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今日宴上,五处高门承诺不将您之事外传,然人多口杂,往来暗子甚多。谁也不能保证是否外露。”裴朝露笑道,“您是不是该想想,如何先将良娣安抚住了?”
“她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若也知了你这副身子……”裴朝露俯身捡起腰封,递给李禹。
再入虎狼之地,她自是想全了自保的法子。
李禹望着面前人,伸手接过腰封,不怒反笑,“孤的太子妃,果然聪慧体贴,事事为孤着想。”
两厢对望中,残月移影,李禹终于拂袖离去。
留着她,再不济,总能牵制李慕。
李禹摸着被她素手扇过的面颊,只一遍遍劝服自己,且除了汤思瀚,再算这笔帐。
院中寒风拂面,裴朝露裹着残衣,擦净唇角血迹,方缓缓回了屋中。
她坐在孩子榻边,饮着一盏热茶汲取一点暖意。
心慢慢定下来,今日之后,李禹再不会碰她。
“阿娘……”孩子揉着睡眼,伸手比划,“方才外头什么声音……”
“没什么!”裴朝露给他重新掖好被角,“是犬吠,阿娘命人赶走了。”
孩子重新合了眼,裴朝露亦不再多思,只唤来侍者伺候梳洗。且养好精神,以备来日风雨。
然而疾风骤雨来得甚快,三日后的凌晨时分,郡守府外马嘶长鸣,转眼议事的殿阁灯火通明。
裴朝露披衣起身,心头大震。
“太子妃!”未几,林昭匆匆而来。
“前头发生了何事?”
“起战火了。”林昭凑身悄言,“汤思瀚的人在张掖城同齐王殿下的人交上了火。”
汤思瀚五万精兵出潼关,是数日前的事,即便是急行军,潼关至张掖城乃千里之遥,这大军是如何消无声息兵临城下的?
且张掖城前头还有个兰州挡着,那里驻扎的是阴庄华的人手,不该如此轻易破城的 !
裴朝露百思不得其解,只让林昭和兰英留下看顾孩子,自己往前走去。
这日,整夜都是绵绵秋雨。
侍女撑着伞,随在她后头。她自己提着盏灯笼,走在风雨里。
长廊拐角处,她顿下脚步。
来此议事的车驾接连停下,她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很快车内又下来一人。
是李慕和阴庄华。
共抗汤思瀚,他们聚在一起来此议事,再正常不过。
然看着同一把伞下、并肩走来的两人,裴朝露的心还是被扯痛了。
她往后退了步,返身回了内院。
拾阶而上,李慕突然顿住了步子,只觉一阵心悸让他喘不过气。
他顿在原地,举目扫视。
“你怎么了?”阴庄华见他一下发白的脸色,“是不是赶得太急,乱了内息?”
“大概吧。” 李慕合了合眼,待缓过劲,方颔首道,“无碍,歇一歇便好了。”
入殿的一刻,李慕忍不住回首,再度寻望。
然无尽夜色中,除了缠绵的雨丝,自也什么都没有。
第46章 用兵 头一回觉得甜姜亦是辣的很。……
郡守府正堂中, 东上长安一路各地城防军事图张张挂起,丈长的案桌上,沙盘图壁垒清晰。
诸人围桌而坐。
李禹自在正座, 右首坐着李慕,后面依次是阴庄华和阴萧若。左边是八地高门,如今这西北道上的世家豪族择了太原王氏和陇西季氏为首领。
张掖城中战火已开,这东去收复长安之举便算拉开了序幕。
八地高门报数共计兵甲十万。
太子处郑太傅道, 蜀地有五万兵甲,除却护圣驾留守的一万人, 还有三万余人已经往此处靠拢。
齐王处的人手是空明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