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溺着笑意:“再也不是躲在我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了。”
迟向晚纳罕道:“我什么时候躲在你身后了?”
她分明从小到大都很独立自主的好不好。
她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地瞥了迟许一眼,如此气氛彻底活跃下来。
“好好,你没有,是为兄记错了。”迟许好声好气道。
他将手缓缓伸出去,手腕内侧朝上,轻轻与迟向晚贴了贴手腕。
他们年幼的那时候,京城里流行着掰腕游戏,通常两两一组,进行力量的对决。
因为男孩子更为调皮好动的缘故,这种激烈的对抗性游戏参与者多为男童。
迟向晚比一般女孩子更为胆大一点,她看男孩子们玩得热闹,心中发痒,便也央求迟许和她一起玩。
迟许怕掰疼妹妹的手腕,又觉得玩这种游戏有失姑娘家的温雅,于是改掰腕为贴腕,以两人配合得所,使两个手腕之间没有缝隙,为最终胜利。
虽然刺激性有所下降,但是终归是迟许独创、只有兄妹两人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只是等他们后来长大,嫌这游戏幼稚,便很少再做了。
此刻迟许重新做起这个动作,有一种久违的熟悉亲切。
“等我回京城。”
迟许注视着迟向晚,缓慢而坚定道。
这句话好像不是一个安排打算,更像是一句承诺。
等到迟向晚的及笄礼到来之时,迟许重回京城,他会再次像少年时那样,带着她走马倚桥京城过,重温年少悠游好时光。
听迟许这么一说,迟向晚也好似忆起什么,眼中也染上点点滴滴的怀念之色。
她想起好友温毓秀那张娇憨俏脸,脸上笑意又深了一层。
兄长如若回京,最高兴的怕是这妮子吧。
但她没有多言,只点了下头,定定道:“好。”
“对了,”迟许想起一件要事,“圆琛法师不知身在何处?说起来我还未向他道谢。”
他这些天受伤中毒,还佯装失忆,和漠北高层斗智斗勇,耗费了大量元气。
迟凛让他好生将养几日,命手下不要与迟许说各种琐事劳他心神,是故迟许有如此一问。
昨日时间紧急,他与圆琛在皇陵二层会合后,就与他一起寻找出口。
后来遇见宋颐等人,二人对视一眼,分散行动,后来他正好遇上前来皇陵寻人的北州将士,他本来想留下来襄助圆琛的,但元度在他刚被擒到漠北之时,喂给他的软骨散还留有一定药效,于是北州来的将士纷纷劝说他回去。
迟许无奈之下,嘱咐其中一批人留在皇陵帮助圆琛后,便先行回到北州军营。
提到这个名字,迟向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不过在迟许察觉到之前,便已恢复如常。
“圆琛法师么,”她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他先行回京城了罢。”
迟许讶异:“按说你们是一起过来犒军的,应该一并回京才是,他怎么先行回去了。”
圆琛法师素来是最谦和周全,从容有礼的性子,这次行事倒不像他的风格。
迟向晚知道兄长定是误解了。
她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本来按理我今日清晨也是要和法师一道回京城了,只是他体贴我与父兄久别重逢,与我道可小住几日,他先行去回禀陛下前因后果便是。”
迟许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圆琛素来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但百闻不如一见,这次的事情又令迟许对此人嗟叹不已。
他倒是很想有机会与圆琛详谈片刻,可惜圆琛来去匆匆,待他想起此事时已经动身离去了。
迟向晚闻言,长如蝶翅的卷翘睫毛扑闪了一下。
昨天夜里,在漠北的红柳林附近,圆琛对她颔首示意,温声道一句让你受惊了。
当时迟向晚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空气陷入凝固,一种诡异的静默氛围萦绕于二人之间。
她不确定,圆琛所言的受惊,指的是宋颐之事,还是指他自己方才那一箭,而圆琛也没有解释自己方才所言的意思。
疾风又起,她显得有些凌乱的青丝在夜空之中如柳枝一般飘扬舞动,向着与圆琛相反的方向。
良久过后,她才低低道:“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