绝一切跟他强捆绑的社交,仅有的几次不管不顾的样子,也是在她意识混沌的时候,他以为,他们之间,需要的是时间。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晏晏,不要这个样子,我也会害怕。”章程低沉了语气,有些哀切。
言笑本来倔强地沉默着,从没听过章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听不得,眼泪翻涌上来,弯了嘴角想笑,眼泪却不受控地落下来。
她立刻用手背揩了,仍旧努力笑着,“验孕棒都用了,我还是没怀孕。”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章程知道,不仅仅是怀孕的事情。
她低下头去,盯着地面,手紧紧攥着毛毯的边缘,声音也低了,像陷入回忆的语气。
“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孩子么?那是因为……”言笑顿住,笑了一下,那笑容极苦涩,“有了他(她),我想,我可能会更重要一点”。
章程的眉心,皱皱地,生了道褶。
定定地看着言笑,稳住自己,心如刀割。
接着,她又说了更令章程痛心的话。
“你知道么?你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我。”章程的心,如被锤击,痉挛了一下,痛得无法自抑,言笑的话,是控诉,字字锥心。
她仍旧不堪章程,只沉默冷静地叙述。
章程不辩解,想听她把所有的话说完。
“你从来都是爱我的,却总让我觉得有余地,你把爱情里所有的好都给我,却不让我分担你的纠结和痛苦,等到它们足够强大的时候 ,我却早已失去你的喜悲,然后被排除在外。”
“昨天,是孩子,是婚姻;今天,是父母,是家庭;明天,是什么,我不知道。”
言笑情绪激动起来。
“可我清楚地知道,被留下、被选择放弃后的滋味,那是一种想努力却没有方向的无力,能清晰感知到痛楚在心上蔓延的过程,它让我怀疑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它让我怀疑自己,没有爱的能力,也不值得被爱。”
章程红了眼眶,摇头。
他上前一步,终于把言笑抱住,锁进怀里,一叠声说着“是我不好”。
言笑激烈地挣扎,最后渐渐放弃。
然后呜咽起来,眼神里满是委屈。
“我去过……”她说得艰难,“我去过你的婚礼,听到你说你愿意”。
章程的心仍旧揪着。
他知道她去过。
那是某次,他跟时巧吵架时,她戳他心窝子说的。
那时,他差点跌了,幸好扶住了背后的墙。
后来,他跑去找彭博,想要问清楚,彭博只看着他冷笑,说永远也不会告诉他。
那时,他对自己的恨,翻江倒海涌来,却无处发泄,把自己关在暗室,一天一夜没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家里人都慌了神,毫无办法。
章蔷带了女儿过来,孩子还小,童声清亮,开了门溜进去,让叔叔帮忙折飞机。
章程在角落里坐着,很颓丧。孩子虽小,却能感知到情绪,过去抱了他。
他在孩子童真纯粹的拥抱里,哭出了声。
那也是他长大后,家里人第一次,听到他哭。
自那时起,所有人才知道,他心里装了许多的苦,爱而不得,怨则不孝不义。
他无法为过去的自己辩解。
可如今,言笑是最重要的,比生命都重要。
她不需要用一个孩子,来添加分量。
但言笑没有清晰地感知到,便是他做的不足。
他总觉得亏欠言笑,便把所有的好都捧到她面前,细心地呵护,想要把他们的爱,放在真空罩里,不受一丝干扰和破坏。
若说言笑患得患失,岂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晏晏,你很重要,比我生命都重要,你记住好不好?!”章程近乎哀求。
