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肆·重楼吟柳——路窅
时间:2022-05-01 09:02:41

“没事,没伤到你就好,韵仙,进来坐下吧!”
英雄美人,两相对望,言语柔情暧昧,刘濬从来没有今日这般羞辱,自己何时成为了旁观者,韵仙的旁观者。程远,你怎么能……韵仙,你怎么会……
“不知杰阿郡王突然来府上,怠慢了。”淳安郡主轻笑,温雅大方。
刘濬却瞪红了眼,刚要说话,那又恼又爱的人的目光却投给了旁人。
璧合拉着谷雨出来,问道:“你怎生又偷听主人谈话?这是犯规的。”
“好姊姊,不开心,你去泡壶苦丁茶好吗?”
“为什么?苦丁爷不爱喝,爷喜欢喝银针白毫。”璧合抬起手中的托盘,。
“姊姊,好姊姊,你就听我的,有事我担着,只要盯着你家夫人不和就是。”
璧合也便顺了她的意,嘱托道:“一会儿不好就把爷的白毫端进来。”
璧合沏茶,先奉给了客人,刘濬一品,眉心皱成了麻花。
璧合不由不情愿奉给了主子,心里后悔答应了谷雨。程远还未喝,淳安郡主便道:“岚枫不要喝,你不喜欢的。”
“韵仙知道什么茶?”
淳安郡主想起刘濬的表情,“你不喝苦丁的,这儿只有我喝,璧合给爷拿他爱喝的白毫。”
“喏,”璧合快活地出去接过谷雨的茶盘,嗔怪谷雨一眼。谷雨只是笑,一句:“姊姊也是白跑的,这茶直接奉给夫人,孕妇哪能和苦丁?”
“呀!真的吗?”璧合回到厅中,只见爷和那郡王都在喝那苦丁茶。
“夫人,您喝这个,孕妇不能吃那苦丁茶的。”
“原来觉得很苦,现在却觉得味道很淡!”程远轻言,放下杯子。
“璧合,给爷把茶换了,不喜欢就不喝。”
“喏。”璧合上前给程远换茶,程远拉住她的手,却是起身,“璧合和我出去。”
“岚枫,您……留我一个人。”此话一出刘濬更是恼火。
“韵仙,苦丁茶不适合你喝,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韵仙一愣,却是起身福身送他,程远给予的不止是关心爱护,更是一份尊重,很贴心。
程远出来便听到谷雨的风凉话。“看来辛苦的人儿还很多呢!”
“窃听主人谈话,杖二十。”
“程远,你敢?我可不是你的下人,何况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倒是说出个名堂。”
“对……呀!这锻炼你的听力,侦查能力。你看好窈多厉害,一步之内,花开的声音都能听到!”谷雨看着面无表情的程远,不由笑得尴尬,“我觉得你出师了,不错,不由锻炼了……哈哈……你说我为什么怕你呀!程……程……”
“那兰女郎是准备回了?”
“啊?你赶我走?”谷雨的表情是不可思议,瞪圆的眼睛倏忽间就泪流满面。璧合一见便转过身去,她见不得谷雨的眼泪,让人心疼,明明知道有时候是装出来的,也不由难过。
“好了,大女郎,你真是水做的。”
“只是,只是你让我回去,我会哪里?”一时间装得却让谷雨心酸了,回哪里?蝶谷吗?蝶谷已经回不去了,自从经过了试炼,那里最多是以后的埋骨选址。
程远显然不怕她的眼泪,看着她,眼眸是幽深的颜色:“你在此处不合适,客人我不需要,仆人我没有聘请你,离开这里。”
谷雨伸出手来,程远蹙眉:“我最近很烦恼,你要干什么?”
谷雨伸手拉下钱袋荷包,丢得老远,拍拍手笑道:“好了,我已经拿了你的工钱了,便宜当你七日的侍儿,好将军,就七天。”说完就要走。
“好,三日后郁容要来探望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春棠?算了吧……”
“后悔,不行了,那荷包里装的是我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价值连城,现在应该找不回来了。”
“我……没说要走。”
“谷雨,你听着,我给你特权,偷听这种事,只能有三次,事不过三,第四次定罚不饶。”
谷雨扬眉,这种事练出来了还会让你抓到那么多次,好笑!正好拿你练手。“七日,很好。”
璧合看着谷雨潇潇洒洒走开,担忧地看着程远,道:“爷真要留下她?”
