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赏赐,那些姑娘们纷纷退下歇息,年龄稍小,今日没能上场的小姑娘纷纷抱着蹴鞠跑到草地上,谢宝扇见李恪眼巴巴的模样儿,说道,“皇上可要一起玩?”
李恪想玩,只是看到场上都是小姑娘,立时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朕不去。”
谢宝扇见他口是心非的模样儿,笑着对三公主和四公主说道,“你们陪着皇上一同去玩,可好?”
两位公主点头,一左一右拉着李恪往草地上跑去,谢宝扇嘱咐宫女太监跟好,便带着各位夫人移到敞轩。
第144章 日头已经升至头顶,谢……
日头已经升至头顶, 谢宝扇领着内外命妃在敞轩用过御膳,残席撤下,李恪略坐坐, 就在太监的服侍下摆驾回宫。
送走小皇帝,气氛显得松快许多,来客或是吃茶,或是闲聊,年轻的姑娘们却坐不住,春日百花竞放,御花园里正是景致最美的时节,贤太妃叫来宫侍, 命人好生伺候姑娘们逛园子。
姑娘们一走,敞轩顿地空了不少, 留下的都是各家夫人,独有谢宝镜未曾出阁, 竟也留了下来,她坐在徐绮儿身旁,不时朝着谢宝扇看上一眼, 谢宝扇和她视线偶尔相接, 却又很快各自移开。
不久,有太监领着两个评弹女先儿, 一人抱着琵琶,一人抱着三弦,女先儿行礼后,太监送上剧单。
谢宝扇是寿星,况且又是当朝皇太后,自是该她先点剧, 她点了一出《秦香莲》,一出《白蛇传》,并将剧单让给端王妃,端王妃推辞,请太妃太嫔们先点,谢宝扇笑着说道,“王妃是听剧的行家,也给大家点两出好剧来听听。”
端王妃推辞不过,只得点了一出《长门赋》,又将剧单传到贤太妃手里,来者是客,贤太妃和一众的太妃太贤都没点戏,只叫人将剧单呈送给摄政王妃。
徐绮儿翻看剧单,她询问伺候的小太监,“怎么没有《杨玉环》这出剧?”
在场的女眷们都楞了一下,那杨玉环结局凄惨,皇太后的生辰宴会,但凡有眼色的人,都不会安排这种剧目,徐绮儿有意点这出剧,岂不是成心给皇太后添堵?
谢宝扇的茶盅已经送到嘴边,又轻轻放下来,她见小太监呆呆的答不上话,平静的问道,“这戏有排吗?”
小太监冷汗涔涔,答道,“回禀太后,此戏不曾安排。”
谢宝扇问唱评弹的女先儿,“会唱吗?”
两个女先儿不知所措,谢宝扇秀眉微皱,似是有些不满意,“莫非不会唱。”
那抱琵琶的女先儿结巴着回道,“会。”
谢宝扇说道,“既然摄政王妃要听,又怎能不唱给她听呢。”
她叫女先儿把徐绮儿要听的《杨玉环》排上,又陆续请各家夫人点剧,因这意外之争,众人都有些讪讪的。
剧目点好,女先生琵琶开场,依次唱了谢宝扇和命妇们所点的剧目,待唱到《杨玉环》时,女先儿从杨玉环生平,讲到安史之乱,唐明皇带着杨玉环仓皇入蜀,途经马嵬坡,将士们哗变,逼迫杨玉环自缢,一代美人,最终香消玉殒。
评弹的女先儿自弹自唱,唱腔抑扬顿挫,听得宾客如痴如醉,只等这一出剧唱完,徐绮儿摇头说道,“杨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玄宗极尽宠幸,为此荒废朝政,却落得惨死下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谢宝扇略微坐起身子,没有言语,这时,就听到谢宝镜的声音,“王妃,依我的拙见,更像是不幸。”
徐绮儿问道,“此话何解?”
谢宝镜从小饱读诗书,杨玉环的故事耳熟能详,她道,“说到底,杨玉环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又能左右甚么朝政大事呢。”
徐绮儿一笑,她道,“可曾经极盛辉煌的唐王朝,到底是在杨玉环进宫后,就开始走向衰落。”
她二人一唱一合,话里话外都带着机锋,在座的女眷都是人精,各个拽紧手帕,垂首不语。
偏偏徐绮儿扭头望着谢宝扇,问道“太后以为呢?”
谢宝扇抬眼看着两位女先儿,她们在底下说话,那两位女先儿各自抱着乐器,都不知该不该接着往下评弹。
“哀家和三妹妹所见略同,杨妃一介弱质女流,生前受人摆布,死后还要遭人评论,无非是男人们无用,险些弄掉江山,就找个人来顶罪而已。”
徐绮儿显然和她想得不同,她道,“当日杨玉环先嫁冒王,后又成为玄宗后妃,此乃一等错。杨家人专横跋扈,杨玉环非但没有劝解,反倒一再纵容,这是二等错,犯了这两样儿错,足以可见她死得不冤。”
谢宝扇似笑非笑,说道,“这一切不都是玄宗所赐吗?玄宗昏庸无能,沉缅女色,就算没有杨玉环,亦会有他人。”
她二人各抒己见,一旁的端王妃听了,心里暗暗思岑,她听摄政王妃这意思,竟像是借古讽今似的。
摄政王时常出入谢宝扇的宁寿宫,这早已是人人皆知的秘密,前朝对此事非议颇多,却因忌惮摄政王的威严,无人敢公开质疑,偶有一两个刚正不阿的大臣弹劾,折子却根本到不了摄政王的公案上。
今日,摄政王妃先是带着皇太后的亲妹妹来赴宴,这会儿又拿杨贵妃类比皇太后,就差直接骂皇太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妇了。
想到这里,端王妃看了一眼谢宝扇,又看向徐绮儿,她笑着说道,“太后,臣妾也来插句嘴,杨玉环的故事我们都家喻户晓,可毕竟离着咱们几百年呢,其中内情究竟如何,到底都是我们后人的臆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