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楚腰——白鹿谓霜
时间:2022-05-01 09:35:18

  陆则看了眼那食盒,“什么事?”

  绿竹声音稳稳道,“奴婢去送画时,二娘子正同表小姐学做糕点,恰好熟了一屉,二娘子让奴婢带些来,给世子尝尝。”

  陆则点点头,“放着吧。”

  绿竹喏声应下,将食盒摆在桌上,退了出去。

  陆则揉了揉眉心,顺手拉开食盒的抽层,淡淡的糕点香甜便涌了出来,是一碟子精致的糕点。放了干桂花,捏成圆鼓鼓的形状,外头似乎是糯米粉做的皮,蒸熟了后,便透出了点淡淡的嫩黄。

  且不提好不好吃,光是卖相,便足够好看。

  陆则看着那糯米桂花糖糕,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些荒唐的梦里,除却耳鬓厮磨,也还有少许“正经”画面。

  有一回,江晚芙似乎也给他做过糕点。

  他一贯觉得糕点甜腻,很少入口,梦里的那个他却很赏脸,一口一个。

  陆则愣了会儿,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甩开脑海里那些画面,拾起一块糖糕,面无表情咬了一口。

  腻死了……

  陆则面无表情地想,梦里的他大概是疯了,居然会为了讨江晚芙的欢心,一口一个,一人吃了满满一碟子。

  大约是习惯了的缘故,比起刚开始的无所适从,陆则现在足够冷静地去看待这些梦,就算夜里缱绻缠绵,翌日起来,他很快能将那些画面抛之脑后,似乎看起来,对他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梦越来越频繁,陆则微垂下眼,揉了揉眉心,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

  他于女色上一贯冷淡,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偏偏这些不能为外人所道,若是叫人知道,未必会觉得是他的错,反而将矛头指向江晚芙。

  那个小娘子,不管在他梦里,还是在现实里,都娇气得厉害,装得一副大人模样,实则连腰背都挺得笔直,拘束又紧张兮兮的样子,看了只叫人觉得可怜。

  更何况,她还是大哥的未婚妻。

  她从苏州远道而来,是为了嫁给陆致。

  想到这里,陆则的面色不自觉倏地淡了下来,心里却烦躁愈盛。

  这样的烦躁,一直持续到夜里,陆则在榻上躺下。

  下人吹灭了灯,屋里一片安静,角落里点了安神香,淡淡的药香里,陆则放空思绪,任由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画面。

  他累了,懒得去做什么挣扎,反倒有些放纵的意味。

  反正只是梦。

  陆则破罐破摔得十分彻底。

  只可惜,他再破罐子破摔,依旧没睡好,前半夜是旖旎香艳的梦,后半夜是止不住的头疼。

  这痛不像宿醉的痛,陆则的意识很清醒,他疼得睁开眼,望着一片黑暗的帷帐顶,脑中是连绵不断的、隐隐的疼,像一只小虫子,一点点撕咬着他的脑髓。

  陆则就那么睁着眼,一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今日轮值的红蕖守在门口,看了眼天色,往日这个时候,世子应该已经起了才是。今日却连丁点儿动静都没听见。

  红蕖倒也不敢问,他们立雪堂不像别的院子,别的院子里,一等大丫鬟都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世子却自小不习惯丫鬟近身。她们虽然明面上是一等丫鬟,领着一等丫鬟的月银,可实际上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轻省活计。

  红蕖规规矩矩站着,初秋的天还有些微凉,她将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朝袖子里缩了缩,刚缩到一半的时候,面前紧闭着的门,忽然开了。

  吓得红蕖立马不敢动了,恭恭敬敬福身,“世子。”

  陆则哑声“嗯”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倦意,“让常宁去趟刑部,替我告半日假。另外,取我的名帖,请郑院判过来一趟。”

  红蕖没敢多问,应声便要退下,转身时,偷偷抬眼觑了眼陆则,只见一贯矜傲清贵的世子,眉心紧蹙,垂着眼,看不清眼神,神情却有些阴郁。

  只看了一眼,红蕖便心惊胆战低下了头。

  丫鬟走远,陆则回了房。陆则治下甚严,他院里的下人一贯做事利索,郑院判很快便来了,进门见陆则好生坐在圈椅里,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大早被匆匆请来国公府,他还以为卫世子又晕了。

  这可不是什么旁的纨绔子弟,这位可是国公府嫡出的独苗,不说旁人,单说卫国公,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陆则睁开眼,眸色镇定冷静,丝毫不像个病人,“郑大人,劳烦你跑一趟了。”

  郑院判哪敢叫委屈,干他们这一行,旁的不说,经得起折腾是第一位。他算是命好的,上一任院判在时,陛下还未登基,尚住在东宫,每年都要大病几场,先帝又是个性情暴虐之人,动辄要砍他们太医脑袋,那时可真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

  郑院判深觉自己命还算不错的,忙道,“世子客气了。”他也没寒暄什么,略说过几句,便坐下来,替陆则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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