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有她们在,桑玉妍也不敢大意,毕竟桑瑶和贺兰玦母子虽没怎么见过面,可到底认识了十多年,期间还一直保持通信。
因此嫁来伯府的这一路上,桑玉妍一直小心谨慎地盖着红盖头,没在人前露过脸。一直到顺利到达广安伯府,正式与贺兰玦成了亲入了洞房,又在第二日认亲时成功过了陆氏那关,她高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一半。
——之所以是放下一半,是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桑玉妍很清楚换嫁之事看似巧妙,其实漏洞不少,后续风险也不小。
比如她不可能永远躲在广安伯府里不出去见人,而京城离淮扬虽远,却也不一定就完全没人认识桑瑶,更别说桑瑶还有心腹在京城帮她打理嫁妆中的田产铺子之类的产业。
再比如两家既然结了亲,往后必然会有亲戚间的走动往来,到时免不得会碰见认识她和桑瑶的人。另外随她陪嫁来京城的人里除了金兰和刘嬷嬷,还有好几人是桑瑶院里的,虽然他们暂时被她用手段控制住了,可总归是不安定因素,需要不着痕迹地一个个打发掉……
如此种种,都是她需要担心的事。
不过这世上的机遇向来都伴随着风险,桑玉妍担心归担心,却从没想过要退缩——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冒点险又如何?她相信自己能应付。就像换嫁这事,看似不可能,不也还是成功了吗?
另外这些风险也未必一定会出现,就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握中,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可以在这些风险出现之前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如今她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让贺兰玦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她。
因为她已经嫁给贺兰玦,贺兰玦作为她的丈夫,有权力决定她往后的一切。只要能让贺兰玦对她情根深种,就算日后换嫁之事真的不慎败露,贺兰玦也会护着她。而只要贺兰玦愿意护着她,以他在府中的受宠程度,就没能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至于其他人,比如贺兰玦的母亲陆氏得知真相后,会不会震怒,会不会问罪桑府,桑玉妍说实话并不太在意——桑家对她来说只是个跳板罢了,谁会关心一个跳板的死活呢?再说只要贺兰玦愿意护着她,陆氏再气也不可能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桑家,除非她想母子离心。
还有贺兰玦的父亲广安伯贺兰泰,她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他当年会答应跟桑家一介商户结亲,纯粹是为了桑家的财力。她桑玉妍名义上也是桑家的女儿,只要钱财方面不出问题,她相信贺兰泰得知真相后就算会生气,这气也不会太大。
所以,贺兰玦才是她能不能在广安伯府站稳脚跟的关键。也是因此,嫁进伯府后,桑玉妍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跟贺兰玦培养感情一事上。
嫁进伯府之前,她就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将他的性格查摸清楚,并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了他会喜欢的样子。而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这一个月多以来,贺兰玦对她的感情日渐变深,两人相处时也越发如胶似漆,甜蜜恩爱了。
当然,贺兰玦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这会儿他拥着撒起娇来情态动人又不失可爱,简直是处处符合他心意的新婚妻子,眼中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蓉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爹娘自幼偏宠,这才养成了一副娇蛮任性的性子。她当众打骂你身边丫鬟,对你出口不逊之事,我都听人说了,你千万不要把她那些胡话放在心上。出身商户又如何?我娘子有才有貌,端庄贤淑,哪里比不上旁人?我方才已经狠狠训斥过她,母亲也生气罚了她禁闭,想来日后,她不会也不敢再对你不敬了。”
贺兰玦口中的蓉儿,指的是广安伯府七姑娘贺兰蓉。这小姑娘今年不过十四岁,可性子刁蛮娇纵,是个极为难搞的人。
她嫌弃桑玉妍这位新进门的三嫂出身商户,觉得她“矫揉造作假的要死”,打从心底里认为她配不上自家神仙般的三哥,因此处处刁难挑刺,桑玉妍嫁进伯府后,没少受她的气。
今天早上桑玉妍去给广安伯夫人陆氏请安时,半道上遇见贺兰蓉和府里其他几位姑娘,结果这讨厌的小丫头也不知抽的哪门子风,上来就挑起了她的刺。
桑玉妍不愿跟她起正面冲突,就示意身边跟着的金兰出言辩解了一句。谁知贺兰蓉竟直接以“以下犯上”为由,让人按住金兰就是重重两巴掌,还当众嘲讽她果然满身铜臭,没有见识,教出来的丫鬟一点规矩也不懂。
桑玉妍一想到那小丫头高傲地仰着下巴,看向她的眼神轻蔑又鄙夷的样子就气得心口疼。但贺兰蓉的存在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没有她这个不讲理的小姑子时时为难,贺兰玦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怜惜心疼她呢?
所以桑玉妍气过之后也只能暂时忍下。
当然她面上是不可能表现出对贺兰蓉的不喜的,这会儿便只依偎在贺兰玦怀里叹道:“我知道七妹瞧不上我,是因为心疼你这个三哥,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可以娶一个出身尊贵的名门闺秀。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若非我娘当年因着与母亲的闺中交情,硬是求着母亲定下了我们之间的亲事,你这样的出身品貌,便是尚公主都使得的……终究是我捡了大便宜,也怨不得她替你委屈。”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样充满仰望与爱意的奉承,也没有男人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真的恼了自己疼爱有加的亲妹妹。贺兰玦闻言眉眼一舒,心中的温柔与怜惜尽数化作了爱意:“那丫头这么欺负你你还替她说话,你这性子也太好了些。”
桑瑶打小就不是面团性子,桑玉妍闻言也没敢表现得太过软绵,就紧跟着嗔了他一眼:“我不是性子好,我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那毕竟是你的妹妹,又还是个小姑娘,纵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这做嫂子的也不能真的与她掐起来呀,那不是叫你为难么。”
贺兰玦可不知道自己会提前回来,会得知妹妹又欺负妻子的事,都源于怀里女子的精心设计,他被桑玉妍这话听得再也忍不住心中一动,低头吻了过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食髓知味的时候,这亲着亲着,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但眼下还是白天,贺兰玦受传统礼教教养长大,性子端方自律,做不出白日宣.淫这样放浪的事,便还是在一番亲热后,努力克制住自己,推开了桑玉妍。
桑玉妍心下很是失望。她可不在意白天不白天,她只想赶紧怀上孩子,进一步加强与他的联系,增加自己手里的筹码。但她也不敢强勾着贺兰玦,免得引起他反感,便只能面露羞涩地示意他晚上再来。
屋里气氛燥热,不适合再待下去,贺兰玦轻咳一声点点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以“那我先去看会儿书”为由出去了。
桑玉妍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心中很是满意。
桑瑶那个不过是命好会投胎,实际上处处不如她的蠢货,根本配不上贺兰玦这样优秀的男子。
他跟她桑玉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相信,他们一定会过得比谁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