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太急太气,脸色涨红,总算有了些生气。
或许是从没在我面前赤着上半身过。他微微含胸,低头,双手挡在胸前,生怕我看到了什么。
我真的被气笑了。
“你有什么看头?”
他还是不说话,只沉默的挡住胸口。
“要是我是个男子,看见你这样子,就该把你抢回府,关起来好生疼爱,叫你这口是心非的小妖精改改性子。”
我本就不是什么含蓄的人。
与十二打趣的时候,什么话没说过。
“有什么过不去的槛,你与我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殿下,我与她起了争执……我推了她一下,她就磕在桌角,断气了。”
他眼泪缓缓落出,打在青石板上,声音已有些哽咽:
“我有时心里也恨极了她,从没想过会把她害死。”
我知道他说的是王老夫人。
我只好轻轻抱住他。不碰他的后背,摸了摸他的头。
“她身体本就不好,你不推,她也活不了多久。”
“一定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才会推她。”
“是桌角把她磕坏的,不是你。”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多给她烧些冥钱,你再娶十个八个美人,生一堆孩子,也叫她放心。”
我一直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细想,他也只比我大几岁。
“我们就走到这里,以后只作故交,不谈其他。”我只敢这样来说解除婚约的事,别的字眼不敢提。父皇待我很好,六姐姐,十二都待我很好,王琅的亲人,对他却很严格。
“……好。”他点头,却费劲把我抱在怀里,我只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滚烫的眼泪落在我耳后。
我当时不该叫莺娘替我的。那时就和他解除婚约,就该亲自与王老夫人战上一场。有时想起王老夫人的话,仍然生气。也许我把王老夫人气死,会叫王琅如今好受一些。
德妃布局谨慎,势必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尤其是王老夫人和王老将军。燕皇一直盯着他们,万一露出破绽,她就满盘皆输。要是王琅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王家一心想把他教成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人,时至如今,他真没表现出一点狠劲,反而有些软弱。
不讲身份,性情也不太适合。
我心里明白,他有难处、有苦衷。可我却希望,每次我问他的时候,他都坦诚告诉我。
我厌倦了猜测人心。所以才喜欢十二。
不想一看见他,还要猜来猜去。
我也不想他因为我痛苦。本就软弱,难以决断,还在种种漩涡之中挣扎。
“想没想过三年后要去做什么?”
父母去世,丁忧三年。他作为二皇子一党,势必不会在我手下受重用。
喜欢归喜欢,资敌的事不能做。
“不知。”
“你学得一身好武艺,又熟读军法,有没有想过,要去边疆?把那些该死的犬戎打得不敢来犯?”
“要是你不想,做些别的也好。”
“我去打犬戎。”他急声道。
“那要在这三年里,千万保重身体,我等你去战场,为国效力。”
我拍拍他的脑袋。
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使有王大公子的余荫,他也很难出头,且叫他去北边练练,能不能挣到军功,全看他的本事。至于他能不能得封高位,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第49章 上朝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
我亦知, 他不是软弱。
燕皇所说的妇人之仁,在我心里,不是一种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