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别来无恙!”
“哼,不劳二兄费心,我很好。”
“家借给你玩了这么久了,够了吧!现在该还给我了,你实在是太笨了!”
“笨?我笨?呵,你说我笨?”
“你看不清局势却妄图发国难财还不笨?端木家族的名声可不是不忠不孝不义!鸿楠,你不适合做端木家的家主。”
“你能干?你又能如何?”
“鸿楠,我不想家中内斗,想和平解决,你不要逼我,你非大奸大恶之人,又是我的弟弟,我不想伤害你。家产我并不在意,当家也实在是累,我本不想的,只是你实在太笨了、这家要拿回来其实很容易,这个孩子就有权利继承一切!”
“他是什么东西?”端木鸿楠瞧着小盖子,随便一个孩子就可以剥夺继承的权力?
小盖子不骄不躁,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礼回话:“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叫端木家德,是阿父的养子。”
“端木家德?”端木鸿楠啐一口,也不瞧这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孩子,“你凭什么用阿父给长孙的名字?”他盯着端木鸿冶,万分不悦,那应该是桐丝的孩子的名字,我的儿子。
“这是阿父给长孙定的名字,他本来就是长孙,他是大兄的儿子。”
“大兄的儿子?”端木鸿楠顿时心虚了,眼睛瞥着端木家德。
“家德,告诉你三叔,你阿娘的名字。”
“先母闺名桐丝……”
“桐丝,”鸿楠一把抓住端木家德,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眼睛像极了桐丝,鼻子嘴巴像我,“桐丝的儿子,桐丝的儿子……”
端木鸿冶不想他继续说出不好的话,拉过家德,回一声:“是。”
“我的儿子!”鸿楠惊呼,这是有着自己和桐丝共同相貌和血液的孩子!
“不,他是端木家的嫡长孙,大兄端木鸿峙的儿子!”
端木鸿楠猛地起身,朝着端木鸿冶大声吼:“你要用他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结束你我之间的游戏,你回北边去吧,家德回事下一代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你知道我不能有孩子的,抬手我们三兄弟唯一的孩子,你也不会再有孩子。你大可放心,身为端木家嫡长孙的他会有最好的生活,而你不用担心他会伤害你。”
端木鸿楠看着孩子,那样严肃的表情不应该是个孩子的,他吃了太多的苦……罢了,鸿楠跪下,“二兄,我会回北边,可家德他……”
“住口,”鸿冶轻抚家德的脸庞,笑笑,“家德来给你三叔磕个头,他已经改好了,你须尊敬他,好好待他。”
端木家德闻言跪下,规规矩矩磕头唤了声“三叔”。
鸿楠不由眼中酸楚,抬手揽住端木家德搂入怀里,一手掩着面,“好孩子。”
半晌端木鸿楠站起,看着鸿冶道:“你抓住了我的痛处。”
“是你先抓住我的。”
“我方才看见桐丝了,和她说话……”
“住口,那只能是你的大嫂。”
……
健康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大家都知道了端木家的当家人回来了,那个笑面虎像是远游归家一般自在,而一时风头正起的鸿三郎悄无声息的北归了。端木嫡子横空出世,把持家族,实际上背后还是由端木鸿冶和青妍在掌控大局。
还洁去
局势是怎样的谷雨不关心,薄舞怎样谷雨不敢去过问,路过程远的府邸,她只是在侍儿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掉落池塘,不小心一声柔弱可怜地进了府中换上了一见丫环的衣服,又不小心在出府的时候走失打扮成了一个程府丫环。
正大大方方走在长廊的谷雨想不通,自己怎么让这毛孩子看出来的。
“你是何人?”
“奴婢是刚进府的丫环。”
“不可能,本管家可没有新买丫环!”
谷雨不由看向这个面容清秀带着稚气的男子,管家?程府管家?一个毛孩子?
“程府也没有这样妖艳的婢子!”
“妖艳,你什么眼神?居然说我妖艳!你主子呢?”谷雨顿时生气了,她明明那么纯洁,那么无辜,什么时候成了妖艳了,生气的样子倒是好看,神采奕奕的。
“找主子?不会是贪图我家主子美色的吧!你未言道你是何人,我不会给你通传的,你请出去吧!”燕宇看着美艳的女子墨染的娥眉颦起,樱桃红艳的唇嘟起,不由埋怨主子哪里来的烂桃花,好生好看,不过幸好见过公主殿下,自己对美女的抵抗力强了不少!
