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缈一瞬间有些怔愣,不知道今夕何夕。
想要起身,却发现腰部被一道力量箍住了,眼睛落下一看,就见到自己被胳膊给捆绑住了。
边上是已经睡着了的楚惑,脸上的面具已经摘去,脸颊上的那道疤痕,看着仍然很是触目惊心,
眉目舒展,自从宁缈见到时候一直紧抿的唇角也放松了,露出一抹惬意的弧度出来。
长而卷翘的睫毛晕染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微微掀动着,勾人心魄。
宁缈不觉看的有些呆。
楚惑动了动,胳膊又将宁缈搂的更紧了些,似乎对宁缈擅自挣脱自己的怀抱很是不满,仍然强势的要将对方嵌进自己的怀里。
大段的记忆又重新涌了上来,宁缈记起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楚惑,还有杏儿,还有顺安。
还有那个什么云英仙子,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那湖水底下的秘密。
将楚惑的胳膊轻轻往旁边放过去,刚刚放下就又重新缠了上来,不仅如此,为了表现自己的不满,楚惑半梦半醒间还半捞起宁缈,在臀部拍了一巴掌。
宁缈顿时又羞又气,运了好半天气,结果还是没有办法,索性在楚惑唇上落下一个吻,轻轻道:“乖啊,我出去喝口水,你松手。”
大概是思考了一会儿,宁缈耐心等了片刻,终于,楚惑将胳膊放开了,让宁缈得以能够顺利下床。
将挂在床栏的蓝紫色外罩衣套上,宁缈整理了一下,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床上本来就睡不安稳的人顿时醒了过来,只看着那扇木门,不说话。
嘴唇重新抿紧了。
很快楚惑便将面具往脸上一卡,也静悄悄没有惊动任何人出门去了。
宁缈打开门,就看见门口排排站着几个黑衣大汉。
楚二曾经在皇宫中隐隐约约见过宁缈一面,知道宁缈身份贵重,当下便抱拳行礼。
宁缈知道这应当就是楚惑身边的侍卫了。
“你们主上还在睡觉,我看他也累了,不必惊动他,我且去看看杏儿。”
楚二想要跟过来,宁缈挥挥手:“不必。”
楚二只好停下了脚步,想到之前那个什么云英仙子,看着长得也漂亮,又要找殿下,也不知道有什么居心。
这让楚二忧心忡忡,想将这件事儿告诉宁缈,却发现宁缈早已经朝着马车停驻的地方去了。
等等,那里顺安休息的地方,杏儿姑娘可不是在那里啊。
顺安?
楚二心中一惊,他可没有忘记自家殿下在看到顺安时候的那抹复杂的眼神。
虽然只是宁姑娘侍卫,可看起来也是相当的英武不凡啊!
正想追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殿下按住了肩膀。
“你们在此处等候。”
楚二应是,正想将那什么云英仙子的事情告诉殿下,却发现殿下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二哥,主上是去追宁姑娘了吗?”
楚七的大脑袋凑了上来,一脸天真单纯。
楚二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且在此地守着便是。”
为那位顺安大兄弟默哀了一会儿,楚二带着楚七等人尽忠职守的仍然待在原处。
宁缈走到马车边,便见到顺安正咬着一根草根儿半躺在马车的后辕上看夕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顺安。”
熟悉的呼唤声传来,顺安一个激灵跳了下来,眼睛露出不可掩盖的惊喜:“小姐,你醒了!”
宁缈点点头,回望了一眼四周:“此处是怎么回事?为何现在一点人声也不曾听到。”
这里地处偏僻,可宁缈刚刚出了小院子的门就发现了,这个村子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一点人气也没有。
仔细嗅闻,似乎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知,属下回来的时候这里便没有人了,家家户户都空了。”
顺安回来的要比宁缈来的迟,根本原因是被张云英困住了,回不来。
“是楚惑带着我先来的?”
