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儿眉头微皱,呼吸忽得重了一下,在一旁坐的柳千枫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向榻上的人。
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倏然睁开了,洛矜月登时坐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了逆光而坐的人,那温暖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光辉,极为柔和夺目。
柳千枫看着洛矜月忽的坐了起来,就起身走了过去,声音微急,“矜月你感觉如何?”
柳千枫抬手摸摸她的额头,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
洛矜月眨眨眼,会心一笑,“一醒来就看见你,真好!”
话落,洛矜月欺身靠近,看着那薄唇,大着胆,轻轻地碰了碰。
柳千枫微微怔愣了一下,洛矜月微微退开时,柳千枫回神,当即就捧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口勿。
过了半响,柳千枫这才送来了她,洛矜月嘴角弯起,眸中满是笑容,把头埋在那伟岸的怀中,“昨夜辛苦你了,忙坏了吧?”
“可不是忙坏了,”柳千枫揉紧怀中人,感觉这一晚上提着的心落地了,“对了,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嗯?”
洛矜月眸子转了转,起身抬头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柳千枫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不过忽得想起楚风楼那个仙医谷女子说的话,“你和仙医谷什么鬼少谷主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带你走?”
洛矜月抿抿嘴,在他的注视下,略有心虚,“我从小拜入仙医谷,成了仙医谷谷主的第六弟子,与其它师兄师姐一起学习,后来我成了嫡传弟子,便和大师兄也就是少谷主,”
一说到小时候拜师求艺那段时光,洛矜月不由得回忆到那时候,“那时候我年幼,身子弱,大师兄便特别照顾我,就像是我的亲兄长一样,本来一入仙医谷不学成是不能下山的,但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外公亲至仙医谷接了我回家了,我回了帝京住了几年,在我十一岁,我再一次到了仙医谷,又住了半年,可是半年却发生了不一样的事,不知为何大师兄竟然说喜欢上了我了,而且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师父可以有很多的嫡子,但是嫡传女弟子却只有一个,是默认仙医谷未来……少夫人,”
洛矜月心虚地看着柳千枫,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从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洛矜月心里直打鼓,“我不认,所以就偷偷跑了,后来我就到处躲着,后来津南州出事了,我就跑去了,就遇到了你,那一次你我出事,我被大师兄救了,后来我趁着他没注意,又跑了,一躲就到现在,这段时间,我被迫出手多次,留下了很多的痕迹,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又来了。”
柳千枫依旧面无表情,洛矜月嘟嘟嘴,手拽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来的,我本以为他们来时候,我已经嫁给你了,谁知道这么快就来了。”
柳千枫被洛矜月这副撒娇的模样弄的心里痒痒的,半点儿火气也没了,不过还是强板着脸,“你明知道他们来寻你何意,你为何还要孤身一人去见他们?还去……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洛矜月说道:“那是因为我查得来的人是二师兄和三师姐,曾经我几次逃走都是他们帮我的,而且在他们找我之前都给了我不少的讯息,他们是绝对不会真的带我回去的,所以我才敢去见的,谁知道这一次我那五师兄也来了。”
看着柳千枫还板着脸,洛矜月不满得嗔视他,“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一定小心谨慎,好吧?你不要板着脸,会吓到我的。”
在屋顶处偷听墙角的洛矜云听着阿姐那娇滴滴的声音,不由得全身鸡皮疙瘩起,心里嘟囔着,“啧啧啧,阿姐撒娇也是娴熟得很吗?”
柳千枫怎么还可能板着脸,抬手捏捏洛矜月的脸,“你屋里人太少了,我安排几个人过来伺候你,不许拒绝。”
洛矜月乖巧地任由他捏脸,笑着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还有……”
就这时候,洛矜月的肚子响了一下,洛矜月顿时红了脸,“那个我肚子饿了。”
“罢了,”柳千枫有些无奈,“罢了,早膳已经让人备着了,让你屋里丫鬟给你洗漱一番,我们就用早膳吧。”
洛矜月便把春蓝和春荷唤进屋来,这二人进屋看见了静王惊了一下,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小姐闺房中看到外男,而且还是大清早的就在屋里头了,再看看小姐面若桃花一般,二人真的心情复杂。
柳千枫出了里屋,春蓝春荷二人便伺候着自家小姐洗漱更衣,在此间隙,春蓝便笑着问道:“小姐,这外头的公子可是我们未来的姑爷?”
洛矜月梳着头发,娇羞的笑着点点头,“嗯,”
春蓝和春荷二人对视一眼,春荷犹豫了之下,“他怎么在小姐房中?他……”
洛矜月嘟囔着道:“唉呀,你们怎么这么多话,”
第五十八章
洛矜月梳洗一番便出了里屋,便看见柳千枫在看着书,那是她所写的基本药草集,已经完成一册。
洛矜月笑着问道:“怎么样?此书如何?”
