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福/寿膏的幕后推手是言相?”迟向晚问谢琛,旋即她就自我否定道,“但这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言相能不知其中危害,能眼睁睁看着言穆服用而不管么?”
“但这就是事实。”谢琛淡淡道,“或许言相本意不想让自己儿子服用,可是当木已成舟后,他也不好立即阻止。他若是阻止言穆,又岂不是告诉全京城官员,福/寿膏有问题?”
“那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迟向晚话音越来越弱。
她承认,谢琛说的在理。
对于柳烟楼传出来的福/寿膏,只有当别人看见连言相独子,都在服用时,才会对此物放心大胆地服用。毕竟大家都相信,言相不至于坑害自家子嗣。
但她实在难以想象,虎毒不食子,言相为了让别人中福/寿膏之毒,不惜以子为饵,这么做,为的又是什么。
“福/寿膏背后站着的,不止是言相。”谢琛看她欲言又止,明白她心头疑惑,主动解释道。
“所谓福/寿膏,实则便是种上瘾物。幕后之人用它,无非是剪除异己,对于一些官员用福/寿膏加以控制或铲除,更好地操纵朝堂。”
迟向晚福至心灵,“今上?”她低低地脱口而出。
很多以前没注意的事,现在一点一点被她串联起来。
比如为何言穆‘死’后,为何皇帝对言氏一族的圣眷更浓,只怕不仅有言穆护持福宁的缘故,言相只怕那时,便已完全投向皇帝。
迟氏站队大皇子,卢氏站队二皇子,而言氏则成为了只忠于皇帝的孤臣。
所以,当言穆回来后,言氏并没有着急提起言穆与她的婚事,就是因为在权衡,是与迟氏结盟,还是继续做一孤臣。
迟向晚只觉得浑身生冷,她一瞬间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柳烟楼福/寿膏事件的背后,站着的是言相,更是皇帝!
“驾驭臣子,用这样的手法,未免过于耸人听闻。”迟向晚如是说了一句,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向谢琛道,“所以,这次孟州灾民闹事,是不是也和你查福/寿膏之事离不开关系?”
“是。”谢琛毫不惊讶于迟向晚反应的敏捷,他颔首道,“这次孟州灾民闹事,和言氏有关,但皇上也分明知情。”
无非是怕,他真的查到福/寿膏背后的主谋,洞悉了这个致命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因此言相欲致他于死地的时候,皇帝也默认了这一行为。
他假意落水的这段日子,早把各方动向查了个明白。
因此,他一方面命人传出,四处打捞未果,自己或恐葬身黄河的消息,进一步打消京城中人的警惕,静待他们暴露出更多破绽。
另一方面,他设计让孟州灾民跑往京城,再暗中授意,让他们在言氏粥铺面前闹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是虚惊一场。”迟向晚到这时,总算舒了一口气,“不过你每次离京,真叫我好生担心。下次,我可不放你走了。”
她说完便意识到不对,他很快便要就藩,如何能不离开京城呢?
但还没等她细想,只听谢琛道:“好。”
迎着迟向晚的目光,他眼波柔和如化开的春水。
“我不会走。”
谢琛握住迟向晚的手,有温暖的热流从他的指端蔓延到她的手掌,渐渐至周身。
迟向晚瞬间领悟他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从他今日毫不避讳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正大光明地与她撑伞两人行后,便有很多事变得不同了。
她本想说些什么,谢琛的手指轻抵她的唇,温柔地制止住她未说的话。
“给我一段时间。”
谢琛说完,便觉脖子一凉。他低头一看,却是迟向晚微一侧头,贝齿抵住他的颈侧,留下极浅的咬痕。
他眸色更深了几分,却没有言语,只是含着探询的笑意,望向迟向晚。
迟向晚故意扭过脸,不去看他。
有声音从她樱唇中逸出,“我不管你做什么,你都给我要好好的,不许像这次般吓我。否则——”她指着谢琛的脖颈,意思再明白不过。
谢琛从未见到过这样……别致的威胁,一时间低低笑出声来。
他凑得离迟向晚近了一些,含着她的耳垂,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两人的身体挨得极近,一双影子映在地上,摇曳生姿。
迟向晚感觉到,一呼一吸间,男人的热气氤氲在她的耳廓,激得她耳背一阵酥酥麻麻。
她一时间没做好准备,下意识反抗,双脚蹬了一下地,正好踩到谢琛的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