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边城的百姓们,有几个没遭受过战乱之苦,没失去过朋友、亲人?他们对北戎有多痛恨, 自是不言而喻。
这消息传出来后,登时就是骂声一片。
大楚人把春水拉扯大,她却要去北戎认贼作父?
她的身世大家都知道,那可是践踏过大楚国土,糟践了她的母亲的仇人啊。
国仇家恨,难道就抵不过她对富贵的追求吗?
群情激奋下,众人就差跟在她身后戳她脊梁骨了。
有人拉着春满楼的老鸨扯闲话:“真是个小白眼狼,也不看看那边的人乐不乐意认她?要认啊,还不早就认了,用得着她巴巴地贴过去?”
老鸨却没跟着破口大骂,神色淡淡,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拉着她说话那人偷眼向楼里张望,却也没能如愿望到春水的身影,见老鸨不搭话,又说了几句后,也没趣地离开了。
老鸨心情不佳,干脆把春满楼关了门暂时歇业几日。
———
将军府。
“你胆子可真大,”曲红昭看着春水,“敢把这种消息放出去,你也不怕有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春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将军,你别生气。我记得听您说起过,边城里可能有北戎的探子。小女想着,正好借他们的口把我要认亲的事传到北戎,到时候也能减轻些他们的疑心。”
“你很聪慧,想得也周到,”曲红昭认可了她的观点,“的确,北戎守边境的那些士兵,听说了此事后,搜检起来可能不会那么严格,我们也许可以多两个人跟着你混进去。”
乌满认不认她是一回事,但在确认其态度之前,士兵多少会有一点顾忌。何况,他们自以为知道春水的目的,认为她只是一个死皮赖脸来攀亲的可怜妓/女,大概就不会把她当成疑犯仔细搜查。
春水得了表扬,正开心间,又听曲红昭问道:“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以边城人对北戎的仇恨,走在路上有激进者给你一闷棍我都不会太意外。”
“将军……”
“算了,”曲红昭叹气,“直到我们出发前,你都待在将军府吧。如果想出门,我会派人跟着你。”
春水不好意思给她添麻烦:“反正要不了多久就出发了,不出门也没什么。”
“待我们回来,我一定会向大家解释真相,洗清你的声名。”
春水脸色红红:“将军,你这郑重保证的模样,特别迷人。”
“……”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她差点忘了边关姑娘有多生猛了,一不留神就被调戏。曲红昭捏了捏春水的脸蛋,试图重新树立威信,“不许调戏本将军。”
“是,将军大人。”春水给她抛了个媚眼,娇笑着退下。
一旁正打算进门的右龙武看到这一幕,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个促狭的笑容:“原来曲将军平日里和边城姑娘家是这般相处的。”
“才不是,别污蔑我,”曲红昭争辩,“以前只有我调戏她们的份。”
“我该说什么?将军威武?”右龙武调侃。
“……”曲红昭瞪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来禀告您,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好,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准备好了,那就今晚吧,”曲红昭点头,“我和春水先出发,以免另一队潜入不成打草惊蛇,北戎人不肯放我们过境。”
右龙武点头,掏出几只胭脂盒似的东西递给曲红昭:“这是金吾卫用来传递消息的烟花,如果你们成功混入,就于夜晚点燃一支,我们在远处也看得见。”
曲红昭将烟花摆在手心细看:“伪装成胭脂盒,倒是别出心裁。”
“其实本来是做成头饰或者发冠一类的,携带更方便,但大家都不太敢戴在头上,生怕一不留心它就炸开了。”右龙武听起来还有些遗憾。
“……”
“所以现在就改成这个样子了,除了胭脂盒,还有香囊、荷包一类,也方便男子携带。”
“改动很合理。”曲红昭把手心托着的那几只胭脂盒放在了远一点的桌上,打消了塞在袖子里随身携带的念头,决定待会儿把它们置放于马车中。
“没炸过,放心吧,”右龙武让她宽心,“我们成功潜入后,也会点燃烟花,我们可以顺着烟花燃放的方向会合。但如果你们潜入三日后,仍未见到我们的烟花,立刻想办法撤退。将军你的安危,远比什么端王世子要重要。”
以右龙武的为人,说这话绝不是在跟她客气,而是在强调他所认为的事实。曲红昭点头:“我明白。”
分成两队的本意,是兵分两路以免其中一路失败。但右龙武要采取保守措施,曲红昭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