柳千枫点点头,“甚好,这里面的药草都是寻常可见的,却各有妙用,这本书我觉得不仅仅用于医学堂,应当推广才是,才能惠及与民。”
洛矜月笑着道:“这是上册,是比较基础的药草药理,我准备写下册,下册就准备写下册,下册的话就写天下常见的毒草毒物的接法,你觉得如何?”
“那就辛苦你了,”柳千枫合上了书,“饿了吧,我们先用早膳。”
柳千枫早就让暗卫带来了食盒,都是洛矜月爱吃的,二人共用了早膳后,柳千枫有事这才离开了。
这柳千枫一离开,春蓝和春荷就凑到了自家小姐跟前,春荷如老婆子一般操心着,“小姐您这什么情况?那个人为何突然就在小姐闺房中,小姐,您不是说过吗?女子闺房他人岂可擅入,入者定是心有不轨之人……”
春蓝一旁应和着点头,洛矜月瞧了无奈地笑了,“好了,我心里有数,今个日头不错,把被褥晒一晒,对了,开库房把雕花檀香大木箱抬过来,这两日找个机会,去把万夫人请过来一趟,”
洛矜云您院子恰好听见了最后一句,便笑着问道:“阿姐弄什么金银首饰要找万夫人?”
“你们两个去吧,”春蓝和春荷二人应声离去。
洛矜云看左右无人,一脸的严肃,问道:“阿姐,昨天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昨夜睡得死死的,”
洛矜月扫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嗯,昨夜全府都中招了,全府上下都陷入沉睡中,事前我竟然无所察觉,四师兄一出手就更甚我一筹。”
洛矜云忙上下打量阿姐,问道:“那阿姐你没事吧?”
洛矜月笑着道:“怎么没事?昨日我可是差点儿被人带走了,你竟然还在酣睡,”
洛矜云愧疚地低下头,整个人都萎靡下去的样子,“阿姐,我昨日喝了一些酒,这才中招的。”
“好了,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洛矜月揉揉她的头,“我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都来了,我都防不住,更何况你?你要是能够避开了,那才是不正常好不好。”
洛矜云哦了一声,拉着阿姐在院中的石墩坐着,一边殷勤的倒茶,端是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那阿姐您说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矜月将自己去了楚风楼见了尉迟沐雅之事说了,“我被点了穴后不久我就晕过去了,恍惚间被人送上了马车,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今日醒来看见柳千枫,想来是他救了我。”
昨夜一夜间,太子府被烧了两个院落,可巧就是卫嫒韵和卫宛韵姐妹的院子,二人也没有救出,估摸着都是死了。
柳攸筠唏嘘不已,“没有想到呀,卫嫒韵竟然是这么一个下场,不过卫宛韵更可怜,”
洛矜月想了想,有点疑惑,“一个太子府走水竟然能连烧两座宅子,这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卫嫒韵昨晚在太后千寿宴上的表现,说明她在太子府的地位非同一般,不然她不会顶替太子妃出席,这样子一来,她的院落必然是奴仆日夜守着,又岂会走水?”
柳攸筠想想也是,问道:“那你要查一查吗?”
洛矜月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可以明确的是他们两个没有死,至于其他的,还没有消息,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柳攸筠一拍手,故作神秘,笑着道:“你猜,好事,关于你的,猜猜吧。”
洛矜月想了想,随即莞尔一笑,眉眼中皆是欢愉,“你就说吧,我听着。”
柳攸筠一眼就看出她猜出来了,不过是先从别人口中确定一番而已,柳攸筠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说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个事。”
洛矜月没好气撇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好,你就赶紧说吧,”
柳攸筠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盯着洛矜月看,“你和静王的赐婚圣旨已经下了,要么今天,要么明天就会有宫人来宣旨,怎么样?高兴不高兴?”
洛矜月顿时松了一口气,眉梢眼角处都是笑意,脸上笑容灿烂的好似艳阳天下绽放的牡丹花一样,娇艳无比,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欢愉。
柳攸筠扑哧一声笑出来,戏谑看着她,“哎呦呦,真的让人没脸看,”
洛矜月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也不理会她的打趣,“好了,你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我有的东西都给。”
“这么大方,那我得好好想想了,”柳攸筠琢磨了一下,“我想要你手里的那整块翡翠石,给不给呀?”
