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次绾绾坠崖有我的责任,但喜欢她这件事情,我萧昱不会改变。”
“我,亦是如此。”曲洛白也目光坚定地看着萧昱。
......
回将军府后,萧昱一直在想曲洛白后面说的那句:
“我和绾绾在京中就情投意合,等她醒来我会带她回京,我不希望坠崖这样地意外再次发生。”
当初绾绾说不能回应他的感情,就是因为曲洛白吧。是啊,好像有他在,总会给绾绾带来危险。儿时是,现在也是......他是不是该离她远一点,看着她开心,平安喜乐就好?
这边,刚刚苏醒的司绾绾并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正在自家娘亲怀里撒着娇。
“娘亲,你可算来了。绾绾坠崖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和爹爹还有祖父、祖母了!”
“娘的乖乖,没事儿了啊。咱们过几日就和世子一起回京城。”周氏把自家闺女抱在怀里道。
“世子?”是洛白来了吗?
“对呀,你这次坠崖皇上可是派了太子和世子亲自前来查案,梁太医也来了。”
“梁太医?”
“对,就是你小时候坠崖那次,给你医治的梁太医。梁太医说你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你以前坠崖,脑子里一直有淤血,这次不知出于什么,那淤血自己散了。”周氏摸了摸司绾绾的头,“绾绾,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绾绾现在很好。”司绾绾窝在自家娘亲温暖的怀抱里,“娘亲,我梦见一些很真实的事情,梦见在祖父京郊的宅子里,我和一个小哥哥在玩耍,他待我很好很好,娘亲这是真的吗?”
周氏沉默了片刻,回忆起往昔,那个孩子的确待他家绾绾很好,有时,比她这个当娘的对绾绾还要有耐心,后来出了那事——也罢,她家绾绾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想起来,也是他们的缘数。
“嗯,是真的。那个时候啊,你祖父还是帝师,有很多人想拜在他门下,但你祖父都不收。你祖父呢有个至交,想让他的孙子也拜在你祖父门下,你祖父碍于人情不好推脱,且那孩子天资聪颖,也入了你祖父的眼,就答应了教他。但那时,皇帝登基不久,朝中党派林立,为了不惹那些闲言碎语,你祖父就把他安置在京郊的宅子里教习。那年你才七岁多,调皮的很,有次见你祖父出门非要缠着一起,然后呢,你祖父就带着你一起去了京郊那处宅子。”周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嗓子有些干,便让碧落倒杯茶来喝,但司绾绾听的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
周氏无奈,只得赶紧喝完水,又继续道:
“后来啊,你就老缠着你祖父一起去京郊,娘亲那时候问你为什么那么想去京郊,你啊,就说那里有个小哥哥对你可好可好了,你喜欢和他一起玩。娘第一次见你那么喜欢和一个人玩,就让你邀请他来府里一起玩。后来,娘就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和他在一起玩了。”周氏说到这,就停了,明显是故意的,想逗逗她家姑娘。
“娘亲,你怎么听了呀?继续说呀!”司绾绾卖萌讨好道。
“你呀!”周氏摸了摸司绾绾的头,“因为娘亲发现,你的这个小伙伴很宠爱你,比咱们家所有人对你都要更有耐心。有次你发烧了,没有食欲,什么也不肯吃。娘亲和你爹那是千般哄,万般哄也不见你吃东西,后来还是你祖父把你的小伙伴带来府上,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哄得你吃东西了。”
司绾绾听到这里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
“昱哥哥,你怎么来了?”女孩脸色苍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听说绾绾病了,昱哥哥就让司老师带我来看看你。”男孩一脸紧张的拉着女孩的手,好像握着的是时间最珍贵的宝物。
“昱哥哥,绾绾好难受,好难受。”女孩躺在床上,用手拉着男孩的手。
“绾绾乖,昱哥哥在这里陪着绾绾,”男孩想到绾绾娘亲说她一日未进食,用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白嫩的脸颊,哄着道:
“绾绾,昱哥哥喂你喝些粥好不好?要是绾绾一直不吃东西,身体会很难好,而且绾绾的亲人也会很担心。”
“那昱哥哥也会很担心绾绾吗?”女孩眨着透亮的杏眼。
“当然会,绾绾要好好吃饭,快些好起来,不然昱哥哥会一直担心绾绾的。”
“那昱哥哥要绾绾喂。”女孩生着病,整个人都很柔弱,就那么软绵绵用双手地把男孩抱住,是在寻求温暖。
“好昱哥哥喂绾绾。”男孩比女孩大上许多,已经懂得男女大防,被女孩这么抱住,耳尖已是殷红。
“娘亲,那后来呢?”司绾绾被自己脑海中刚刚闪过地画面给弄得五味杂陈。
“后来啊,你们俩就经常在一起玩。但是有次,你和你祖父又一起去了京郊的宅子,然后不知怎么地自己一个人跑去后山玩,再然后你就坠崖了。好在崖底是水潭,你又被正在打鱼的渔民给看见了,就给捞了起来。再后来,你就一直高烧不退,醒来也就忘了那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好在没什么大事,可把娘亲吓坏了。”
“娘亲,那我的那个小伙伴呢?他后来怎么样?”