谷雨不屑和个毛孩子痴缠,双手叉腰转身就闯,燕宇翻身便去擒拿。
“讨厌的家伙,难缠的家伙!”谷雨出手,指尖与燕宇交手,燕宇本来想着是个女子也就没有那么认真,最后却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和她对招,这女人哪里学的擒拿,太狠了!
谷雨嘴角微微翘起,开玩笑,虽说蝶谷四姝里她的武功是最差的,可也不是这样的毛孩子可以小觑的,动作间一时多了些玩弄,让好胜的燕宇狼狈不堪。
渐渐地谷雨有些乏味了,不想动了。“臭小子,输了还打什么打?”
“输赢还不一定呢!”一声戏谑的声音飘来,清朗却带着一丝轻挑。
“程远让他停手!”
程远只是含笑,抬手一声:“横扫千军,她腿功不行。”
“是,主子。”燕宇顿时欢喜了,手掌撑地,双腿横扫,谷雨慌忙后退,口上叱骂:“黑心的主子,该死的程远,袖手旁观就罢了,不懂君子缄默吗?”旋转着身子避开。
燕宇眼睛都发亮了,却还是恭恭敬敬收手跪在程远面前唤声“主子”。
“兰女郎,这是将军府,是你胡闹了,幸而今天遇上的是燕宇。”
“你……多管闲事。”
“你在爷家里打架,还说爷多管闲事?”
“你是燕宇吧!你个毛孩子讨厌死了!”
“你才讨厌……主子……她……”
“小宇,不得无礼,兰女郎,你是打算小住?”
“玩几天。”
“那就住下吧!小宇收拾房间,把园子里的那盆蝴蝶兰给兰女郎送去。”
谷雨就喜欢程远这性子,只有你来了他的地方,他总是会好好招待,让你宾至如归。“慢着,房间可以收拾,不过我可不是来乖乖当客人的……”
“随你吧!小宇去嘱托一声,大热天,爱惜身子。”程远将手中折扇给她。
谷雨不由有几分羞赧,跟在他身边,面上腼腆一笑,倒是和方才大不相同。走近房门,燕宇作揖道:“兰女郎,方才是燕宇冒犯了。”
谷雨也不厮闹,安安静静地,显出了端庄娴雅来,回礼笑道:“也是我胡闹给你添麻烦了。”
燕宇一愣一愣地,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这和方才是一个人吗?
“哈哈,你倒是真正变化莫测,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当你是表扬我了!主子。”
“你是玩上了,那小宇告诉女郎一些东西吧!规则内的游戏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你就跟着我吧!”
“还是你善解人意,反正她们说我不长进,我和你学正好。“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女郎,你教我吧!我功夫不好。”燕宇插嘴。
谷雨只是回身笑盈盈的,道:“好,我这师傅没拜上,倒是先收了徒弟,我们互相讨教就好,我哪里呆得长久呀!”
兰随和,竹平和,菊洒脱,梅呢 ?
梅娘也算是自得其乐,领着朵儿出府,买了许多东西,这个那呆子应该喜欢,那个给呆子看看新鲜。大包小包让朵儿护送回去,自个儿撑着伞走在巷道。
青石板踏过乌黑的脚印,众人避开,那醉汉擦肩而过,熟悉的感觉。隐约听见有人叱骂“贱人”,一抬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
梅娘回头,那腌臜的醉汉指着自己叱骂,好生可恶,却不想招惹是非,垂下眼眸,柔弱无欺。“你是何人?为何醉酒胡乱辱骂他人?”
众人一听,原是这酒疯子撒疯,竟然冒犯这样美丽地女子,有人上前便踢到男人,一团乱打,梅娘避开离去。
无人空巷,梅娘不由回想那人的容貌,见人便不会忘有时候是很可怜的。那样我污秽沧桑也让她想起了,那人,那人却是认识的,会稽首富甘建道,那个自己玩弄过的,对自己付出一切的人,一个对别人都残暴,独独对自己万分好的男人。那人不好,是个祸害,梅娘却不能说这样的话。
身后的男人像个鬼魂,摇摇晃晃,“你还认得我吗?”
“甘郎。”梅娘微微福身。
“我待你那般好,你却让我家破人亡,梅儿,你真是不知足,真是狠心。”
“甘郎,您老了记性不好了,我也累了,游戏已经结束了,我虽没有让您好过,却未曾害过您。您的家业是你自己败的,您的妻子是您自己赶走的,您的阿娘也是您气死的,不是我,我只是个妓子,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贱人,贱人,枉我那般疼惜你,为了你的要求我挥霍钱财,为了你的一句话我抛妻弃子,为了让你舒心,我连累阿娘含恨离世,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妻离子散背井离乡,你却文过饰非,你根本不值得人爱!”
