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楚腰——白鹿谓霜
时间:2022-05-01 09:35:18

  不管别人怎么编排,说二弟妹这样的门第,要是没点心计,怎么能嫁进国公府,但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几人说着话,聊起外头的事情。裴氏喝了口茶,就道,“我听嬷嬷说,这几日城里城外都乱得厉害,昨日还有外城的人,趁着守城换卡的时候,要混进来。”

  这事江晚芙也听阿弟说过,阿弟说得还更全些。

  其实情况比裴氏说得还严重些。当时的情景,也更乱,已经动起手来了,有个守城的官兵,还被打破了头,幸好銮仪卫布置了人巡城,去得及时,才把事情给压了下来。但就是如此,也有好几个官员被撤了职。

  裴氏说完,关心看向江晚芙,道,“你弟弟这几日还每日去施粥吗?”

  江晚芙点头,道,“他倒是不要紧,好几个侍卫跟着,他也不是逞能的性子。”

  裴氏听了,还觉得挺佩服江晚芙的。要是她弟弟,她肯定是不肯放他出去的,“溺子如杀子”的道理,大家都懂,但能做得到的,却没有几个的。

  封城一事,不管外面闹得如何沸沸扬扬,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官眷,其实实在没什么影响,不过是茶余饭后聊一聊,即便是江晚芙,也只以为,等过了这段日子,也就好了。

  至于这背后的波云诡谲、背地里的暗流涌动,她却是浑然不知的。

  几人又说起别的事情,江晚芙性子好,会说话,陆书瑜虽嘴笨些,但也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就叫人觉得心情好,裴氏跟她们说话,都不自觉放松了些,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等把人送走,裴氏的嬷嬷进来,看她笑着,也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感觉自家娘子最近,实在有些压抑,本来妇人怀孕,就需要夫君的关注,但大爷却又很忙,常常天黑才回来。偏偏他也不是去寻欢作乐,男人在外忙事业,是没什么可指摘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依奴婢看,您可以多同二夫人同二娘子来往。二娘子就不说了,还没出阁,也没什么事。世子爷不在府里,奴婢想,二夫人应当也是觉得无聊的。”

  裴氏听了嬷嬷的话,不知怎么的,想起那天晚上,她看见二弟跟二弟妹在庑廊下牵手的模样,其实是很般配的,只可惜以二弟的身份,以后夫妻两个,肯定是聚少离多的。

  相比之下,陆致只是在京城忙,再怎么迟,她每晚也还是能见他一面的。

  这么想,裴氏心里好受了些,人其实多是这样,未必有什么坏心思,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好,但想到自己比别人好些,心里总是会舒服些。

  ……

  清晨,晨光微熹,早起谋生的百姓们,早的已经挑着担子、箩筐出门了,年景不好,先是西山塌山,再是保定地动,银子比以往难赚许多。至于晚的,则也要出门了。

  住在天水巷的周五郎,平日以卖货为生,以前没有封城的时候,他就挑着箩筐,把城里的货,挑到乡下去卖,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每日赚的辛苦钱,除去开支,还能攒下些银子。自打封城后,这营生是干不了了,他只能更勤快些,每日在各个巷子里钻。

  周五郎挑起箩筐,他媳妇就追了出来,朝他箩筐里塞了个包着的芭蕉叶,叮嘱道,“早上做的饼子,你带上,路上饿了就垫一口。”

  其实周五郎走街串巷,想吃什么都买得到,但他一个铜板都不舍得花,说要给女儿攒嫁妆,周五郎媳妇说不动他,只能自己给他准备。

  周五郎看了媳妇一眼,笑眯眯应了一声,“哎,知道了。你就别去跟别个洗衣服了,在家里看着妞儿。这几天城里乱,你把门拴好,我走了。”

  说罢,挑着箩筐出门,走出巷子,手中拨浪鼓也随之晃动起来,声音传出好远,“卖货咯!卖货咯!剪子红绳头花针线,都来看看噢……”

  清晨的微风,徐徐拂面,日头还没升起,风里也还没来得及沾上那股炙烤一般的热气,一个凄厉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太子刘兆,居高位而失德,夺我妻,杀我子。我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今我在此,以命乞天!”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西山塌山,保定地动,是为前兆,太子不废,必有后灾!”

  “天降大疫!而后大旱三年,蝗食稻,水淹田,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其后铁骑南下,踏平顺天!”

  周五郎听见这声音,明明身上不觉得冷,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人不要命了吧?

 

 

121

  喊话的男子,穿一身蓝色的直裰,料子穿得有些旧了,但依旧看得出身份,这是个读书人。

  男子手中提着一面锣,一手敲击着,一边鸣锣为自己开道,一边厉声叫喊着那些“猖狂言语”,路边行人一边吓得避开,一面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太子失德,必有灾祸!”

  但很快,这场闹剧便消弭于晨曦之中。一队巡街的护卫,听到动静,匆匆赶过来,将男子抓了,一边驱赶着围观的百姓。

  “看什么看,官差办事,还不速速散去!”

  “快走!”

  男子被按在地上,依旧奋力挣扎着。他并非魁梧的体型,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侥幸得了秀才的功名,却也再无寸功,蒙恩师不弃,许以爱女,夫妻和睦相亲,偏偏刘兆那个……那个龌龊的畜生!

  见他妻貌美,便动玷污之心,于河边掳走他的妻子,强占过后,将人弃于宅院。而后更是得寸进尺,毫无悔改之意,就将他家当做置外室的宅院,说来就来,当着他的面,强占他的妻子,甚至,害得他妻子腹中胎儿,未及落地,便已早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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