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记——小春贤
时间:2022-05-01 09:17:09

  珊瑚只顾替自家姑娘不平,此时冷静下来,方才想起那刘婶子是太太的陪房,纵然告到太太面前,太太左右不过是申斥她两句,这些媳妇子心黑手狠,如若被记恨上了,只怕她们要在背地里给姑娘下绊子。

  “快把眼泪擦一擦,别人要是问起,抱怨的话不要多说半句,那是太太的人,打狗尚且要看主人呢。”谢宝扇说道。

  珊瑚擦干眼泪,她出门喊上李嬷嬷,两人一道往上房去了,谁知严氏不在府里,一问之下,原来族里的谢五太太差人请严氏过去说话,珊瑚急了,问道:“可知太太几时回来?”

  几个媳妇子聚在一起磕瓜子,其中一个朝着地上吐着瓜子儿皮,撩起眼皮说道:“哪谁知道,说不得谢五太太要留饭呢。”

  珊瑚顿足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其他几位姑娘的贺仪都送到章宅,就剩我们姑娘了。”

  那些媳妇子岂会在意谢宝扇,她们说道,“眼看就要到年根儿底下了,太太忙的饭也顾不上吃,我劝姑娘让我们太太省省心吧。”

  珊瑚气得满脸通红,说道,“太太既然这么忙,嫂子们怎么有空闲儿在这儿嗑牙?”

  其中有个媳妇子啐了她一口,骂道,“作死的小娼妇,倒管到我们头上来了。”

  严氏的大丫头秋云原本在房里歇觉,她听到外间传来吵闹的声音,起身走出来问道,“甚么事这么吵?”

  媳妇子们一见秋云,满面堆笑的说道,“吵醒姑娘了?还不是二姑娘房里的珊瑚,闹着要送甚么东西,我们看不下去,骂了她两句呢。”

  秋云扭头看着珊瑚,她道,“你一向少出来,二姑娘打发你来,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吧。”

  两人是一道长大的,珊瑚也不怕叫她知道,便将原委跟她说了一遍,秋云拉着她进到里间,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这个刘婶子,越发会躲懒 ,仗着是太太的陪房,谁也不放在眼里,真正是可恶得很。”

  偏她们这些媳妇子,最爱在丫头们面前装模做样,但凡回一句嘴,就要拿长辈的派头压人。

  珊瑚捏着手帕,说道,“我们姑娘最是敬重章先生,为了准备贺礼花了不少心思,要是就她这礼没送出去,哪里还有脸见章先生呢。”

  秋云见她眼眶发红,笑道,“甚么大不了的事,就急得六神无主,亏你还是二姑娘房里的大丫头呢。”

  说罢,她叫来一个婆子,说道,“你领着珊瑚姑娘和李嬷嬷去二门找赵有德,就说太太的话,让她套一辆车,送她俩去章宅。”

  那婆子点头应是,珊瑚握着她的手,感激的说道,“好姐姐,你帮了我的大忙,等我回来,再好生跟你道谢。”

  秋云笑道,“莫要客气,你和李嬷嬷快去快回,别在外头耽搁,东西送完了就早些回来。”

  这边珊瑚出府了,谢宝扇在屋里看书,临近中午的时候,红杏来了,谢宝扇听到丫头的回话,不免有些意外,她思索片刻,叫红杏进来,红杏进屋后,说道,“二姑娘,我们姨娘请你过去说话。”

  甘姨娘这胎怀得不稳,因此这几个月并不常叫谢宝扇去她屋里,谢宝扇微微一笑,问道,“姨娘可曾说过有甚么事要吩咐?”

  红杏笑着回道,“家里来亲戚了,姨娘叫二姑娘去见见客,五姑娘也在呢。”

  一听是来亲戚了,谢宝扇脸上笑意更浓,来找甘姨娘的客人,除了她娘家的人,还能有谁?

  “红杏姐姐先去,我换了衣裳就来。”谢宝扇说道。

  红杏见此,告辞先走了,她刚走,谢宝扇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坐了半晌,叫鹊儿进来找她见客的衣裳。

  她的衣裳首饰都是珊瑚在打理,鹊儿并不管这些事,她问道:“姑娘想穿哪件衣裳呢?”

  谢宝扇说道:“寻我那件大红色缎金宽绸披袄。”

  鹊儿寻了半日,找出大袄儿,又重新伺候她梳头,谢宝扇便怀抱手炉,要往前面的甘姨娘屋里去,鹊儿说道,“我陪姑娘一起去。”

  谢宝扇说道,“不必,你好生守着家里,若是你珊瑚姐姐回来,叫她把我的书收好,再煮一壶醇醇的红茶,我等会子回来要喝。”

  鹊儿一一记在心里,亲自把谢宝扇送到门口。

  谢宝扇带着一个半大的丫头来到甘姨娘的院子,看门的小丫头通禀一声,引着她入内,谢宝扇一眼瞧去,炕下的绣墩上坐着一个妇人,那妇人体态微丰,长着一张圆脸,上身穿着宝蓝色妆花罗缎袄儿,底下一条翠兰缕金宽斓裙,头上插金戴银,自打谢宝扇进屋后,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转。

  谢宝扇心道,想必这人就是甘家主母,往日她来信国公府请安,谢宝扇也曾远远见过她两回,只是不曾说过话而已,她收回目光,对甘姨娘喊道:“姨娘!”

  甘姨娘嘴里应了一声,她身子不便,靠在引枕上,手里拿着烟杆吞云吐雾,冲着谢宝扇说道,“二姑娘坐吧。”

  谢宝珠也在炕上,她坐在炕上,叫了一声二姐姐,难得的并没有多嘴。

  甘姨娘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指着身旁的妇人说道,“这是我娘家的嫂子,今日得空过来走动,论理你还得叫一声舅母。”

  谢宝扇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站起身,对那妇人喊道,“原来是甘太太,失礼了。”

  屋里鸦雀无声,她这声甘太太让甘姨娘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谢宝扇像是没看到似的,打完招呼,自顾自的坐下。

  甘太太脸上讪讪的,这一两年,甘家得势,时常会到信国公府来走动,有那识眼色的奴才见了她,还要恭维一声舅太太呢,不想这会儿被一个毛丫头打了脸。

  谢宝珠暗想,在母亲屋里岂容她放肆,她有心替甘姨娘出气,便道,“二姐姐,你是我母亲养大的,这声舅母如何喊不得?难不成你眼里只认得太太,我母亲的恩情就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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