“她的身份我不会赶她走,不过三日后她应该不会留,璧合,她是郁容的前妻,这事情还要靠你了。”
“喏,只是这坏了将军府的风气。”
“她认罚的。”
“这郁郎君怎么会看上她?”
“怎么,觉得谷雨配不上?”
“也不是,只是不搭,郁郎君朴质善良,家中也不缺钱财。”
“你不知道兰姬的魅力,她和郁容是天生一对,你要是对脂粉感兴趣还可以和她讨教一番。兰姬的香粉脂膏一盒便可以抵了那颗夜明珠,蝶谷四姝,不是喊来玩的,璧合。”
“那郁郎君还休了她?”
“这谁休谁还指不定呢!”
 
 
傻芋头
 
 
三日后,郁春棠前来拜访老师,厅中静静等候老师。
程远由着璧合服侍后,出门瞧见谷雨,笑道:“三次已经用完了。”
“我又不会偷听,你这话奇怪呐!”谷雨一派正经。
程远也不否她,走近厅中,郁春棠起身行礼,程远坐下,压手道:“你坐下吧!就我们师徒两人。”
“不日前便听闻先生将为人父,徘徊今日才来贺喜,实在惭愧。”
“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你了,进来可好?前几日是去江南了吗?”
“正是,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春棠的困境。江南一方送到的脂粉,不知为何让搽粉的人起了红疹,我找过大夫,都只说是过敏。”
“这我倒是不懂,璧合可懂?”
“爷都不知道,奴岂会知道,兴许雨妹妹知道。”
“那你去问问你雨妹妹,春棠先和我说说话。”
璧合出门却没有看见谷雨,沿着荷塘长廊,听到一阵埙声,埙带着忧伤,不完美的感情却很完美的忧伤。尽头便看见吹着埙静静落泪的谷雨,她见过谷雨太多的眼泪,就这么几天就哭过太多花样,可是这泪水比那一次都要揪心。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主子最怕长公主的眼泪,长公主的眼泪便是这样的,没有声音,只是大滴大滴落下,面上没有悲伤的表情,眼睛却能让人觉得绝望,那样的泪她偷偷见过一次。
“他已经走了?”谷雨看她出来了,放下埙,抬手孩子气地用衣袖擦擦眼泪。
“没有,郁郎君遇上了麻烦,爷也不知道如何办。”
“什么麻烦?他不好吗?是买卖出了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买卖上的,不过郁郎君看上去很烦恼,看来影响很大。”
谷雨又坐下,曲膝,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喃喃:“我不去,机会用完了。”
“雨妹妹也的确该注意了,这也没有什么听头,不过是郁郎君遇上的麻烦,和雨妹妹也没有干系,只是这倒是雨妹妹的强项,雨妹妹对脂粉那么了解,他也是脂粉出的问题,假若雨妹妹在指不定就知道什么毛病了!”
“脂粉?”谷雨起身便去,璧合本来满不在乎的面上漾起笑容。
程远本来就注意着门外,方才叹息:“还真忍住了。”
“先生说什么?”
门外轻轻声响,程远笑了,道:“没什么,你和我细细说说你的事情。”
“不敢麻烦郎,我……”
“你就说吧!”
“那春棠叨扰郎了,只是运往江南的一款脂粉涂抹便会起红疹,说是过敏,可是并非地域问题,健康也有人出了这样的事,只是发作会晚些时间,也查不出是什么问题,若是下毒,也未有那个环节错误,按理这是以前常用的脂膏之一,一向没有失误的,此次与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卖家上门讨说法,我们也只有补偿,别无他法,失了钱财事小,这名誉受损事大,郎说过,为商人者,以诚为本,名声就是活招牌的。”
“你最近也是太累了。”程远顺着思索,这次出口无问题,过程无问题,那么问题必然出在源头,脂粉研磨的源头不是花便是水,春棠也是心力不及,这都没有想到。
“主子,”宇燕进来,“见过郁郎君,主子,宫中召见。”
程远起身,道:“春棠若是无事就在府中小住,等我回来,若是有急事就休息过后自行离开吧!”
