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别人的光彩,不妒忌,不贬低,只有欣赏。
都说女人皆善妒,淑妃略有些愉悦地想,我已经有了一个例子,能证明他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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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修仪原本是计划想缠着丽妃讲故事的。曲红昭的故事讲起来都是绘声绘色,仿佛她亲身经历过一般,让自小便困于内宅的孙修仪十分好奇。
淑妃听了她们的计划,也生出几分兴趣:“我还没听过你的故事呢,讲来让我也听听?”
“好啊。”曲红昭略作思考,给她们讲了自己经历过的一件事。
那是她驻守边关的第三年,当时曲红昭领了一小队人马秘密跨过几个城去捉拿一个北戎的探子。
这个探子比较精明,混在普通百姓里,除了曲红昭身边带着的曾亲眼见过他的一位军士,就只有一张画影图形,他们一路走来拿着这张图询问,进展并不顺利。
尤其途中他们还遇到了很多事,有被地主侵占良田逼的家破人亡却求告无门的佃户,有被逼着给夫君殉葬的小娘子,有被山匪劫掠的村庄……
当时曲红昭好管闲事的毛病就犯了,那时他们在一个县城失去了探子的线索,曲红昭觉得反正出来一趟,探子没抓到,至少抓点山匪,别空手而归。跟着她的下属一开始试图劝谏她,后来拗不过她,就干脆跟着她干了。
曲红昭还记得当时的对话,属下说“这种事您救了一个,天下却还有很多,您帮的过来吗?”
曲红昭便回答“我救不了天下人,但见一个便尽力救一个罢了。”
说到这里,孙修仪悠然神往:“这故事里的女将军听起来真不错,虽然这个故事没有在战场上杀敌听起来那么威风,但是她很有担当。”
曲红昭笑了笑,继续讲了下去,当时她拿自己的令牌强行征召了附近几座县城里县衙的衙役,混在她自己带出来的小队里偷袭上山,端了土匪窝。
一开始衙役们觉得危险,不太情愿,知道领队的是曲红昭这个女子后,更是不愿意“跟着一个女的瞎搞事”。被曲红昭的小队恶狠狠一瞪,才不情不愿跟了去。
只是后来擒了几个土匪首领押进县城的时候,众人被百姓们夹道欢迎,顿时腰杆都挺直了,均对曲红昭道“将军今后但有所令,莫敢不从”。
跟出来的边军小队追丢了探子,本来都很沮丧,但此时得到了百姓的感激,脸上也都有了些笑模样。
巧的是,被他们从山匪窝里救出来的一个女人的丈夫,恰巧就有那探子的线索,告诉他们似乎村西边的谷仓里有住过人的痕迹。
他们最终将探子捉回。
曲红昭的故事其实也并没有多么曲折复杂、跌宕起伏,但是比起闺中女子常看的那些劝德书中的故事——一个女子只要贤良安分,纵然年轻时多吃些苦,也定然能安享晚年;或是一个女子不安于室,则必然众叛亲离,儿女离心,下场凄惨。实在是要有趣得多。
孙修仪捧着脸:“我想象不出被百姓们夹道欢迎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是故事里好,现实里哪有女子可以这样威风呢?”
淑妃却听出了端倪:“你讲的是曲将军的故事吧?”
这倒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曲红昭点点头。
一听是真实的故事,孙修仪突然就兴奋了起来:“真的啊,曲将军这么厉害啊?”
曲红昭觉得自吹自擂未免有些无耻,便只笑了笑,不作答。
孙修仪兴高采烈道:“娘娘,我进宫前,听市井间传说曲将军是位威风堂堂的女将,便心向往之,今日听您一说,我就更好奇了。要是有机会,我真想亲眼见见她。”
威风堂堂?曲红昭仰了仰下巴,将软在美人榻上的腰杆稍稍挺直了些。
孙修仪没察觉她的架子突然端起来了,只是追问道:“娘娘,听说你们是双生姐妹,你和曲将军长得像吗?”
我和曲将军长得像吗?曲红昭摸了摸脸,如实回答:“一模一样。”
“哇,那曲将军也是个大美人啊!”孙修仪感叹片刻,又问起自己最好奇之事,“曲将军手里真的有很大的权力吗?手下有很多兵马吗?能在边关说一不二吗?”
“还算大,很多,但也有制衡。”曲红昭如实道,边军将领不可能无人辖制。
“将军的权力……”淑妃显然也对女将军的生活产生了一丝好奇,扫了一眼跟着自己来景仪宫的宫女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有的选,你觉得是将军的权力更好,还是皇后的权力更好?”
曲红昭认真想了想:“权力就是权力,没什么区别。哪样更好,要看握着权力的人,拿这份权力去做什么事。”
“……”淑妃陷入沉默。
“真好,”孙修仪突然叹气,“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走过故事里那些地方,看看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同方式的生活,那些我想也想象不到的生活。”
曲红昭摸了摸她的发丝:“如果有机会,你都想去哪里?”
孙修仪美滋滋地开始了幻想:“我想去江南看看花,想去边关看看战场肃杀,想去秦淮看看她们那种名扬天下的舞姿,想去姑苏听听传说中的吴侬软语……”
她娓娓道来,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象这些了。
连淑妃都被她说得有些悠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