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微微一笑,她道,“恰逢皇上的千秋节,只要大面儿上过得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等过了千秋节,再揪出一两个人发落以示警戒。”
众位太妃太嫔见她这么说,纷纷称是。
这时,进宝进来了,他对谢宝扇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太后,摄政王打发人送来两张蹴鞠赛的门票,让奴才呈给太后过目。”
在座的女眷听到摄政王的名字,各自默默吃茶不语,谢宝扇询问时辰,得知快要下朝,于是叫进宝呈上门票,细细看了起来。
门票只有巴掌大小,乃是金潜纸所制,纸上写着坐次号和日期,还盖有印章,制作的还算精致,谢宝扇把门票递给几位太妃太嫔传看,众人皆道稀罕。
这蹴鞠比赛对外出售门票是封穆出的主意,一来,这样便于管理,正式比赛那日,必定有许多百姓争相观看,若是太过拥挤,极易出现踩踏事故,喜事变成丧事,就得不偿失了,二来,只要不是家徒四壁的穷人,都能负担得起一张门票,这得来的银钱,反哺到穷苦老百姓身上,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朝廷还能得个好名声。
贤太妃说道,“臣妾还是头一回听说有门票这回事。”
谢宝扇笑道,“户部侍郎封大人,说是受到茶园子的启发,那些茶园子招徕人气,常常会请说书先生驻场,进去听书的人,需得先付银钞入内。”
贤太妃恍然大悟,她笑道,“原来如此,这封大人,也真难为他能想出来呢。”
谢宝扇在前朝听政,前些日子,只因蹴鞠比赛收门票银子的事,监察御史还参了封穆一本,骂他掉到钱眼儿里,谢宝扇心里明白,这些御史指桑骂槐,明着是骂封穆,真正想骂的人恐怕是她,毕竟整个朝堂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她这个皇太后开设赌坊,借着这次比赛私下牟利。
“不知最后哪支队伍能赢得一甲头等的成绩。”
“强队就那么几支,总归是他们中的哪一个罢了。”
“那也不一定,说不得就有队伍异军突起呢。”
说起宫外的热闹,太妃太嫔们七嘴八舌,谢宝扇深知后宫的日子枯燥乏味,她们这些后妃锦衣玉食,却也比常人更加不自由,于是说道, “最后一场比赛,哀家请旨带你们也出宫散散心。”
贤太妃惊讶的说道,“这不合规矩吧。”
带着一众的后宫嫔妃去蹴鞠场看人比赛,就怕谢宝扇刚提出这想法,就要被御史们抨击。
虽然后宫的女眷们很想亲眼见识蹴鞠场上的热闹情形,但想到会给谢宝扇添乱,她们便有些犹豫不决。
谢宝扇也想到朝堂上那群言官,她摸着鬓边的发钗,淡淡的说道,“哀家邀请各地州府的蹴鞠队进京,是为了共贺皇上的千秋节,既是与民同乐,又怎能不去亲眼看看呢。”
她这么一说,贤太妃倒也不好说甚么话。
闲坐半日,众人心知摄政王既是递了话到宁寿宫,想必一会子就要过来,于是,贤太妃带着姊妹们告辞离去。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外面传话说是摄政王来了,谢宝扇刚一抬头,李善已经打起帘子进门。
谢宝扇见李善神情轻快,问道,“殿下这是遇到甚么喜事了?”
李善一撩衣袍坐下来,他隐隐带了一些得意,抬着下巴说道,“没甚么,痛骂了魏之然和代明这两个老头儿一顿,给他们安排了一桩差事。”
谢宝扇忍不住笑了,以魏之然和代明为首的御史们,最爱和李善唱反调,李善素来不喜欢他俩,他交待给这两位大人的必定不是甚么好差事,她道,“魏大人和代大人又怎么惹到殿下了。”
原来,大邺朝和鞑子国在边境商议开互市,谈了大半年也不见成果,李善打算等千秋节过后,派一批民间的商人北上云州,让他们在互市的事上出些主意,他不过才提起这个话,就有御史们跳出来,士农工商的说了一堆废话,李善听着就心烦,狠狠把他二人奚落了一番。
李善冷笑,“成日把重农轻商的话挂在嘴边,到头来食不裹腹的还是农人,倒是他们这些人,谁家没结识几个富商,当真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谢宝扇叫宫女给李善上了一壶茶,她道,“殿下消消气,你到底把他们打发到哪里去了?”
李善喝了一口茶,不以为意的说道,“最近京里人来人往,我让他们自己去找十个士族,十个农人,十个匠人,十人商人,打听他们近三年的收支,这件事足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
谢宝扇笑着摇头,她道,“殿下用心良苦,可这些人谁家没养几个幕僚,殿下交待给他们的差事,自有幕僚替他们完成。”
李善瞥了谢宝扇一眼,他道,“还用你说,我早防着呢。”
他把差事派下去,就给魏之然和代明指了两个小太监,说是给他俩做书记,就是为了看管这两个老头儿,把魏之然和代明气得倒仰。
谢宝扇也不喜欢这俩老头儿,她还是劝道,“这两位大人对朝廷一片忠心,殿下稍事惩罚便是,莫要太过于苛责他们。”
李善轻哼两声,算是应了谢宝扇这话。
说完这前朝的事,李善瞅着谢宝扇,说道,“我送来的票,你可看到了?”
谢宝扇微笑着点头,李善说道,“你把那日空出来,我带你和皇上出宫去看蹴鞠赛。”
“皇上也去?”谢宝扇问道。
李恪长这么大,甚少能有出宫的机会,天子出行,一应的礼仪规矩太过繁琐,李善打算到时带她们母子微服出宫。
谢宝扇猜想李恪一定也盼着能出宫去游玩,于是笑眯眯的点了两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