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晚没说话,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做个好吃的。”往锅里撒下辣椒粉,花椒粉,盐,白糖,在翻炒均匀,锅底还有余温,这些佐料一下去,厨房里瞬间香气弥漫,姜云生和张未眼睛都直了。
“这个趁热吃。”姜渔晚拿起筷子“怎么,你们不吃?”
“嗷,要!”
中午的时候,张陵游来把张未接回去,姜渔晚便把堂屋里的桌子清理干净,开始裁衣服。
姜云生则在旁边打着下手“姐,你说能送到铁胳膊哪里去吗?”
姜渔晚拿剪刀的手一顿,千里走时说,长宁府的驻军统领是他外祖父的弟子,让她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他,姜渔晚低头继续裁着衣服,不做好怎么知道不能送去呢?
挑灯夜半,姜渔晚起身揉揉肩颈,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不能再耽误,在屋子里走了两圈,重新换上一根蜡烛又开始做衣服。
等到第二天姜云生在外面敲门,姜渔晚猛地惊醒,侧脸被压出红印,看着手边的针线剪刀,有些余悸“什么事?”
“姐,我把早饭做好了。”
“就来。”姜渔晚打开门,姜云生看着她眼下挂的青影,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
吃完饭,姜渔晚又继续做衣服,昨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姜云生在院子练了会武,看到窗边的姜渔晚跑进后院,找到皇后送来的银丝碳点燃端进去“姐,你别冷着了。”
心中一暖,姜渔晚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把人抱住“谢谢云生。”
姜云生脸一红“你是我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一连挑灯几个昼夜,姜渔晚终于做好两套衣服,看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姜渔晚拍拍脸“睡吧,明天一早就去镇上。”
“云生,就在家里不要到处跑,我明天就回来,你要是有事就去找张大夫。”姜渔晚把衣服包好背在身上,不放心的嘱咐弟弟。
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的姜云生点点头“姐,你放心吧!”
“嗯。”出门时顺便把门关好,才往镇上去。
先是把前几天欠的猪油钱补了,姜渔晚就往县衙去,长宁府的驻军在府城长宁城外驻扎,她要去县衙借一匹马骑马过去。
“晚晚,你慢些。”知道姜渔晚要骑大半天的马去长宁,张春兰就担心的厉害。
姜渔晚把包裹挂在马鞍上,一边摸马的脖颈和它拉好关系一边说“放心吧!姨,千里教过我骑马,没事。”
“慢些。”张春兰胆战心惊地虚扶着姜渔晚上马“要不还是让你叔安排个官差替你跑一趟。”
“没关系,我想亲自送过去。”姜渔晚说道。
“唉!”张春兰一跺脚,看见从前院回来的邱石“晚晚一个人去长宁,我怎么都不放心,要不要派个人和晚晚一道去?”
“姨,不用。”姜渔晚朝邱石点点头“多谢叔借我一匹马,我很快回来。”
邱石眼里划过一丝忧色“嗯!”
等人走了,张春兰来到邱石身边“你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
邱石吐出一口气“前方来的消息不好啊!”
“不好!”张春兰心头一跳“这……!”
想着快一点送过去,千里就能早一点穿上御寒的衣服,虽然知道送去边关的物资肯定有御寒的衣物,可这总归是自己的心意。
县衙的马都是专人饲养,专人训练,姜渔晚虽有些磕绊但也是一路上平平安安到了驻军所在。
“这位大人,我来找宋秋宋将军。”姜渔晚牵着马过去,宋秋是驻军统领,上次大婚时来参加了婚宴,是那么多人中为数几个敢灌千里酒的人。
想必是宋秋早就交代过,守门的将士点点头“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不一会就见一个身穿铁甲的中年男子过来,他便是宋秋“千家娘子。”
这个称呼让姜渔晚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和千里成婚确实是他的娘子“宋将军,冒昧前来是想托你帮个忙。”看宋秋的架势就是从校场上下来,姜渔晚也不好过于耽搁对方的时间“我想请你…”
“你是千里的娘子,帮忙我义不容辞,不过看你一路赶来,这会也这么晚了,不如到营地里歇会。”
“不用,不用,军事重地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进去,我到城里找个地方住。”
宋秋摆摆手,声音如洪钟“没事没事,营地里有专门给将士家眷来探亲住的地方,走吧,这会营里开始发晚饭了。”
“好吧!”姜渔晚点点头。
进入军营马上就有人来牵走马,拉到一边去喂草,宋秋吩咐底下人去伙房炒两个好菜就径直领着姜渔晚往营房走去“那边那排屋子就是家眷探亲住的地方,往年这些时候有些离家远的将士当值他们的家眷就会过来,屋子都住的满满当当,但是那糟心的匈奴,她们就没有来。”宋秋推开一间屋子“被褥都是干净的,千家娘子就住这里怎么样?”
