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元鸢,心下想着不知道刚刚她们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谢锦衣听到。
这一声提醒了元鸢,她仰脸看向门口的人。
谢锦衣正站在那儿,一身黑色长袍,腰上扣着一排白玉带,更衬得身形修长、挺拔玉立。
他不知何时来的,只看脸色如常,想来也是刚到。
相较于元鸢的镇定,绿萝明显心思活络许多。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转了个圈,立马识时务地说了一句:“我去收衣服了。”忙跑到院子里去。
元鸢还没来得及阻止,门外只能看见绿萝的背影。她握着狼毫笔,正准备同谢锦衣说些什么,晃眼看见宣纸上最近落下的几个字后登时微睁了眼。
娟秀的诗词写了一半,剩下三个字却成了“谢锦衣”。
她心下懊恼,肯定是刚刚同绿萝嘻嘻在说谢锦衣的事,她才会心不在焉写错的。
脚步声向屋里走近时,元鸢掩饰性地将宣纸翻了个面,又用狼毫笔压在上头。
再抬头时,谢锦衣已经走到了桌案旁,她故作镇定地抬起头,问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谢锦衣的目光落在她压在手下的宣纸上,又淡淡地移开,反问她:“没事便不能来了?”
他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还是你这儿有什么我不能听、不能看的?”
这话说得元鸢眼皮微跳,就好像刚刚她和绿萝的对话让他听了去一般。可转念一想以他的性子若是真听见了什么哪里会这么有闲情地同她说话,早就变着法的笑话她了。
这么想着,元鸢的心思又平复下来,点头:“这儿是你的府邸,你自然是想去哪儿都行。”
谢锦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再问她什么。
元鸢看着坐在一旁的谢锦衣,也安静地坐在那儿不动。
反倒是谢锦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在练字么?”
元鸢闪烁其词:“嗯……今日练得差不多了,下次再练。”
谢锦衣随口道:“给我瞧瞧。”
他只是突然提起兴致想帮她看看写得如何,又见她将狼毫笔那么直挺挺地搁在宣纸上,心里想着她马虎的同时伸手想去将笔拿起。
可元鸢见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心都要提起来了,立马抢先一步将手压在宣纸上:“不,不用了!”
对上谢锦衣疑惑的眼神后,元鸢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比平日大了些,急忙又找了借口:“我的字太丑,就不拿出来惹人笑话了。”
谢锦衣的手停在半空,元鸢以为他又要准备嘲笑她,可他这回只是好脾气地收回手,说了句:“下次你可以去我书房练,我教你。”
元鸢微怔,随即愣愣地点头。
谢锦衣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他这么一走,元鸢暗暗松了一口气,直到门口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谁都没答应过。”
元鸢眨了眨眼,再往门外看去时谢锦衣已经走远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刚刚好像在说他没答应过。
难道他听到了?
元鸢的脸腾的一下就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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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的时候,雨仍在下,元鸢握着竹筷看向窗外,对面的谢锦衣倒是自顾地用膳,全然没有在意雨声扰人。
屋外传来敲门声,十一在外禀报:“将军,宫里来人了。”
元鸢紧了紧手里的竹筷,下意识地看向谢锦衣,可转念想到他现在的身份,倒也没有多想。多半是为了公务。
谢锦衣不紧不慢地将碗筷搁下,对元鸢道:“你先吃,我等会儿就回来。”
元鸢“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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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不绝,似断线的珠帘从屋檐垂落。桌上的饭菜都凉了,谢锦衣还没有回来。许是雨声嘈杂,元鸢等得无聊,单手托腮犯起了困。
不知睡了多久,房门被风吹开的“吱呀”声惊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抬眼望去,看到的却是站在门口的谢锦衣。
天色早已昏暗下来,看不清他的脸色。房门被风吹得来回开合,迟缓的声音像在用钝刀磨过骨头。
元鸢将撑在下颌的手缓缓放下来,问他:“饭菜都凉了,我让厨房给你重新做一份吧。”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可路过谢锦衣身旁时手腕却被人握住,这一次的力道却很轻。
“你在府里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出去过,我在城外有座庄子,景色不错,这几日你搬过去住吧,也当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