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诧异,忙安抚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就算将来我和陆郎有个好结果,我身上也留下了抹不去的污点。将来进了他家的门,也会被他家的人看不起。”李秀英虽然高兴,内心也有羞愧,这些话她无法与家里人说,也只能与温庭姝这个无话不谈的闺友说一说了。
温庭姝也知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只是事已至此,将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此刻多说无益,只会让人添堵,便道:
“秀英,这事又不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你没必要将错全部揽在你自己身上,那陆公子既然爱你,肯定会护着你的,你莫想太多。”温庭姝轻抚着她的背,百般安抚她之后,李秀英才止住眼泪。
* * *
那日李秀英来找她之后,温庭姝也去了李家一趟,从李秀英那里温庭姝得知陆修言已经向其父亲平安伯坦白自己与李秀英的事,平安伯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并对陆修言动了家法,陆修言险些被打得没了半条命,李家要脸面,没有上门去闹,由得陆修言自己解决。
不过没过几日,平安伯便改变了主意,决定同意这门亲事,一是陆修言用了绝食的苦肉计,二是自家儿子毁了人家千金小姐的清白,不负责也不行,他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只是实在恼自己这儿子,嫌他丢尽他平安伯的脸面。
就在七夕那一日,陆修言的母亲自登门拜访陈氏,与其商量了李秀英和陆修言的亲事。
这两人历尽磨难总算有了个好结果。
温庭姝与江宴约好今夜见面,她的内心原本既紧张又欣悦,足足有二十日未见,温庭姝其实很想见他,一直盼着夜幕降临,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日宋子卿却病了,昨日他与友人去游湖,突然下了一场雨,几人冒雨将船划到岸旁便进了亭子躲雨,回来后便冒了寒,温庭姝让厨房煮了点防风粥给宋子卿,宋子卿吃一碗热腾腾的粥后,身子略觉一点,便躺下睡了,可第二日起来却觉得头重脚轻,鼻子堵塞,也没食欲,请大夫看了,也说是冒了寒,开了几贴药,喝下后却不见好转,到了临睡前,双颊通红,浑身滚烫,躺在床上昏沉不醒,连晚饭也没吃。
初更时分,屋内已经掌上了灯,孙氏刚刚离去,温庭姝让春花去厨房叫人熬点瘦肉青菜,再做几碟的小菜温着,等宋子卿清醒之后想吃再端给他吃。
温庭姝坐在床前,已经顾不得和江宴的约定,有些着急地看着宋子卿,她伸手将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如同被火烤一般,十分烫手。
温庭姝没办法,让秋月去打了盆凉水,用巾帕沾上冷水,拧得半干,放在他的额头上。
等了片刻,拿下那巾帕,只觉得那巾帕都变热起来,就在这时,苏雁儿赶来,到了床旁,看到宋子卿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情况看着不大好,便与温庭姝说道:“少奶奶,爷这情况看着有些严重,今夜若无人彻夜贴身服侍只怕不行,少奶奶今日照顾一整天,也劳累了吧,今夜便由贱妾代劳吧。”
宋子卿是她的夫君,底下的人都在看着,温庭姝也不能全撇开手,让苏雁儿独自一人来照顾他,温庭姝略一沉吟:“你一个人熬不住,我们便一同分担,轮着来吧。”
“好的。”苏雁儿说着又殷勤道:“少奶奶,您先去歇息片刻,贱妾来吧。”
温庭姝此刻也觉得有些累,便将巾帕交到苏雁儿手中,“我先去躺一躺,待会儿再来接替你。”温庭姝起身刚要走,手腕却被宋子卿拽住,他睁了睁眼,呢喃道:“庭姝……别走。”
苏雁儿闻言面色微僵。温庭姝原本只当他是病中胡话,想抽回手却抽不得,随后又听他复述了一遍,没奈何,温庭姝只能重新坐下来,见他清醒了些许,便柔声道:“夫君还未吃晚膳,吃点粥可好?”
宋子卿微不可察的“嗯”了声,温庭姝便让秋月去把厨房温着的粥和菜端过来,苏雁儿见这里没她的事,也跟着去厨房帮点忙。
粥和菜端了过来,温庭姝亲自扶着宋子卿起来,拿过软枕给他靠背,苏雁儿原本想接过喂粥的活,可是宋子卿一直抓着温庭姝不给她走。
温庭姝没办法,只能亲自喂,喂了他一碗粥和一些菜,等了些许时辰,又亲自喂他喝药,才扶他躺下,宋子卿出了一身汗,春花秋月去端来热水,准备给他擦一下身子,春花秋月都是没嫁人的,让她们做这些事不妥,且宋子卿一直缠着她,不给她走,期间谁也不叫,光叫她,所以温庭姝只能亲身服侍宋子卿,一番下来,温庭姝只觉得半天命都快折腾没了,哪里还想得起在梨香小院等着她的江宴,所以也没有让秋月去知会他一声,让江宴在梨香小院白等了她一夜。
江宴是第二日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才走的。
他一夜未睡,就在温庭姝的书房等着,他就想等等看,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会不会来赴约,但结果令人无比失望,她没来,而是照顾她那生病的夫君照顾了一整夜。
他知晓宋子卿生了病,他也有机会见到秋月让她告知温庭姝一声他在等她,但他并未如此做,他陷入某种古怪的思想之中,他想看看温庭姝会不会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会不会撇下她的夫君选择来找他。
江宴抱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来见她,他以为她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但事实上,她因为宋子卿生病而无视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在今夜之前,他都自信的以为,在他和宋子卿之间,不论发生什么,温庭姝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他,因为在他眼底,那宋子卿根本比不上他分毫,但没想到,是他自作多情了。
握在手中的玉簪子被他稍一用力,便折成两段,他松开手,任着那簪子陷入泥土之中,他仍旧一语不发地往前走着。
那玉簪是他亲手制作的,送给温庭姝的七夕礼物,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心意很重要,但如今他觉得这东西没必要送了。
清晨的园亭笼着一层薄薄的雾,四周野草疯长,树叶成堆,这座园子的主人已经去了京城,无人修葺过这园亭。
“爷,您没事吧?”李擎低头看了眼那破碎的簪子,又看到江宴掌心有鲜血溢出来,不由担心地问。
江宴回眸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在同情我么?”
李擎连忙回:“属下没有。”
江宴没理他,转身继续走,他觉得今夜还能再给温庭姝一次机会,但如今他精神很不好,需要回府睡一觉。
第