“住口,我已经对你很宽容了,第一次见面我就和你说过,梅是不容人的,你活着就应该庆幸了,我本可以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哈哈,我怕你?你下手呀!人人都爱梅,你却对爱惜你的人冷酷无情,你永远不会认真,你的心永远游荡在一群人之中,不安分,不会付出,你不会明白什么是爱,你不配活着,你活着只是伤害更多的人,你只配在乱葬岗你,死有余辜!”
“你……”梅娘怒视此人,指尖指着那人,却眼看着那人一手扒开胸前衣襟,露出胸膛,盯着自己大喊:“你杀呀,薄情的女子,你刺下去呀!你刺……”
梅娘不由后退,这样的姿态,这样地疯狂在这张脸上她早已见过,这个人虽然恶劣,却对她从来是好的,爱过她,宠过她,为她将前程毁尽。
“你刺呀!”一声吼,梅娘不由一阵颤抖。
“你不要逼我。”已经学会心软的梅娘哪里还有刚出谷时天真的残忍。
“哈哈,你当年的狠烈呢?你的绝情去了哪?”
梅娘不由想起那日,空旷的大堂,甘建道跪在她面前,求她把家业还给他,她只是嗤笑一句:“没有人会把踩在脚下的狗东西抬举起来压住自己!”那只是一个任务罢了,她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人命。他让她念旧情,她却派人驱逐他出来会稽,不得再回,那人骂着贱人,狠心的贱人……
眼前这人依旧骂着贱人,骂着狠毒。“你让我永世不得会会稽,让我见不到宗族,见不了亲人,你根本没有心,不懂情感!“
“不,我只是为民除害,你本来就是一个祸害!你应该受罚!”
“我是祸害,可以说都可以这么说,你却不能,你罚我?我对你如何,我连大声说话也怕你不高兴,我从来不视你为舞女贱婢,我那般疼惜你爱护你,将天下珍宝都摆在你面前,你凭什么罚我?”
梅娘回想当时情形,那是她才十三岁,刚出谷,稚气未脱,办事心狠手辣,说一不二。她从打算害甘建道起就没有留情过,甘建道不是不知道,却一个劲包容她,爱护她,她扰乱了他的生活,剥夺偶然他的一切呀!他的居所就是她第一所暗香居,真正的家,哪里现在都还有他赠送的珍宝,她的心已经让那一双双含情的眼眸变得柔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语:“对不起,对不起。”
“不,你……你滚开,”甘建道有些惊慌,推开她,她指尖划在伞架上,便是血红的长条,鲜血淋漓。男子要走,回眸见她留着鲜血却只是看着自己,忙口不择言一句:“你这条毒蛇,冷血无情,再好的人也只会叫你咬死,该死,该死!”
“你要我死?”梅娘颦眉,面色有些苍白。
“当……当然,去死吧!”
“你那般想我死去?”梅娘眼眸含波,荡漾这人心,娇弱美丽。
就是这样的姿态,比起她的嚣张更让人心动,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下场。甘建道不由强硬呵斥:“该死,该死,你害的人远比我多,你该死,该死!”
“好,好。”两个好字,梅娘翻身便朝着栖情山跑去。
甘建道顿步,却实在放心不下,他的恨在她的拥抱和道歉中已经抹杀了,只是常年的折磨让他不愿意再面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变了却不是因为自己。见到她的眼泪他就知道,不论恨了多少年,他还是爱她,舍不得她的,只有离开才有活路,自己才有活路。可是心中常年的咒骂让他口不择言,她会难过吧!就让她难过,毕竟毁了自己这么多年,可是……最后后悔的不还是自己吗?
甘建道追上去,上了栖情山,却见那那身影从栖情崖上一跃而下。“不,梅儿,不……”他栽倒在崖边,他只是想她安定下来不要在谋害人心,他没有想过让她死,他这么舍得……甘建道向前一纵身倒了下去。
不知何时了,梅娘睁开眼已经是疲惫,农妇看她醒了忙上前询问:“可有不舒服,女郎命大,命大呀!”
“我……还活着?”
农妇给她顺顺气,笑道:“活着呢!”
“这是哪里?”
“是农妇的家,女郎一身华贵可需要农妇传话?女郎今日是让一个妇人送来的,那妇人让小妇人把这给你。”妇人取下一支精美的黑蝶步摇。
梅娘想去接过细看,全身却疲软难受。“我怎么了?”
“女郎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这……”
“醒了吗?”一个憨厚的男人放下扁担,问道。
“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