宁缈问道。
顺安倒是有一丝困惑:“我不知小姐您和对方谁先谁后,不过属下以为应当是他们救了您。”
宁缈若有所思。
“小姐不如去问问杏儿,她一直在这里。”
宁缈觉得有道理,而且她想起来刚醒过来时候看到杏儿那双哭的红肿的不像样子的眼睛,想来遇到了极不愉快的事情才会如此。
宁缈带着顺安去找杏儿的时候,顺安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又看了看小姐走在前面的身影,只是无声的向后行了礼,便疾步跟了上去。
杏儿正在农家的偏房里,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已经睡熟了,脸上挂着泪痕,睡梦中似乎还在发着抖。
杏儿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也是刚刚痛哭过一场的模样。
看到宁缈进来的时候,杏儿轻手轻脚的将两个孩子放倒在炕上,自己连忙下床走过来。
擦了擦眼睛,杏儿吸着鼻子:“小姐,你醒了。顺安大哥你也来了。”
宁缈伸手拭去了杏儿脸上残留的泪滴:“怎么了?我们家杏儿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杏儿一把抱住宁缈大哭起来。
宁缈刚醒过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倒被吓了一大跳,知道肯定是经历了什么,连忙轻轻的拍着杏儿的背,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拉着杏儿坐下,听杏儿抽抽噎噎的说着,宁缈才大致捋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缈走后没多久,日头高照,正午时分,天气已经很是有些热了,农人们便三三两两的从田地里回来。
看守杏儿的两个人吃了酒,这酒入口醇香,后劲却很足,两个人头晕晕乎乎的,彼此靠坐着睡着了。
杏儿百无聊赖,可也知道小姐是去办重要的事情,便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无聊也没有办法出去,杏儿索性在房间里走走看看,对农家房屋很是有些好奇。
这一走,才发现这房间挺有意思,竟然还有暗道。
里面放着一些蔬菜之类的,杏儿便当此处应当是储存食物的地窖了。
宁府原来也有,只不过她贴身伺候小姐,从来没见过罢了。
知道是储存蔬菜的,杏儿也就兴致缺缺没再管。
门外喝醉酒打鼾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离开
门外打鼾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杏儿心里一阵紧张,只当这两人马上就要过来查看自己的情况,连忙凑到门边观察情况。
这一观察,不觉睁大了眼睛。
门外原本等着的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地上一滩血泊,散发出血腥的味道、
杀人的人穿着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竹笠,看不清楚长相,正将刀从一人身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杏儿心里一阵窒息,看到对方似乎要往这边走过来,连忙躲进了刚才见到的地窖中。
下到地窖才发现里面原来还有一处开关,很轻巧的就将洞口封住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动作放的足够的轻,还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这里还会有人,只翻了翻房间,然后就离开了。
杏儿在地窖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等了很久,也不敢去探听外面有什么情况。
又担心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又急又慌又怕,加上又累又饿,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再后来,就是这户主家里的两兄妹从外面玩耍回来,发现了杏儿,大哭着说了外面的情况,杏儿才敢踏出门来。
跟兄妹两个说的差不多,外面到处都是血腥气。
杀人的人似乎并不在意惹上官司,想来也是笃定,即使是惹上了官司,也查不到自己的来处,便放心大胆的杀了进来。
杏儿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两个小兄妹回到了房间,户主夫妻两个自然也在被害之列。
小兄妹心里悲痛,想找个地方安葬了自己的父母,杏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在这时候,殿下他们过来了,还带着小姐回来。
杏儿不禁又悲又喜,看到小姐被裹在了殿下怀里,又吓了一大跳,只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的护卫只当她是捣乱的,正要将她驱赶出去,幸好殿下认识她,将她留了下来,知道小姐无碍,才放下心来。
在小姐睡着的时候,殿下带来的那些人,将村子里面被害的人全部都安葬好了。
听完了杏儿的话,宁缈沉声问道:“这件事情发生过了几天了?”
杏儿答道:“大概两天。”
宁缈算了时间,也无暇顾及里面有多少疑问,直接掉转头就走。
杏儿在后面追赶:“小姐,小姐,怎么了?”
宁缈道:“我们要赶紧离开。”
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楚惑还在睡,且睡的正香的模样。
宁缈也不心疼楚惑了,直接走上去拍了拍被子:“楚惑,起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楚惑这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样,一脸茫然的看着宁缈,用眼神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顺安跟在宁缈后面,见到楚惑这幅样子,心里不由自主的轻哼了一声,这位殿下可真是能够装的。
同样是练武之人,顺安知道,如果有人在睡梦中碰了自己,那肯定是一脸的警觉,没有将刀剑横在对方的脖子上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一脸无辜茫然的样子。
顺安心里明白,可顺安什么也不说。
“如果再不走,被人发现这里的人都被杀了,迟早要找过来。”
楚惑却是脖子一僵,带出一点戾气来:“怕什么?谁来敢找我事我就让他有去无回!”
这头犟驴!
之前怎么没发现?
宁缈挺无奈,她之所以这么急着要走,也是有她的顾虑,如果是她自己,留在这里,画个妆易个容,还能对谁屠杀了整个村子的真相探听一二,或许还能帮的上一点忙。
可是楚惑身份不同,她的消息来源告诉她,新帝一直派人监视楚惑,如果发现楚惑不听话自然很轻松就能找一个理由杀了他。
而楚惑很明显不听话,且楚惑的面具加伤痕太过于明显,很容易就能引起人的怀疑。
宁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走不走?”
懒得和楚惑说清楚这件事,以楚惑的聪明才智,根本不需要宁缈做过多的解释,之所以不走,恐怕也是希望宁缈能得到好好的休息。
楚惑停了一会儿,才道:“走。”
宁缈笑了:“这样才对。”
楚惑便有些忸怩,想要说什么,看到宁缈背后的顺安不觉一僵。
顺安抬头望天,我什么也没看到。
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算方便,杏儿带着兄妹两个来见宁缈,不放心将这两兄妹留在村里。
兄妹两人眼睛红红的,兄长的眼神里透出仇恨的光芒,让人相信只要杀父弑母的仇人站在眼前,他一定会撕碎对方。
即使他年龄还小。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宁缈很有耐心。
这句话刚说完,两人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兄长问道:“跟你们走,我会学到很厉害的功夫吗?”
宁缈看看顺安,又看了看楚惑,自觉应该没问题,于是点头笑道:“自然可以。”
兄妹两个狠狠的点头。
宁缈揉了揉两个人的头,吩咐杏儿将两人安排好。
“你们不能将我丢下。”
宁缈正安排事情,就见张云英走了过来。
见到楚惑也站在宁缈身边,张云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楚惑,像是在看一样品质极高的物品,又有着充满兴趣的挑逗。
这眼神看的宁缈很不舒服,且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