“先生且去,春棠知道。”
程远嘱托宇燕道:“第四次了,有人该受罚了。”
宇燕送走主子,朝着春棠俯身道:“郁郎君,宇燕给您传信回府。”
春棠点头,笑道:“有劳。”
宇燕招来侍者道:“传信给郁府,主子留郎君一宿。”春棠蹙眉,一宿。
“方才主子说抓住第四次的人呢?谷雨何在?”
谷雨,春棠猛地起身。
“管家,谷雨方才跑去花厅了,要罚?”
“第四次了,按规矩,杖二十。”
“喏。”
宇燕回身看向春棠,笑道:“郎君要逛一下花园吗?”
“去花厅。”
“这……此时应该很乱,郎君还是……”
“劳烦你带我去花厅。”
宇燕领着他去,老远便听到谷雨放肆的声音,带着嬉闹:“本女郎说话算话,有不会跑,这般来势汹汹!”后来的语气带上了娇嗔。
春棠定住步子,前面是一群女孩子,他看不到那个人,却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
“雨姊姊,你确定不跑?那可是二十杖,打下去你要躺好几天呢!”
“谁让你又偷听了,我都明白和你说了第四次了,还以为你不会有兴趣。”这样柔和的声音是璧合的。
“啰嗦,我岂是你们这样柔弱的女子,这你们这么小薄的木杖?”
“雨妹妹,那我可下手了。”
“一,二,三……”
“你们烦不烦,不要念出来……”
“慢着!”高举的杖停下,哪里来的男子!
女子忙当着谷雨,道:“这位郎君,这里是下人处理事情,都是女子,你……”
“别打了,”春棠听到里面又开始了,也不顾风度推开女侍。面前是趴在板凳上的谷雨,手脚绑在板凳上,眼睛却直直盯过来,这样的清冷。“滚,多管闲事!璧合,要打就快点!”
“不,”春棠上前拦住。
璧合蹙眉:“郁郎君,你是爷的弟子,她是爷的侍儿,犯了规矩都要受罚。”
“不,我……”郁春棠的话让谷雨的眼色噎住,他不想她厌恶他,更不想她对自己视而不见。
“郁郎君,我们没有关系了,我这都快结束了,你无聊一边玩去。璧合,你打不打?”
“几了?”
“好像七了!”
“胡说,八了!”谷雨马上反驳,“别想多打我一下!你来试试!”
“你……凶什么,姊妹走,谷雨看了也不需要我们扶了,这嘴巴这般厉害,这样精神!”
“本来就不要你们看笑话。”
一干人让她一时的慌乱言语给弄得气愤,果真离开了。
房室一空,璧合抬手,春棠又上前,谷雨斥道:“再阻止的受罚,我再不见你!”
“说好没有?我不会停了。”璧合看着两人反应,直接落下木杖,谷雨顿时蹙眉,这是不掺水份了?这璧合是怕了郁春棠看见什么,这般正儿八经来了,好痛。
“这二十下得了?”
“可不是,不过这是加在一起算账,谷雨身子好!”
“二十杖……”春棠一晃身就扑到了谷雨身上,木杖没有停反而落得更狠了。
“你……呆子……”谷雨一时泪水便落下。
春棠擦擦泪,道:“不哭,不疼,我没有阻止你,我替你挨,你不要不理我!”
“呆子,我这是从小到大习惯了的,你这细皮嫩肉……”
“我是你丈夫,这是先生府上,我不能破坏规矩,可是我不愿意看你该打。你是我的妻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却来做郎的侍女?”
“笨芋头,傻芋头,璧合停下,他受不了!”
“打完了,碧儿,扶郁郎君。”
碧儿上前扶起春棠,璧合给她解开绳子,谷雨凑近轻声道:“多谢你手下留情。”
“谢谢郁郎君吧!我手下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一说,只是习惯先轻后重,后补前,那样会更容易适应,不会打死人。”
“这……”春棠得多痛?谷雨跑上前去,又是一眼泪水。
“怎么了?很疼吗?”春棠看她包着眼泪,忙关切询问。
“你一定很疼。”
“见到了你,我很开心,不疼。”
扶着郁春棠到厢房,谷雨便觉得不对劲了,冷静下来便听到细微的声音,不对呀!“燕宇,燕宇,你给我出来!”
“哟,兰女郎安好,”燕宇转出来,抬手作揖,笑笑,“有事别找我,我先走了,郁郎君告退。”说着便要转身溜走。
“管家大人。”
“蓝女郎还有事?”
“回来,药,帮我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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