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落进缸里,叮咚一声,在沉寂的大堂清晰可闻。
傅云初看着面前的元鸢,不过数月不见,她俨然消瘦了许多。
以前她总是爱笑的,可那双眼睛却像枯败了多年的石榴花,再也看不见当初的明媚热烈。
但是现在那双眼里却有了神采,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傅云初缓了缓呼吸,声音发哑:“元姑娘,在你心中我可曾有过分毫的位置?”
元鸢摇了摇头:“抱歉。”
吸入口中的空气似乎变得冷了下来,傅云初脸上的笑意恢复,向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喜欢她,却也不会强求。
这五年能得以她未婚夫的名义待在她身旁,他已经满足。
再多,是缘分,若是没有,便是缘分不够。
“我会去官府取回婚书,到时自然作废。”他站在与她适度的距离,“若是谢锦衣待你不好,你自可来找我,你我总算是朋友的。”
元鸢轻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谁又说得清楚自己现下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只能跟着自己最想要去的方向。
如果错了,那便错了。如果对了,那便是赢了。
傅云初道了一声:“好。”又对她笑了笑,一挽袖袍转身往外走。
元鸢扶着柱子背过身,可看着面前的珠帘却犹豫不决。她该进去么?
好像谢锦衣刚刚很生气,大概他现在是不想见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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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谢锦衣站在台阶下,梧桐树的影子立在脚边,细碎的日光打映在他的鬓角。
小黄狗衔着骨头跑到他身边,边跳边摇着尾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像是饿了。
也是,元鸢走了,还有谁会喂它?
谢锦衣蹲下身子,冷眼看着地上的小黄狗,手指按在它的脑袋上。
“你的主人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小黄狗当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无辜地耷拉着耳朵。
谢锦衣灼灼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松开手起身走了。小黄狗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跟上去,只自己在原地转圈圈。
不一会儿,一根骨头扔在地上,哐当撞了好几下才停住。小黄狗闻着味儿立马追着跑了过去,一张嘴用力咬住啃了起来。
谢锦衣撩开衣摆坐在台阶上,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遮住了从墙头映下的日光,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他一条腿搭直,一条腿曲着,目光却落在身边啃骨头的小黄狗身上。
什么人养什么狗,没心没肺的人养出来的也只能是个喂不熟的。
倒不如现在就扔出去。
反正早晚也会自己跑了的。
谢锦衣的眼神冷下来,屈身将手提在小黄狗的后颈皮上,准备拿出去扔了。
许是因为元鸢经常摸它的脑袋,这会儿谢锦衣的手压下,小黄狗习惯性地仰起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毛茸茸的触感让谢锦衣眼神微沉,唇角的笑意发冷:“不过喂了你一块骨头就知道讨好卖乖了。”
他低头笑了起来,笑声在零碎落下的梧桐叶里显得那般凄凉。
“连畜牲都知道谁对它好,为什么……”
可为什么无论他怎样对她,她都不喜欢他?
明明她曾经也是喜欢过他的,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小黄狗脖颈上的力道松开,它四脚踏地,又奔着那根骨头去了。
“汪汪”声响在空旷的院子里,而坐在台阶上的谢锦衣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目光落在面前被虫蛀出孔洞的叶子。
“汪”的一声,小黄狗丢下骨头往他的身后跑去。黄色身影擦过视线时,谢锦衣眼皮微动,若有所感地往后看去。
余光里是一片水蓝色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