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我强忍着没说出屁股麻这种话。毕竟人多。
正襟危坐,保持仪态,头顶几斤首饰,是很辛苦的事。
虽然我簪的钗不多,却很扎实。
轻一些的镂空、攒丝首饰太废神,做出来也慢,普通发簪、金锁等物,全都很压秤,真想让工匠把那些发饰都打成空心的,可惜不行。
没多久,我见莺娘带着几个侍女离去,还悄悄冲我眨眼睛。
我有些领会她的意思,就不远不近跟在她后头。
在场人甚多,这样眼神来往,有种偷情的刺激感。
我以为莺娘有事,却见她在亭中坐下。
“殿中香气驳杂,我有些头晕,出来透透气,现在好多了。”
莺娘冲我笑道。
“我也一样。”
我坐在她身边。
“殿下会下棋?”莺娘歪头看着我。
我简直要被她这个样子可爱得晕过去。
“会一些。”
“那我们手谈一局?”莺娘有点没底气。
石桌上正好摆了一桌棋,棋子已乱,仿佛是被谁随意给抹了两下,看不出原来的棋局。
“好。我不爱学这个,你要是很厉害,就让一让我。”
“……”莺娘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惊呆了,看着我,酝酿了一会儿才说:
“殿下真是个实在人。”
“我就当你在夸我啦。”
“莺娘本来就在夸殿下。”
接下来几盘,莺娘都让我赢了。
不管我怎么下,她都能让我赢。我见她蹙眉,似乎正因下在哪里才能输给我而苦恼。
“这样让着我,是不是会觉得很无趣?”
“不,我觉得很有趣,从来没有这样玩过。”莺娘笑着说。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玩的?”
“翻翻古棋谱,或者与表哥对弈。我没输过。”莺娘有些得意。
“谢承安?”
“嗯。”
“殿下不要像我这样,将一生系于他人手。”
莺娘低声道。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我未曾有一日觉得自己安全过。
也许是从一无所有到万人之上太突然,我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会化成泡影。
仿佛哪一日就会变回原样,我还是公主所僻静处无名无姓的人,守着辛夷花,守着杜若姑姑,眼中只有高大肃穆的宫墙,四季花开花谢,朝暮日升日落。
“莺娘,你觉得谢承安如何?”
“妾本丝萝,愿托乔木。”
“他是乔木吗?”我很怀疑。
“他是。天地浩渺,乔木算不得什么。殿下要找绝世名器,削铁如泥,寒光湛湛,且有一颗真心,只向着殿下您。”
“承你吉言。”
说到这个问题,我难免会想到王大力。
竟有些心烦意乱,脸也有点发热。
怎么他就是王二公子?为什么初次见面,他很抵触,几年后,在宫里重逢,他又瞒着我真正的姓名?
等这场赏花宴结束,我就去问他。
“对了,上次那位公子一表人才,很是紧张殿下,许是良配。”莺娘低头,提起王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