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孤带兵走了以后,会有另外一支军贴身护着你,等孤在前头引走鬼方兵,会悄悄派人传递消息,然后,你就头也不要回,赶紧跟着大队从水路南下,那里有一条路可以直回殷京,到了殷京你就安全了,孤在殷京留了一支死忠队伍,只要你乖乖待在宫台,那些诸侯奈何不了你。”
“就是,又要委屈你暂时困在帝台了。”慕容彻轻抚她鬓角碎发笑道。
蓉蓉听得一愣一愣的,慌张道:“你...你在说什么呢?你要给我留下一支队伍撤走?你自己在前方引走敌人?那么多的兵,你要如何引走?再说了,即便要出兵,那我也要跟你在一块呀...”
她晃了晃二人两腕相连的铁链,“我们现在是被铐在一块的盟友,你要亲自上阵,我哪有退缩的余地,再说了,不是还没找到打开手铐的办法吗?”
慕容彻没有回答,直接从她发髻取下簪子,用簪子尖端深扎铁铐锁扣一阵搅动,不一会儿,听见极轻的“咔”一声,禁锢她手腕的镣铐轻松落地。
邵蓉蓉盯着坠落的镣铐一头,瞪大了美眸。
“蓉蓉,这次上阵不同于以往,以往孤带着你,只是在后方指挥战事,不需要亲自上战场前端,那样孤还是有信心有把握护好你的,但是,如今是要上前线作战,不能再带上你。”
他还在叮嘱着其他事情,她却只盯着空落的手腕,眼眶越来越红。
“你...你又骗我!”
邵蓉蓉咬牙道。
慕容彻沉默下来,良久,才终于挤出一丝笑:“那么,你记得逃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找孤了。”
“孤是个专门骗你,和囚禁你的坏人,你不想再被骗再被囚禁,就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头,知道吗?”
这时地室门外传来马啸声和整齐划一的武器声,谢威在门外催促道:“陛下,我们该出发了。”
“蓉蓉,孤要走了,你留在地室,记得没听见暗号前,千万别出去。”
慕容彻说完,转身要走。
蓉蓉那滚烫强忍着的泪水终于一颗接一颗滴落下来。
“阿彻!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蓉蓉泪流满脸,扑了过去双手圈紧他腰。
“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她哭着嚷着,这一刻,她只想纵容自己的任性。
慕容彻大手包裹住腰间的小手,低头叹息一声,转身过去,在她瞪大的婆娑泪眸下,用长布帛绑住她双手,并将其捆于腰后。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放开我!”蓉蓉开始挣扎,无奈她在他面前气力终究太悬殊,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捆得扎扎实实。
这会儿她终于相信,以前他对她的那些所谓囚禁,压根连个屁都不算,他若真的有心困她,她根本连完整说完一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这会儿蓉蓉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沾满了奇异香味的软布塞了满口。
“蓉蓉,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忘了孤,不要再来找孤,到殷京去,你以后就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了...”
蓉蓉的眼皮开始发沉,视线模糊,眼皮愈渐垂下之际,恍恍惚惚看见他过分俊美的脸靠近,随之唇上便覆来他极其克制的一印,之后,便是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后来蓉蓉是被英娘叫醒的。
蓉蓉醒来的时候,觉得通体舒畅,精神愉悦,连先前肩膀酸疼的毛病都没有了,跑几圈连蹦几下气也不带喘的。
只是...她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
“女郎,我们该启程了。”
晌午的时候英娘就收到了前线捎来的线报,下午日落南山那一刻,大军就会在前头冲开包围,放烟雾让后围的敌军班兵撤走。
届时,他们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能从后方逃出去,他们必须把握好这个时间,片刻不能耽搁,不然等敌军意识过来,他们就逃不了了。
“要走?我们去哪里?”邵蓉蓉一身月白纱衣,纯洁得宛如凌霄宫仙子,杏眸间染满了远处的晚霞,轻轻一眨,流光溢彩。
“我们要回殷京,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动作要快点。”
英娘已经帮她收拾好行囊,护送她出逃的那支精英兵也已经整装就绪。
领兵的将领是当年曾经随天子一举拿下南蛮之地的窦将军,这次力量悬殊的拼杀之战,窦将军满以为天子会让自己打头阵,结果天子却重新升擢了谢威当先锋,就连霍大将那个马大哈都本事跟随陛下一同前往,战绩赫赫的他竟然要留守后方撤逃,这让他内心颇不是滋味。
不过很快他又释怀。
因为陛下临走前,曾用极珍视极缱绻的眼神,望了地室的方向一眼。
然后,他拍着他的肩膀对他推心置腹,说是军中那么多人,他唯独相信他的能力。他将他最重要的人交托与他,请求他无比要护她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回到殷京。
只要邵女君无事,他在前方才能无后患之忧。
可见,陛下最信任的,依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