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壶举起来,将整整一壶水全部从头上淋了下来。
可是不行,还是不行,只能缓解一时,伴随而来的更加难以忍受的痒意。
宁缈终于没有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扶着椅子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发上的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茶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一个的小水洼,在宁缈眼中变得模模糊糊。
不能再这样下去。
就在宁缈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金簪的时候,偏殿的门突然开了。
进门的不是别人,是宁缈很久没有再见面的那位状元郎陆声。
她与这位状元郎其实也就只见过一面而已。
这位陆声似乎有些醉酒,对那位带他前来的公公低声的道了句谢,偏殿的门就关上了。
“真是不胜酒力啊!”
陆声用手扶着头,苦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等到抬头看到宁缈站在自己面前,不觉怔住了。
“宁···宁姑娘?”
陆声看着宁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觉揉了两下。
“我,我这是做梦么?”陆声喃喃道,“是了,一定是做梦了,否则我与宁姑娘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相见?”
“是梦也好,总好过辗转反侧,相思之苦。”
宁缈正想要强自清醒,听到这里心下一骇,她只不过见过这陆声一面,又何来的相思?
陆声走上前两步,扶住了宁缈,温声道:“宁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还请起来。”
宁缈的手一接触到陆声的手,就感觉到一阵冰凉,极大的缓解了内心的燥热,心里极度的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陆声身上靠了过去。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满足的低吟。
这声音落在陆声的耳中,只觉得浑浑然什么都忘了,再加上醉酒,又闻了不少香味,整个人便如在仙界中,陶陶然忘了人世间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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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宁缈在陆声的眼中,就如仙女一般,若是有人说了,此春风一度之后,便魂飞魄散,只怕陆声也是答应的。
可这声音落在宁缈的耳中,却不啻是天边的一道惊雷,只震得耳畔隆隆作响,清楚了自己眼前的境遇。
握紧手中的簪子,宁缈狠狠的朝着大腿扎了进去,一阵极其尖锐的疼痛拉回了宁缈的全部心神。
陆声却恍若未觉,香料的香气混合着酒气让陆声忘记了所有,就连顺着宁缈衣裙洇染出的血色也变成了催动欲念的红色蔷薇花。
对陆声而言,此刻只有满心的即将得偿所愿的欢喜。
手慢慢的靠近,到了宁缈面纱所在的地方,那轻柔的面纱拂过手指,也扶进了自己的心里。
“不过酒醉大梦一场罢了。”
陆声喃喃自语着,直接就朝着宁缈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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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关系,下午还有一更
怪香
“缈缈,你不用怕,等我功成名就,就买个大宅子来藏你。”
宁缈没有听清楚陆声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一个黑影朝着自己扑来,拼着最后的理智用簪子狠狠的扎了过去。
却被一只手轻轻握住了。
下一瞬间,扑过来的黑影又被人狠狠的掀倒在了一旁,酒意加上熏香,让陆声难受的在地上打滚,狼狈非常。
这本来不应当是一个美梦么?为何又变了模样?
很快,他便没有办法继续思考,因为来人将他狠狠的劈晕了过去,只剩下身体还在痉挛着颤抖。
宁缈看着眼前的景象,恐惧非常,很难想象如果陆声真的得逞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这药实在太过于凶猛。
还有救自己的人,是谁。
来人穿着普通公公的衣服,有一张普通且木然的脸,似乎在这宫里时间呆的太久,久到连自己的谁都忘了。
只是这一双眼睛,宁缈是不会忘记的。
“楚惑?”
之前没有开口只觉得喉咙间干渴非常,现在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何种地步。
原本携带着雷霆之怒的眼睛因着宁缈的这声呼喊微微弯了一弯,柔声道:“别怕,是我。”
知道是楚惑,宁缈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将自己躲入了楚惑的怀中,不断的磨蹭着:“楚惑,救我,我好难受。”
楚惑的声音里便也带了一丝喑哑:“好。”
门外传来脚步并人的说话声,楚惑抱紧了怀中人,几个闪身便从偏殿的一旁离开了。
楚惑前脚离开,后脚门就被打开了。
“不知道贵妃娘娘带着我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主先不用着急,我是听宫女说陆大人喝醉了,想着公主即将离开这里,便想让你二人见上一面。”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宁幽兰,一个穿着繁杂端庄的公主服,脸色沉静,看不出一点原来的灵活气儿,波纹不动的眼神在听到宁幽兰说的话时才微微的漾出了些许光彩。
宁幽兰牵着大长公主的手:“我知你喜欢陆大人,奈何陆大人已经定了亲,你也被皇上远送和亲去,那北漠荒芜,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着,颇为怜惜的拍了拍大长公主的手,神情间之间很是悲悯。
“今日也是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我能帮你一帮,能见到陆大人一面,想必此去山高路远,也可以做一个慰藉。”
大长公主听着,神情怔怔的,没过一会儿便落下泪来。
先帝在时,她活的有多自由自在,先帝走后,她活得就有多么的不自由。
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被送去了教坊,她之前听说过那里,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张檀口万人尝,却从没想过宁缈也会沦落到那里去。
可恨她还以为皇兄对宁缈存有心意,却不知道竟然如此狠毒。
她被困于宫中长乐殿,自从和亲圣旨颁发后,更是踏不出这宫门半步,即使想要救一救,也只能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皇上说宁缈此次也进宫了,想见自己,可是自己却是无颜相见。
“话说回来,公主,你也要体谅你皇兄的苦心,朝中风云变幻,边疆也是不安稳,若是皇上不想个法子安稳北漠最大的王,他又如何腾出手来安内?”
