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他这是看出来她内心还在尴尬而且耿耿于怀,故意放低姿态,将过错全揽于自己身上呢。
她记得以前的阿彻,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卑且心高气傲的少年只会与她对着呛,她话中妖里妖气句句抗拒,他也不会放下身段朝她走近,而只是如她所愿一般,用不屑又憎恶的眼神离她远点、再远点...
可是如今呢?怎么她有一种,不管她再怎么作妖,都甩不掉他的感觉?
明明她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把控的感觉,但是,为什么她内心又隐隐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她这是怎么了?
“臭...臭不要脸的...谁爱你的美色了...”
一向能言善辩妖言惑众的妖女,突然说话磕巴了。
慕容彻用大袖掩住二人身影,轻轻替她把额发上沾到的泥里揩拭掉,亲了亲。
嘴唇触额,一触即离,快到蓉蓉没有反应的时间。
“是,孤远不及你美色,孤都被你迷得七晕八素,快要将江山打下拱手给你了,那你能不能原谅孤先前对你的不好?”
望着他唇角温柔的弧度,认真又专注的眼神,邵蓉蓉一时间胆怯,不敢与他对视。
自打上回慕容彻在擂台前公开向蓉蓉表达爱意后,蓉蓉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再和他说话。
二人虽然用铁铐紧紧锁在一块,却没能拉近心的距离,只是增加二人间的尴尬和僵硬罢了。
不,严格来说,只是增加蓉蓉的僵硬和尴尬罢了,慕容彻自打向她说出来后,反倒很坦荡。
面对她的不理不睬,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还一如既往地对她嘘寒问暖,脸皮厚的程度可堪比以前的她。
这样的角色互换,反倒让蓉蓉不那么适应了,以前她故作妖里妖气地挨靠他,是想要他知难而退,而他现在若有若无的靠近,给她一定的反抗距离,又不那么咄咄逼人的靠近,只是单纯发自内心想要亲近、靠近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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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彻,你近日很忙?”蓉蓉终于忍受不了,压着眉眼同他说话,“你能不能抽空叫人来研究研究,把这手铐给开了?之前你一直说想办法开,想办法开,可我倒觉得你有时间也不见得将此事记在心上呀...”
慕容彻此时正在土炕上给蓉蓉削蜜桃,将红艳艳的桃子雕刻成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芍药花模样,看着让人爱不释手,舍不得吃。
他将一盘雕刻好的“芍药花”端到蓉蓉面前,承接她朝他投来无奈又气笑的眼神,不紧不慢地擦拭锋利的刀匕,晃动镣铐发出金属撞击声。
“孤有记在心上呀,确实没人能把锁打开嘛,蓉蓉,来,尝尝孤给你削的蜜桃。”
邵蓉蓉轻轻地“哼”了一声,瞥眼他最近雕琢得越发娴熟的“芍药花”,闷闷道:“我才不要吃刺穿过敌人脑花的刀匕削的桃子呢。”
慕容彻笑道:“没刺过脑花,就往那人额门刺了一下,没扎进脑袋呢,孤给洗净了的。”当时有敌军夜袭,慕容彻轻松刺进那人脑袋的时候,怕吓着身旁姑娘,还特意将她按进怀里捂住耳朵,不让她听不让她看,用衣袍替她挡了那一身血污,结果她白璧无瑕的衣裙上一滴血都没沾到,他则满脸满身血污,宛若地狱来使。
邵蓉蓉冷淡地睨他一眼,望着那盘造型精致的桃子,始终没有食欲。
这时候,石门外突然传来紧张的通报声,慕容彻放人进来了。
是慕容彻养的侦察死士。
那死士在外潜伏那么长时间,头一次回来找天子,不料就看见天子这里有个不相干的姑娘在。
死士看了一眼邵蓉蓉,面露犹豫。
“说吧,她是自己人。”
邵蓉蓉听了,内心泛起甜丝,但很快又被自己竭力压住。
“回陛下,大周境内情况不妙,鬼方攻入,诸侯国趁乱摸鱼,虽然一如陛下所想,引出了不少别有心思的人,但是,陛下所留的与之抗衡的人,显然不够,已经慢慢失衡了!”
“更严重的是,我方军队似有细作,把陛下的行踪泄露了,鬼方首领已经在不远之外围堵,想要抓捕陛下!”
蓉蓉一听,血色全无。
如今跟在天子身边的,都是他自己精挑细选过的人,像慕容彻那样多疑的人,且治军甚严,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带在身边,怎么可能会产生细作,并且将潜伏地泄露出去?
即便真的有细作,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现在肯定不会是泄密的好时机。
想来是在她充国军来加入了之后,才有细作的产生的。
阿彻他当时是因为对她十足的相信,才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将她的人马班来用的,而她也压根没有想到会泄密这一点。
“阿...阿彻,我觉得,可能是卫凛...”
邵蓉蓉手足冰凉,“先前他因为偷偷跟鬼方报信,被我识破抓起来关着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没想到他可能在我军中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那细作...可能是我营出的...”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愧疚万分,如堕寒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