“我知道,我又没做好,是我不好。可是,我也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你,害怕像今天这样,突然找不到你。”
“那天下着雨,你打着伞来,天空那样黑沉,我快冷得麻木了,可是看到你的一瞬间,全世界都亮堂起来,那是我这些年来最高兴的时刻。老天爷很久都不让我尝到幸福的滋味,直到我们重新在一起,它美得像一个梦,我怕它破了。
“晏晏,我怕你不需要我。”
章程仍旧红着眼眶,极力忍着。
言笑本来痛苦,望着他,心底生出巨大的怜惜,她从来都是,见不得章程委屈。
她抬了手,手上仍旧冷冷的。
把手举到章程面前,伸开手掌,想要摸摸他的脸,手刚伸上去,便有颗泪珠滚落下来,言笑用食指轻轻拭了。
然后抬了脚,双手勾住章程的脖子,披肩的毯子滑落,章程抓住,搭在她身上,用一手扶着她的肩背处固定。
言笑忽然不管不顾起来,凑过去,只激烈地吻他。
到最后,用力咬了他的唇不放,像要把心里的委屈愤恨都发泄在这咬合中一样。
章程抱着她,嘴上吃痛,肩头却放松下来。
最后,竟低低地笑了。
嘴唇弯了弧度,又被言笑咬着,扯到,撕痛,低呼了一声。
言笑忙松了唇齿,却发现章程在笑。
他喜欢言笑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撒泼打滚。
“笑什么?”言笑嗔怪。
章程抱她在怀里,“我喜欢你这样,你不知道,你撒起娇来,我什么都能给你,命也给你。”
言笑听着,又伸了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竟不知,现在的章程,比以前会说情话了。
谁知嘴虽然捂住了,眼神却没遮住,更火热真挚,会说话的样子。
言笑又忙不迭地拿了另一只手捂住,章程笑意更大,吻了她覆在唇上的掌心。
然后拦腰抱起言笑,走向卧室。
“我也想要个孩子,比你更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即将完结,既开心又感动。
开心的是,千难万难,终于写完一本。
感动的是,有几个小可爱读者,不嫌弃我稚嫩的笔力,看文追问热心评论,谢谢你们啦!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准备开两本新文,看文的小可爱们帮忙看看倾向哪一本】【1】——【天降青梅要不起】
项淇奥第一次见到傅天的时候,他是天才少年,在奥数比赛领奖台上,跟他的奖牌一起,闪闪发光。
此后,她像他的小尾巴一样,跟着转。
所有人都默认她将来是他的妻,包括淇奥。
直到她听到“我就没有选择权吗?”这句话,才惊觉傅天的隐忍和愤怒。
而所有人对傅天的步步紧逼,以合宿为开端。
淇奥在这里,认识了三五个人,收获了许多的爱,度过了充实的后青春时代,除了爱情。
傅天是家中独子,也是天之骄子。
他拼命努力,只为了挣脱父亲对他人生的操控。
他不敢喜欢淇奥,怕自己努力多年一朝功亏一篑。
但他的反抗,一向都是温和的,这是他多年的斗争经验得来的。
所以,他答应家中老小,跟淇奥合住,陪她过家家。
转身,他就租了一间大别墅,然后招租。
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的年轻人,疯、闹……
合宿生活开始,他进入自己的悠长假期,被躁动的青春治愈。
放下一切包袱,不再逃避,把父亲领来的天降青梅项淇奥追回来。
【2】——【我在宋朝送外卖】
女主被逼婚,一气之下,跑到了大宋朝都城——繁华的东京。
好在,女主从小就是假小子,女扮男装惯了,熟能生巧,一般人发现不了。
不久后,她成为东京城一名可靠的外卖‘小哥’。
谁知,去了一趟王府就被识破,据说那个少年老成的禁军统领,在皇城司任职,一双火眼金睛,敌情侦察眼光毒辣。
嗯,他没有揭穿;
嗯?怎么又遇见他?
哦,他是个好人;
哦?他把‘她’当间谍?