“所以,便以牺牲我为代价么?”
大长公主木然道。
宁幽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男人功业未成,妹妹也要谅解,我此番也是很不容易才偷到这个机会,我在外守着,公主,时间不可太长。”
“我晓得,多谢。”
想到要见陆声,大长公主眼里闪烁着又痛苦又快乐的神采。
她刚见到陆声,就觉得对方好看,等到又有好几次她有意无意的在士子楼里面和陆声相见,陆声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她看了,觉得又高兴又欢喜。
父皇说是不是有相中的人了,大长公主难得娇羞的跑了。
先帝便知道大长公主的心意了。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
有小宫女将殿门打开,提了灯笼照亮了大殿。
灯笼也照亮了大长公主的双眼。
殿内有些空旷,一眼看过去,什么人也没有,只闻得到一点血气。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长公主心里害怕,这半年来,她经常提心吊胆,就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提起裙摆便朝着殿内奔去。
椅子倒地,桌子不远的地上睡着一个人,不复之前相见的清风朗月,灼灼光华,而是浑身痉挛,脸色抽搐。
“陆声,陆声,你怎么了?”
大长公主急的哭了出来,又看到旁边有几缕血痕,害怕陆声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连忙揽过对方的身子,想要检查。
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腥膻味道。
这味道她曾经似乎闻过。
宫里腌臜的事情不少,她撞见过一回,一个宫女和侍卫偷情,完了后就是这个味道。
那时候她胆子大,把这个当做笑话看,说给宁缈听,宁缈什么反应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她哈哈大笑的样子。
活了十八年,自己第一次将一个郎君放在了心中,这郎君光风霁月,却没想到以着如此狼狈的姿态躺倒在这里。
大长公主不敢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声又究竟是不是与宫里哪个娘娘有了首尾。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殿内的残香却依然浓烈,大长公主想着自己的命运,泪落如雨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将自己覆在了陆声的身上。
手颤抖着抚摸着陆声的面庞,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与痒意从心里窜出来,让大长公主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和对方厮磨。
原先闻起来有些腥膻的味道此时也似乎让大长公主心猛烈的跳了起来,不再让她像一开始一样伤心欲绝,却带着散乱的渴望朝着某个地方探出手去。
想要,很想要。
可是想要什么呢?大长公主浑惑茫然,有点害怕又跃跃欲试。
我想要,想要和这个人肌肤贴着肌肤,汲取着每一寸渴望,小腹一抽一抽的难受又像是要渴盼着眼前的人能完全的占有自己。
可眼前人并没有醒过来。
“你醒醒,你快醒过来,醒过来。”
大长公主眼神已经迷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
门外传来了宁幽兰惊慌失措的声音,以及怒气冲冲的呵斥声。
紧接着,门便被一股大力给踢开了。
门外传来一阵风,吹散了大殿内最后的余香。
大长公主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些许,看到皇帝,再看看自己浑身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眼前的已经被自己褪去了大半衣衫的陆声。
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大长公主半跪在一旁瑟瑟发抖,身体内却还残留着极重的痒意,无法纾解。
这样的煎熬让大长公主生不如死。
索性就让自己死了吧,大长公主看到地上有一根金簪,抓起来就朝着自己脖子划去。
楚修眼疾手快的夺走了金簪,厉声呵斥:“你究竟在做什么?六王子就在前殿,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大长公主扑在地上痛哭失声:“皇兄,让我死了吧,我不想和亲,不想和亲。”
“不想和亲就想出来这种法子?蠢货!”
楚修震怒非常:“来人,把大长公主给朕送回去,若是有一字传出,在场所有人,格杀勿论!”
在场众人全部跪了下去,除了宁幽兰。
大长公主被送回去了,眼睛里面最后一点光彩也没有了。
宁幽兰慢慢的走到楚修的身边,看着仔细搜寻着殿内,除了陆声,她想的人并没有在里面,脸上便带出来一些失望。
“皇上莫生气,这事儿也怪臣妾,是我没有看好大长公主才犯下这样的过错。”
楚修“哼”了一声,冷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你自己清楚。”
“皇上,臣妾愿意领罚,皇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楚修突然笑了:“好,如你所愿,兰贵妃言行失当,禁足三月。”
“是,臣妾领罚。”
楚修冷哼一声就准备走了,却被宁幽兰唤住了脚步:“皇上,您手里拿着的可是公主的金簪,若是,不如交给我我来送给公主殿下吧。”
楚修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枚金簪,只是这金簪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金簪样式简单,只在簪头刻了一朵祥云,断然不是宫中的样式。
楚修猛然想起自己确实见过,那天见宁缈的时候,宁缈头上便簪着这样一根簪子。
当时他心里便想着,等宁缈入了宫,要赏赐许多宝物,让宁缈打扮的一身的灿烂光华。
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这簪子。
深深的看了宁幽兰一眼,又看了还躺在地上的陆声,他自然是闻到了那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