“多谢大人!”姜渔晚行了个礼。
宋秋伸出手虚虚扶了一把“千家娘子不用那么客气,私下叫我叔就好。”
“嗯,宋叔。”
“对了,你刚才说托我做什么?”
姜渔晚把包裹放桌上“我做了两套衣服,我,我想可不可以送到边关去,如果不便就算了,等他到时候回来再穿。”
宋秋没有马上回应,反而是转了话题“先吃饭,我都饿死了,还好千家娘子来了,我借着你的脸面开个小灶。”
“大人?”姜渔晚抬头看看宋秋不自然的神色,心中狂跳“叔…”
宋秋叹了口气“千家娘子,没事,我们先吃饭。”
“叔…你说吧?他是不是受伤了?”姜渔晚想咽咽唾沫,可口中干的厉害,声音也由此喑哑。
宋秋暗骂自己没绷住,其实也不怪他,他本来就直爽的性子,当官这么多年,要不是运气好早就得罪一片人被赶到其他地方去了“没受伤。”
低下头,指甲掐着掌心“那他怎么了?叔可以说吗?”
宋秋眉心跳动“那千家娘子要,要有心里准备啊!”
姜渔晚的指甲被掌心浸出的鲜血染红,受伤了吗?大抵就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子吧!那会那么惊险他都撑过来了,这会肯定也能“叔,你说吧!”
“千里失踪了…”姜渔晚脑中一炸,宋秋继续说“匈奴知道太子在边境,疯了一样的要来抓太子,千里他将计就计扮作太子的样子,带了敢死队佯装被俘,太子则带人暗中跟随,本来…本来计划很成功,千里在被押到敌军营中刺杀匈奴单于,可谁知道出了意外,失踪了……”
姜渔晚眼前黑的厉害只能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过来“只是失踪了吗?”
宋秋当时看到消息也是骂千里胆子太大,竟然敢深入敌营“嗯,当时敌营中乱起来,太子就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可一直没看到他…”
“还有其他消息吗?”
宋秋闻言不得不升起了对姜渔晚的高看之情,他还以为姜渔晚会哭呢“不过我猜千里肯定去追匈奴单于去了,因为当时匈奴俘获太子,正得意忘形,谁知道没一会我们南越军就神兵天降,打他个措手不及,就丢盔卸甲跑了。”
姜渔晚垂着眸子,匈奴人是多么凶残的人,他一个人在敌军之中“还有吗?”
“啊?”宋秋立马反应过来是问自己还有没有消息“这个暂时没有了。”
“嗯。”姜渔晚发出个鼻音,挪着步子摸了摸包裹“叔,你不是炒了两个菜吗?可以吃了吧!”
“什么?”宋秋觉得自己当真是老了,就姜渔晚这副样子,要不是他眼尖看见她手上的血迹还会以为不上心呢“好,吃饭。”
吃饭时寂静,唯有筷子碰到盘子和咀嚼的声音,平日吃东西淅淅唰唰的宋秋全身都不舒服,好不容易看姜渔晚放下筷子,自己也立马搁下筷子“千家娘子,你吃好了?”
姜渔晚点头“叔,我想睡会。”
宋秋明了,怕是要一个人躲在被里哭吧“行,那我就先走了,外面有巡逻的,你有事就叫他们来找我。”
“嗯。”姜渔晚点点头。
房门被宋秋关上,姜渔晚打开包裹拿出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到枕头边,上床躺好。
一夜好眠,宋秋看着颇为疑惑,他都没怎么睡好,怎么看起来这千家娘子并没有他想象她的那么悲伤“千家娘子,你今天就要回去吗?要不再多留两天,这样有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姜渔晚轻轻摇头“不留了。”
宋秋盖上有些不放心,刚想说什么就听姜渔晚道“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可以,你说。”宋秋拍胸口。
姜渔晚扯扯嘴角“我想看看舆图。”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是故意打成“抢”的,不是错别字,因为怕被和谐。
第六十七章
“舆图?千家娘子你?”
姜渔晚扬起一抹笑“我不想等消息,我要去看看。”
“不行,你不知道…”
“我知道。”姜渔晚从昨天知道千里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我要去!”