“他呀,一直很自责没有看好你,娘起初也有些怨他,要不是他在,你也不会跑去京郊,更不会有机会去那后山了。但后来,也就想开了。这事儿啊,不能怪他,你昏迷那些日子,他可是一直守在你身边,这份情谊很难得。再后来,他家族有事,被急召离京,那时你还是昏迷不醒。等你醒来,就好像完全忘了这个人,那阵子发生的事情也全然不记得,娘亲就和你爹爹还有爹娘商量,一合计就打算不和你提起。”
“娘亲,我梦见我会叫那个人昱哥哥,所以他就是萧昱是吗?”
“嗯,是那孩子。他后来来信,知道你失忆的事后,也未曾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竟是又再次坠崖,这次和他倒是有直接的联系。”
“哎呀,娘亲,话不能这么说啊。这要论起来,那我还是因为祖父祖母才会来锦城,咱们要理智哈,理智。”
“你这丫头呀,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也罢,你娘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对了,绾绾,这世子本不在皇上派遣人员的名单中,但他却千里迢迢地跟了过来,还有这萧昱。娘是过来人,绾绾啊,感情这事,很多时候你都会被一些外在的东西所麻痹,要跟着心走,知道吗?”
“嗯,娘亲,绾绾知道。对了,娘亲,我想起儿时的这件事,您可先别和人说。”
“知道了,你这丫头。”
等母女俩聊完心后,周氏便唤碧落进屋里来,她得赶快把绾绾醒了无恙的消息寄回京中。
心仪之人
碧落进来后,看着醒来的小姐,很是欣喜。
“小姐,你可算醒了。碧落当初就该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没事儿,碧落问你个事儿。你打小就和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萧昱小时候就认识?”
“天呐,小姐,你想起来了?”碧落惊讶道,“那我也是没办法呀,老爷和夫人嘱咐过不让我说,说了就让我离开小姐,那我自是不能说的。”
“好吧,那你和我说说,我小时候和萧昱是怎么相处的?”她虽然记起了那段记忆,但都是片段,不连续。
“这个嘛,记忆有些遥远,碧落也记不太清了。而且每次小姐和萧将军在一起的时候,萧将军都喜欢把碧落支开。但,有件事碧落记得很清楚,那就是萧将军那时对小姐是极好的,什么事都听小姐的,眼里也只有小姐一人。”碧落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听在司绾绾耳里有多暧昧。
“为什么这么说?”司绾绾觉得她的心里甜滋滋的。
“因为萧将军那时除了老老爷给他授课外,就都是陪着小姐玩,而且碧落发现只有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萧将军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他平时对谁都淡淡的,但唯独对小姐,很不一般,总是很温柔、很耐心。”
“是吗,这个我不太记得了。”萧昱现在对她好像没有儿时那么好了。
“对呀,小姐你小时候还说要嫁给萧将军呢!”碧落完全没有注意到司绾绾羞涩的脸颊,高兴道。
“碧落啊,这件事就你我知晓,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萧将军要是没忘记的话,他应该也知道的吧!”
“那就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躺会儿。”司绾绾感觉自己现在的心很乱。
“那好,小姐有什么事情记得叫碧落,碧落就在外间。”
看着碧落出去后,司绾绾忍不住用被子盖住头,在被窝里打滚,似在发泄某种情绪。
若说她以前心中的天平会倾向于洛白一点,毕竟他是她第一个有好感的男人。但现在,她第一个有好感的男人,嗯,男孩,好像是萧昱。还真是让人——娘亲说得对,跟着心走,跟着心走。
第二日,司绾绾在梁太医的宣告下,已经痊愈,可以下床了。司礼很高兴,就在司府摆了晚宴,宴请太子、世子、萧昱和梁太医。
这不,司绾绾带着碧落刚走进前院,就碰见了太子和曲洛白。
“臣女/草民见过太子、世子。”司绾绾和碧落双双行礼,她司绾绾虽然私下里放荡不羁爱自由,但该有的礼数她还是会的,不然太给她丞相府抹黑了。
“不必多礼,我找司老还有事,洛白,你陪司小姐说说话吧。”太子这人可以处,表弟有心仪对象他真撮合。
“碧落你也先去找娘亲吧。”
等只剩下两人时,曲洛白便忍不住地靠近司绾绾道:
“绾绾,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现在没事儿了,你瞧。”司绾绾说罢,就在原地给曲洛白转了一个圈。看着转圈的司绾绾,曲洛白笑了,笑得温润,他的绾绾还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让他心动不已。
“洛白,谢谢你特意来锦城。”司绾绾看着曲洛白,数月未见,他好像长得成熟了些,但依旧那么好看,像是天上的云、林间的风,那么的让人觉得温柔而和煦。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绾绾我已经参加完秋考,等回京,就会述职。我现在,现在有能力为你撑起一片天了。我想——”司绾绾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的萧昱,为什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赶紧晃了晃脑袋,打断了曲洛白的话,道:
“我们先进去吧,娘亲该等急了。”
“好,听绾绾的。”
二人说话的身影郎才女貌,但在萧昱看来却格外的刺眼。他在绾绾来锦城时,就知道绾绾可能喜欢曲洛白。他这才在她刚来锦城就制造了那么多与她的偶遇,他终究还是迟了吗?
