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嫌多。”
罚跪这事,说来可大可小。
惠嫔自己没反应过来这事有多严重,但沈良媛显然想到了。
她猜到了太后的试探之意,也想到了丽妃的所为有多难得。
在这后宫,面对上位者,装聋作哑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一起喝酒打牌的情谊,与愿意在太后手上捞人的情谊,自是有所不同。
沈良媛垂眸,丽妃娘娘待她们,的确是真心。
她没再多话,只默默教曲红昭弹琴。
曲红昭信手拨弄琴弦,看起来仍是悠闲自在,仿佛万事不萦于怀。
她已经能弹一段完整的小曲了,只是听起来稍微有点不在调上,但这曲子欢快,她弹得也欢快,让沈良媛总是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总看着我做什么?”
沈良媛直言:“娘娘总是看起来无忧无虑,嫔妾有些好奇。”
“奇什么?”
“奇的是,娘娘是不是真的没什么烦恼之事。”
“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件烦恼的事呢?”曲红昭低头一笑,“但我就算把自己烦死在这里,我惦念之事还是不会解决。”
“若知必有烦恼在前,该当如何?”沈良媛意有所指。
太后这一罚,倒是打醒了沉溺于玩乐的女孩子们,后宫不止有打牌玩闹,还有更残酷的斗争——只要有渴慕权力的人在,就避免不了的斗争。
曲红昭手下琴声调子一转,沈良媛竟从其中听出两分凌厉。
这是她第一次在丽妃身上窥得一点锋芒,但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丽妃已经恢复了往常随和的模样。
曲红昭只说了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28章 更广阔的天地
惠嫔的事过了不久,便到了太后娘娘的生辰。
自先二皇子逝后,尹太后连宫宴、年夜宴等都是能避则避,但今年生辰却似乎有要大肆操办的意思,康宁宫上下难得一片喜气。
只是太后这个当事人,面上仍是一片淡漠,似乎全然没有把自己的生辰放在心上。
太后要过寿,后宫众妃嫔自然要有所表示,大家都聚在康宁宫,陪太后说着话,商量着寿宴流程。
太后却没什么兴趣与她们聊寿宴之事,众人陪坐稍许,她就借口自己乏了,打发大家退下,独留了淑妃在康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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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众人退下后,太后开门见山。
淑妃心下一紧,却也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她深知以姑母的精明,就算自己找借口说是去刺探敌情探探丽妃的虚实,太后怕也不会相信这种谎话。便干脆垂首认错道:“请姑母责罚。”
太后摇摇头:“你不说本宫也猜得到,因为快活是吗?”
“……”
“本宫问你,打牌玩乐是不是很快活?”
淑妃咬了咬牙,承认道:“……是。”
“你错了,那些东西不过是一时的诱惑,那不是真正的快活,”太后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正的快乐。”
靠献媚邀宠、靠给陛下诞下子嗣换来的权力吗?淑妃很想反问一句“那您快乐吗”,但想起已逝的先二皇子,她知道这话未免有些戳人心窝,便还是把这一句咽了回去。
太后继续告诫她:“你可以拉拢她们为你所用,但你不能和她们做朋友。别被一点虚情假意迷了眼。”
淑妃垂首不语。
太后大概知道她心里不服,不再劝说,只是站在她面前,仔细端详她,又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脸蛋,感慨道:“多漂亮的姑娘啊,国公府这些女孩儿,就你生得最像年轻时的本宫,所以姑母也一向最疼你。”
“姑母……”淑妃心下也有些感动。姑母待她自然是很好的——在她肯乖乖听话的时候。
太后却话锋一转:“只可惜你性子太软,这点却不像我。”
“……”
太后握住淑妃的手:“你是姑母嫡亲的侄女,本宫如何不疼你?你想要快活,本宫也希望你快活,有些事你不愿意做,姑母不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