宋秋未说完的话咽入腹中“好,我带你去。”
舆图记载着南越大大小小的城镇道路以及山河湖泊,姜渔晚伸出手指找到自己所在的长宁,然后一路向西定下一条最近的路,闭目沉思片刻,睁开眼“多谢叔。”说完行了个礼就要离开。
宋秋连忙叫住她“去西北路远,你那匹马不行,骑我的马去吧!”
姜渔晚眼睛酸胀“谢谢。”
骑着马顺着官道骑了半个时辰,姜渔晚看着通往沙泉镇的路,想了想一甩马鞭。
宋秋的马不愧是精挑细选的战马,姜渔晚中午时分便到了石头村,一路上不停一直到了张陵游家门口“张大夫,我想要你上好的伤药。”
张陵游负手而立看到外面的马和姜渔晚的神色“你要去西北?”
“是!”
张陵游沉默半晌“阿未在你家里,你先回家带些路上要用的东西,伤药我给你准备,云生我会照看好他。”
“好。”姜渔晚快步出门。
没过多久,姜渔晚就背着一个包袱过来,张陵游站在屋檐下,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红色是伤药,白色的是救命药,至于其他的你看名字就知道是什么用的。”
说完负在身后的手露出来,一把古朴的袖箭,姜渔晚有些惊讶,张陵游恍若不觉“这是我以前游历时拿来防身的,你此去西北恐会遇到危险,带上做个万一。”
姜渔晚伸手想要接过,但张陵游没有给她,而是亲自动手绑在姜渔晚手臂上“此袖箭虽小巧,可它实际功能并不小”说着就给姜渔晚演示了一番“可记住了?”
姜渔晚抬眸看着张陵游的脸,心中冒出个念头“多谢张叔。”
看着姜渔晚离开的背影,刚才她的称呼,张陵游神色有些动容“爹。”
张陵游心中的复杂被张未的声音打断“嗯?”大腿一紧,低下头看到姜云生抱住自己大腿“云生,怎么了?”
“姐姐是去找铁胳膊了吗?铁胳膊他怎么了?”姜云生还是第一次被姐姐为了其他人抛下,可是他一点都不难受,只有担忧。
张陵游摸摸他的发揪“没事。”
一路出了沙泉镇,按着舆图上到西北边境最近的路是一条山路,姜渔晚幼时走过,是父亲带着她和母亲一道走的。
因着底下修了官道,现在已经极少人走这条山路,山上滚落的石头,年久生长的杂草树木,姜渔晚垂下眸子,伸手摸摸马的脖颈“踏云,辛苦你了。”
越往山里走,草木也越来越多不过好在这地下是石层倒也不是无法前进,姜渔晚记得从这里出去便是径直通往西北的官道。
匈奴大营。
“谁?”巡逻的守卫看见帐篷后一个背影,手中的弯刀半出鞘,至上次中了中原人的奸计不得不后退三十里后,防守就愈发森严。
“是我,是我!队长,别拔刀!”黑影中的人操着流利的匈奴话,高举着双手从黑暗中出来。
“哈哈哈,是你啊!浑拓,你瞧瞧你,拔个刀就把你吓成这样!”刀收回鞘,几个人指着浑拓还来不及提起的裤子上“看不出来啊,浑拓你小子脸上黑,身上还挺白。”
腿被人看去,浑拓毫不在乎,慢悠悠地提起裤子“遮着的,谁不白?”
“哈哈,也是,对了,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在哪里做什么?”队长笑过后就开始盘问。
浑拓闻言拍拍下腹“队长你说了?我才买了个中原姑娘,还没有用就来打仗。”
队长闻言,面露暧.昧“这雪堆到老子膝盖,你也不怕…行了,滚去巡逻,要是再被我抓住按通敌处置。”
这下浑拓也不敢再耍把戏,提提裤腰带就跑了。
从山路里出来已经是半夜,姜渔晚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低下头“踏云,我们找个地方歇会。”
马是借来的,姜渔晚纵使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过去,但也只能按耐住。
从西北出去不仅有南越最大的威胁匈奴,还有更远的西域诸国,西域那些国家虽小,可他们那里盛产美玉,香料和皮毛,南越这边的商人常常会带着这边的布匹,瓷器和茶叶等等去那里做买卖。
常年贸易往来,故而这通往西北官道上也有许多客栈,姜渔晚骑着马赶到最近的客栈,因着匈奴和南越开战,客栈也显得寂寥许多。
“砰砰,砰”
“有没有人?”客栈里亮着微弱的灯,姜渔晚附耳过去,听着里面的动静。
“谁啊?”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声音。
姜渔晚紧紧衣衫“住宿。”
里面的声音消失,就在姜渔晚决定去外面找个避风处落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大汉,他伸出头往姜渔晚身后看了看“哦,是个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