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楼离将军府并不远,侍卫们训练有素,一到地方就悄然将前门后门全都守了起来。
曲红昭这才踏入正门,大堂中春水正和一个中年男子扯皮:“这么小的孩子也就京城那种大地方能卖上价,我们这儿可不想辛苦拉扯大一个小毛孩儿,还不知道她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呢?别说十两银子了,五两我都嫌高。”
男子立刻反驳,他背对着曲红昭,她看不清其样貌:“这可是美人胚子,十两不能再低了,大不了我再给你饶个人。”
“饶什么人?可别说要饶给我那个瘸子,我们要来有什么用?烧柴火啊?”春水看到曲红昭进门,给她使了个眼色。
曲红昭会意,没去质问男子,而是在老鸨的带路下先往关押女子的房间去了。
门边有男子同伙看守,看到二人,以为老鸨带人来验看,倒也没拦阻。
推开门,一阵臭气传了出来,被人牙子重点推销的小姑娘,看起来不到十岁,被人用抹布堵着嘴绑着手,正眼泪汪汪地望向门口。
她身边还有几个女子,都是相貌齐整,打扮干净。人牙子在卖人前会给她们打理一番,以便卖个好价钱,这倒不稀奇。
但她们对面还有一些女人,一个个头脸脏污、衣衫破烂,还有人受了伤,伤口不知多久没处理了,发出一阵恶臭。
老鸨悄声道:“那人牙子说这群人一两银子一个贱价卖给我,问我要不要,我觉着这里面肯定有点蹊跷。我在这行都做了多少年了,女子什么状况什么出身,我一眼过去就能看出九成,这些人看着可不大对劲。”
曲红昭在看守的脖颈上轻轻一按,那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掏出匕首迅速割断绳索给人松绑:“你们打何处来?”
那小姑娘被松了绑,立刻抱住她:“姐姐,你救救我,我是被人拐来的,我家人在姑苏做官,你放我回去,必有重谢。”
老鸨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姑娘,我教你个乖,被卖到这种地方的,人人都说放了她必有重谢,没人理会的。你又说家人是姑苏做官的,这天高皇帝远的,就算真的是,他们也寻不过来,这可吓不到人。”
小姑娘泪汪汪地怔住,曲红昭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是驻边将军曲红昭,如果你所言属实,我一定帮你找到家人。”
说完又瞪老鸨一眼:“你吓她做什么?”
老鸨低声嘀咕:“小姑娘哭一哭你就心软,之前我哭天抢地的也没见你给我免了坐牢。”
曲红昭又去问那群衣衫褴褛的女子。
那群人却警惕地看着她,不肯开口。
“你的伤口很严重,再不救治,可能会危及性命。”
她们还是不说话。
曲红昭盯着人看,渐渐察觉不对,转头向老鸨道:“给我一条干净帕子和清水。”
她要的东西很快送上来,曲红昭取了帕子沾水后,给眼前的女人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脏污。
污物尽去,露出一张与中原人面目有别的脸。
“北戎人?”老鸨惊呼。
曲红昭换了北戎话问了一句,那人眼神闪了闪,显见是听懂了,却仍然不肯开口。
“不会是奸细吧?”老鸨推测,“北戎人真是诡计多端,这么下三滥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未必是奸细,”曲红昭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然一洗脸不就露馅了吗?”
她换了北戎话:“你们是北戎人吗?”
听到北戎这个词,那群人眼神中清晰闪过厌恶。
“不是北戎,那就是草原其他部落的,”曲红昭猜测,“北岐?”
“……你怎么知道?”终于有人答话。
“我不知道,主要是草原部落我一共就接触过两个,除了北戎我就只能猜北岐了。”
曲红昭的诚实换来对方的一阵沉默。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追问,“难道是北岐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北岐好着呢!”
“……如实道来吧,我跟你们元将军多少也算有点交情,若有事,也许我能帮上一帮。”
———
楚曼儿不敢进春满楼碍事,只能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打量,但此时不是迎客的时间,大门半掩,她也看不到什么。
过了不久,一声巨响,一个人撞破了大门飞了出来,从他飞行及落地的轨迹和门后曲红昭收腿的动作上判断,楚曼儿觉得此人是被表姐从大堂里踹出来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对她好温柔好温柔的表姐,走到那人落地的地方,抬腿踩住了男子的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