女主摊手:我真的只是一个送外卖的。
 
第56章
 
公司拓展了华中地区业务,新开了办公室,言笑被派驻到武汉指导业务,高竞由于对公司过分重要,只让他出差去给新同事们做业务宣讲。
言笑离开北京的时候,是十二月中旬,先前手上的项目正在收尾,大部分的客户都开始忙着做年终总结。
言笑重新投入跟章程的恋爱中,坦诚、珍爱。
日子看起来平淡如水,心动和幸福却在叠加。
离开北京之前,言笑见了章程的父母,不知道是不是章程交代过,在言笑面前,章程父母并没有提结婚事宜,怕给她压力,只表达欢迎。
后来,言笑和章程两人又跟章蔷和她老公李教授吃了顿饭,李教授直感叹缘分难测,上一次见面还是他学生的朋友,四舍五入也算自己半个学生了,现在,却成了内弟媳。
不过,李教授适应得倒是很快,也很高兴以后有人可以切磋书法,虽然,他书法一般。
章蔷拉了言笑的手,只觉得唏嘘。
一晃,距她第一次见到言笑的时候,都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里,看着他们折腾,自己都像过了小半生一样。
章蔷语重心长:“你俩以后,好好过啊!”
章程笑,跟言笑一起点头。
此后,便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不断上演的卿卿我我时光。
言笑褪去少女的青涩,打开心结后,更加大胆而热烈。
跟时巧离婚时,章程把房子留给了她,后来,便在单位附近租房子住。西边那套房子,盛满了回忆,他轻易不敢过去,便一直空着。
新的婚房,父母已经看好了,据说离两老不远,言笑也没表示异议。
其实,章程父母倒是愿意以后他们俩回家住,热闹些,独栋的宅子,又不是住不下。
现下,他们二人都把房子退了,准备先一起搬到西边空着的小屋去住。
章程在家里打包,只让言笑收拾她自己的化妆品、日用品。
衣柜里那一排衣服还在。
带过去倒是没问题,只是没必要。
章程想了想,喊了言笑过来,问她怎么处理,然后吞吞吐吐地说:“这些,或许……好像是魏艾的衣服吧?”
言笑过来一看,笑了,眉眼如疏星朗月般,澄静阔达。
然后仰了头,盯着章程,带着一丝狡黠,笑着说:“你介意吗?”
章程挑了一下眉毛,想要装大度不在意,失败,“我介意”,他说得傲娇。
言笑揶揄他:“小气”。
然后指着衣服,“你自己来看看衣服的大小尺码”,然后装作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调侃章程的小心眼,一起住这么久,这些衣服他愣是不敢好奇也没动过。
章程依言笑的话,一一查看,毫无疑问,都是自己能穿的。
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章程的胸口,“你以为这几件衣服为什么会被魏艾留在这里?!难不成是留给我睹物思人?”
言笑只想到章程此刻介意的是魏艾,却忘了这些衣服本就是自己那些年一不留神习惯性买给章程的。
要说‘睹物思人’,那真是一点问题没有!
章程却心思流转,领悟到了这些衣服确实是她曾经睹物思人的寄托。
于是捉住言笑的手,放到自己的侧脸抚摸,也笑,“难道不是么?”
言笑见他笑得诡异,话里有话,看着他的脸,微微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什么,整张脸当即就红透了。
章程心里有说不出的婉转柔情,拉了言笑抱住,但不放过,也用了揶揄的语气,“放心,那我以后天天穿,让你好好看看真人效果,了却相思,可好?”
言笑被拿捏,说不出话来,只握了拳,捶他。
这不胜娇羞的样子,章程很受用。
周末,章程和言笑一起飞去武汉,简单布置新家,虽说公司的派驻不会太久,但大半年是有的。
言笑一个人,房子倒买的大。
家具家电搬进来,还是显得有些空。
尤其章程下楼搬东西时,言笑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是不是小房子住习惯了,大的空间一个人,只觉得寂寞。
周日的晚班机回北京,言笑心里不舍,便万般缠人,章程留下过夜,赶了第二天早班机回京,也说好了每周都要见面,虽然距离不近,但毕竟交通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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