洛矜月咋舌,好家伙,这丫头一来就要她的翡翠石,那可是一大块上千斤的翡翠石,还是种水极好,这么一大块可是难得一见,故而洛矜月才会收藏着,“好家伙你这是来讹我呀,你要那块翡翠石做什么?说说看,说是能够说服我,我就给你。”
柳攸筠一听有戏,“我不要你给,只要你愿意卖给我就行,过段时间有邻国太子来访,是要缔结两国友好关系的,陛下让我父王寻一个大的翡翠原石雕刻一面屏风相送,本来之前定南侯和西坊市的玉石富商千家都有的,可巧了,昨个太后千寿节,这两块石翡翠被雕刻成其他物件送给太后娘娘了,现眼下这整个帝京中怕是都不容易找到,从其它地方运来也是需要时日的,怕是来不及,所以呀,我就来找你了,月儿,你就帮个忙吧,好不好?要不这样子,你把翡翠石卖给我,你出嫁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怎么样?”
洛矜月故作不满,“怎么?我若是不卖你还不给我添妆送礼了?罢了,翡翠石在杞风楼后边那条街的小宅子中,我过会儿写个手书,你带着去取东西吧,回头你别忘了把银子给我送过来。”
柳攸筠高兴地抱着洛矜月,“唉呀,你真的太好了。”
洛矜月忙挣扎开来,“好了,别激动,这宫中有的是珍贵稀有的物件,怎么还需要从外头采买?”
洛矜月有些不解,就算是采买怎么让柳攸筠出马呢?
“这一次是碧海国的皇子前来,如今的碧海国皇帝钟情于翡翠物件,既然两国有交好之意,送的东西自然得投其所好,陛下为表重视,所以把这事托给我父王了,我父王正忙着让人去寻找翡翠物件或者翡翠石呢,这时候我若是告诉他哪儿有,岂不是大功一件,”
洛矜月抬眉,若有所思,随即笑着道:“想法很好,不过你怕是算漏了一点,翡翠屏风在帝京可不是没有的,据我所知祁王府便有一面,还是现成好物件,那一副仕女图,惟妙惟肖的,比尚未雕磨的石头更好,你父王怕是会去找他要,”
柳攸筠无所谓摆摆手,“我父王最是厌恶祁王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找他,而且用不用由我父王决定,我给嘛就是我的孝心了,再者说了,我也不差这点点钱。”
……财大气粗的人确实是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柳攸筠拿着洛矜月的手书后,片刻不停留就走了。
春蓝匆匆从外头进了屋,喘着气,“小姐,外头谣言四起,说……说静王昨夜流连楚风楼,还叫了好几个公子伺候,现在满大街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还没有查出来。”
洛矜月点点头,“嗯,外头的流言蜚语让人控制一下,”
安逸郡王府的书房中,楚瑾丰拿着白娟拭擦着一把露着寒芒的长剑,那眼神好似在看心意女子一般温柔,“你这是想做什么?存心想搞坏静王的名声?你挑个头,好几个府邸都出手了,推泼助澜,流言蜚语满天飞,怕是已经传进宫里去了,陛下最忌讳这个了,柳千枫就算是得宠,也免不了一顿责骂;要是因为这事影响了他的婚事,他怕是要弄死你。”
“没事,影响不了他的婚事,”柳千昭很没有形象的翘着腿坐在窗台上,大口啃着苹果,“说实话,他和洛矜月私定终身,婚事还如今顺利的定下了,着实是让人嫉妒,就忍不住给他找点事让他添添堵。”
楚瑾丰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你没有搞定洛矜云?不行呀,之前你们两个不是时常在一处吗?”
柳千昭有些烦躁地皱眉,一想到洛矜云拒绝他的话,又对他避而不见,他就心烦得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我为什么要搞定她?”
楚瑾丰啧啧啧地摇头,“你这是因为洛矜云而迁怒他人,就这么一出低级的事来,真是太降身份了,你若是真的喜欢人家小姑娘,你就请一道赐婚圣旨,直接把人定了,然后娶回家,多费一番功夫哄着,总会赢得她的欢心。”
柳千昭哼了一声,“我才不想娶她。”
“较什么劲?小心人真的跑了,”楚瑾丰把剑收入鞘中,搁在桌子上,“听闻最近陛下有意让你去刑部上任?”
柳千昭点点头,“嗯,今日早朝下的旨,刑部这些年都成了太子的私人所有的地方了,藏污纳垢,着实让人心痛,该好好整理一番了。”
闻言,楚瑾丰便知他真的要在刑部大闹一番了,“刑部确实是该清理门户了,”
“正好我这里有一份厚礼要送给你,权当做祝贺你高升,”一声落下,阵阵掌风直冲着柳千昭的门面而来,柳千昭一个翻身后撤躲过了,柳千枫夺窗而去,见一招落空,当即变化了招式,招招凌厉,步步杀机,柳千昭见招拆招,险象环生却又都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