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我好像能想起...又好像不能想起,你告诉我吧...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心会那么痛?”
蓉蓉紧紧抱着一罐陶罐,里头是为了不变色,特意用蜂蜜浸泡的那日那盘“芍药花”蜜桃,她漂亮的眼睛一直在流泪,连她也说不上来为何要掉泪。
“告诉我吧...英娘...”
就在蓉蓉追着英娘不肯放手,一位身穿夜行衣的人将带有消息的竹筒,用袖箭射到了树干上。
英娘会意到约莫是前线捎来的消息,紧张地看了那小箭一眼,想将女郎的注意力引开。
不料她的眼神出卖她了,蓉蓉立马会意过来,不等她反应,就先她一步跳去大树旁,要将那箭筒取下来。
“女郎!等...等一下!”
英娘生怕会是不好的消息,立马要去阻止蓉蓉。
争执间,蓉蓉怀里的陶罐滑落,一朵朵泡了蜂蜜的“芍药花”被砸落在地上,统统砸碎了。
蓉蓉抓起箭筒内的羊皮小卷那一刻,脑子里一瞬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握信的手都抖个不停。
“英娘...他...怎能如此呢...”
蓉蓉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人欺骗和抛弃。
“骗子!他那个骗子他怎么能又把我困住呢!”她情绪激动了起来。
“女...女郎...陛下他并无困你啊...他说了,等到绝对安全的时候,会有人专门把你送回充国,只是现在外面还不太平,你不能这么快回充国...”英娘忍不住道。
“他这个骗子!这个坏人!他怎么能一声不吭把我迷昏,自己跑了呢...手铐在这种时候弄开算什么啊...他有本事锁,那就一辈子不要打开啊...锁了又开,这算什么算什么啊??”
蓉蓉不理会英娘,独自一人蹲在地上,一边握紧手里的羊皮卷,一边看着地上砸碎的“芍药花”,哭得不能自已。
英娘没敢抢回那羊皮卷看,只能默默地退下,留下她一人冷静冷静。
蓉蓉独自一人在院里哭了好久,直到眼泪流干,她呆呆地坐在打碎的陶罐边,坐了好久。
周围的侍者都不敢随便走前去帮她扫掉陶片,只能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着头,等候招令。
蓉蓉小心翼翼从碎片中捡回破碎的“芍药花”,全然没顾上掉地上脏或不脏,一口接一口地将其全吃了下去。
吃的时候,还想起以前阿彻笑着同自己说,把她削的两个掉地上沾满火灰的蜜桃都吃了。
那时她坐在他怀里,笑着亲了他一口,满心满眼的甜蜜。
她呆呆地吃完了蜜桃,便想着到以前和他一起有生活足迹的地方去看看。
先是来到丽华宫,愈安宫的那场大火后,他们就将寝宫搬到丽华宫,丽华宫里还有一大片旧时仿照她宫殿种的大片芍药林,只是这时节天还冷着,芍药园里还没有花,枝木已经生长得过于葳蕤。
她住的地方,一桌一物都没有变化,她记得那天她终于想起来所有的事,闹着要回充国,中途她曾回来自己的住处一趟取东西,阿彻追在后头来了,他们争执起来,她气得不想再看见他,随手拂袖将矮案上一个玉瓷杯砸了。
现下,那个碎掉的玉瓷杯已经被收拾起来,用一个锦盒好好地收着,她打开一看,才发现那碎掉的杯沿上沾染了她的口脂。
他是因为那沾上她的口脂,才会舍不得扔掉,收在匣子里的吗?
有个从前就守在这里的老宫女见她回来了,过来同她行礼后,开始叨叨絮絮地说起她不在时候的事情。
“女郎离开了以后,陛下也没有将我们遣散,他夜里不住他那屋里,总是让人抬一张矮榻过来,就睡在女郎的屋里。有天夜里有宫人不巧撞见,陛下竟然坐在女郎的床榻边用鼻子嗅,一脸迷恋的样子,我们都要以为陛下疯了,幸好那撞见陛下秘密的宫人并没有被处置,陛下他隔天就像完全忘了此事一样,没有提起,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提他的糗事。”
“奴在想,陛下他大概很珍惜女郎在这里住的日子,所以才会这里生长出来的一草一木,都不肯让人剪掉,瓷杯碎了也不肯扔,女郎的起卧用具,旁人连碰都不能碰,就连我们这些老宫女,平日陛下也并不吩咐我们做事,也不把我们遣去别的地方,就只守在女郎的卧室旁,就像女郎从未离开过一样...”
蓉蓉安静地听着那位健谈的老宫女絮絮不休地说着这些事。
古老的木棱窗外有鸟雀扑簌簌飞过,时光凝滞而久远。
尔后,蓉蓉又来到先前被火烧毁的愈安宫。
愈安宫如今已经被重新修葺好了,新修葺过的地方木色还很新。
那时候她还十分惧怕男子,不敢踏出宫殿门一步,所以都没有仔细看过宫殿周围的布局。
现在她终于看见,这里由大小十数间宫室,呈曲尺形排布,正殿后方有一个小花园,花园尽头又是一丛丛芍药林,枝叶掩隐间,她看见一间雕琢精美的牌匾,上面刻着“藏容殿”。
蓉蓉好奇之下走过去,发现在枝叶的掩隐下,那里围守了重重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