因着是家宴,并未男女分席,等人都来齐后,司礼端起酒杯起身道:
“多谢诸位近日来为我家绾绾的事情忙前忙后,老夫我就先干为敬了。”司礼是担任过帝师的人,自然除了皇帝也教导过太子和曲洛白,尽管已经退任,但身份仍是在那摆着的。
“老师不必多礼,此事是应该的。”太子也起身,饮了一口酒道。
“是啊,老师,我与堂哥都是很乐意来此帮忙的。”曲洛白也道。
“好了,都别客套了,既是家宴,就都随意些。”话毕,众人开始用餐。
“绾绾,你才刚痊愈,多喝些鸡汤。”曲洛白坐在司绾绾的右手边,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谢谢。”司绾绾接过鸡汤,朝曲洛白感谢一笑。不知怎的,司绾绾接过鸡汤后,鬼使神差地偷瞄了坐在她对面的萧昱一眼,发现那家伙正埋头干饭。她心里突然就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闷闷的。
坐在上方的司礼可是对小辈们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坐他隔壁的这小子,那放在桌下的手哦,拳头都快捏碎了。都是他教过的学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呢?他们司家世代都是文人,他老头子还是希望自家孙女婿是个会武的,要是将来遇事了,就不用动嘴皮子,直接让孙女婿上,哈哈哈哈哈。
“世子,可有婚配啊?”司礼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除了当事人都是吃瓜不嫌事大。
“老师,未曾。但洛白已有心仪之人。”说完,就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司绾绾,在场的都是人精,还能不明白他心仪之人是谁?
“那就好,有喜欢的人就努力争取,不要等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啊。来来来,大家继续吃啊。”
晚宴就在司礼的问话不久之后结束,除了梁太医和女眷,所有男人们都去了司礼的书房。司绾绾回房之后,就让碧落守门,说自己有些累,先睡了。
碧落看着自家小姐那熟悉的眼神,怎能不懂,便配合司绾绾做戏给周氏和杨氏看。她老是这么帮小姐也不知是好是坏,也罢,小姐开心最重要。
司绾绾见娘亲和祖母走后,就换上夜行衣,从后窗翻了出去,许久未动筋骨,还真是有些骨头痒痒呢。
等司绾绾小心翼翼摸上自家自家祖父书房的房顶时,下面已经讨论了一小阵子。
“太子,这么说来,蛊惑安芝玉的背后之人是厉王的人?”司礼抿了一口茶,道。
“是的,而且我查到安奎早就被厉王收买,但并未有实际的证据,这事,就麻烦萧将军了。”太子如是说道。
“这事我会负责调查,安奎叛变我却未能及时察觉,本就是我的过失。”萧昱眼里闪过一抹厉光。
“萧将军不必自责,太子想必此行皇上不止是让你来调查伤害绾绾凶手一事吧?”司礼眼里满是是久经官场浮沉的睿智。
上方偷听的司绾绾听到这里时,眼里闪过了然。她早在听到皇帝派了太子前来时就觉得事有蹊跷,她只是宰相之女,又不是公主,怎么会让久居京都的太子亲自来为她查案。必定还有什么内幕,果然,不白费她特意跟过来听墙角。司绾绾只听下方又道:
“老师,父皇已将厉王一事全全告知我与洛白,这么多年,本是我们皇家家事,幸苦老师和萧将军了。”太子感慨道,他这王叔隐居徐城多年,竟一直藏有祸心,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在其位,谋其政。虽老夫已卸了这帝师之位,但厉王,南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和你父皇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我不愿看见的。当年先皇去世前,嘱托我,一定要帮你父皇护好这江山,一晃,已是数十年过去了。”司礼忆起往昔,神情里皆是动容,朝众人摆了摆袖道:
“都先各自回去吧,这事啊,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