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轻轻哼了一声,谢宝扇摇着头,她道,“罢了罢了,都是一群无知小人,我要是与他们计较,反倒落了下乘。”
李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他展开扇了两下,自嘲道,“太后娘娘的评语还是能入耳,你不妨去听听我在民间的评语,欺辱幼主,暴虐无道,豺狼成性。”
还有一句淫乱后宫,他没说出口。
谢宝扇又叹了一口气,自觉她和摄政王真正是一对苦主,受苦受累,还落不到一句好活。
她侧头见李善悠闲的晃着扇子,奇道,“殿下,这天又不热,你拿着扇子作甚?”
李善瞥她一眼,收回手里的扇子。
离上朝还有一刻钟,他二人往宣政殿边走边说话,李善正色说道,“此事你切勿掉以轻心,前些日子你风头太盛,恐怕有人会借机生事。”
摄政王入朝初期,手腕何其强硬,如今摄政将近两年,行事做风也柔软多了,谢宝扇一笑,说道,“多谢殿下为我着想,有人兴风作浪未必是坏事,只要伸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借着这回,我要好好立立威,否则就怕有人不记得我是这大邺朝的皇太后呢。”
李善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道,“太后打算如何立威?”
谢宝扇抬着下巴,她缓缓说道,“立威么,无外乎是那几套,先拉出一两个典型,打的打,杀的杀,旁观的宵小之辈,自然就心里有数。”
李善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京城最好的时季,秋高气爽,付出了一年辛劳的人们,即将准备收获。
宣政殿就在前方,今日的早朝,势必又会是硝烟弥漫,李善看着身边的女人,从几何时,他一心想护着的人,逐渐已经不需要他的庇护,她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共同守护着大邺朝的江山社稷。
快要进殿时,谢宝扇站住脚步,她问道,“母后皇太后遗留下来的钉子,可曾有眉目?”
李善双手负在身后,气定神闲的说道,“不急,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只要耐住性子,真相会浮出水面的。”
第158章 皇太后纵仆杀人这阵邪……
皇太后谢宝扇纵仆杀人的这阵邪风, 很快传遍整个朝堂。
宣政殿不满谢宝扇的朝臣大有人在,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抨击谢宝扇的大好时机, 只不过支持谢宝扇的人亦不在少数,另有一些中立派,他们心思不一,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
今日的大朝会,似乎比往日更为平和,只有谢宝扇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有人在伺机而动, 想要给予她致命一击。
例行问政之后,果然, 很快有人站出来,对李善提及李志杀人一事。
屏风后面的谢宝扇动了一下身子, 她头上的珠钗微微晃悠,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这声音在静谧的宣政殿有些突兀。
底下的朝臣以为谢宝扇会开口, 谁知屏风后面一片沉寂, 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说话的人是忠义侯,二公主的公公, 他最先话发话质疑,这并未让朝臣们意外,去年,陈驸马国丧期间和使女苟且,那使女怀上身孕,闹出这等丑事, 陈驸马不想着遮掩,反倒仗着二公主子性情柔软,便要纳这使女做妾室,
这二公主一怒之下,告到宗室,最终在谢宝扇的主持下,那使女落胎,被发配到庄子上,至于这陈驸马,也被摄政王打发到安南国做使臣,无诏不得回京。
前几个月,忠义侯参股的几家大赌坊,都被谢宝扇插了一脚,这忠义侯府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把谢宝扇嫉恨上了,自从听闻谢宝扇的家仆犯事,忠义侯便早早开始盘算。
那忠义侯目不斜视,说起近日京里关于李志杀人的传言,他没有直接点名谢宝扇,只道此事影响深远,要求严惩凶手,他说得义正言词,旁人又如何听不出,忠义侯表面说得是李志,其实是在隐射皇太后呢。
李善听完前因后果,眉头微微皱起,他沉吟片刻,“这个李志是甚么重要人物,竟值得忠义侯拿到宣政殿来说道。”
忠义侯用眼角瞥着宣政殿东南角落的那架八仙寿字纹的屏风,坐在那后面的女人心机深沉,朝臣们当日请出山,是为了和摄政王抗衡,这一年多的相处,朝臣们已经知道,这女人并非是任人拿捏的傀儡。
“殿下,这李志自称是皇太后的家仆,他时常打着皇太后的名号,在外耀武扬威,涉及皇室的清誉,未免惹出民怨,不可掉以轻心呀。”
李善挑了一下眉,他问谢宝扇,“太后,这李志当真是你的家仆?”
屏风后面的谢宝扇开口了,她柔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李志一家老小,是原信国公府的家仆,后被赠予给他人,原信国公府犯事,他一家罚没到官府,哀家念着旧日的主仆情谊,把他一家赎回,又发还了卖身契。”
李善问道,“这么一说,他就算不得是你的家仆。”
“衙门有公约为证,按理说他的确不算是哀家的家仆。”谢宝扇说道。
李善点头,他看着忠义侯,正色说道,“既然不是太后的家仆,忠义侯,你就莫要攀扯上太后。”
忠义侯不愧是为官多年的老臣,他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拱手对李善说道,“回禀殿下,下官绝无不敬太后的意思,可见这凶徒暗藏祸心,竟敢污蔑太后,连下官也差点被他骗去。”
忠义侯说了这半日话,终于又站出来一人,是礼部侍郎苏学海,他平日沉默寡言,并不常在朝堂上发言。
“启殿殿下,正值皇上的千秋节,当日皇太后邀请各地蹴鞠队进京比赛,本意是与民同乐,不想这凶徒狐假虎威,牵扯上皇太后,此事虽是寻常案件,但在民间引起的非议声不可谓不小,还请殿下要督办此案,还苦主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